身后的两人还在拌嘴,期间太妹老大还吐槽哥哥初中篮球打得超烂,不过这些话听在我耳里都换了种味道。早晨的阳光很好,篮球场的哥哥熟练地运着球,我眯起眼,视线里突然有一个黑黑的影子飞了过来。
“小心!”
我猛的丢掉手里的矿泉水瓶,转身,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把太妹老大抱在了怀里。不知从哪里扔过来的篮球“咚”的一下砸上了我的背。
讲道理赵衡易是离她最近的人,但他的反应却还没我快,“颖颖!没事吧没事吧??”
我松开手,在我怀里的太妹老大除了发型稍显凌乱,其它都安然无恙。我舒了口气,想回身把刚刚丢掉的矿泉水瓶捡回来,可刚偏头,又一个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篮球直直砸上了我的脸。
在体内奔腾的热流一瞬间通过鼻子涌了出来,痛觉神经的存在令我有片刻觉得难以呼吸。朦胧间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朝我走了过来,我认出来了,是我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谁让你抱她的?”
暗红沿着下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白色校服的领口很快洇红一片。我捂住鼻子仰头看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赵衡易,你的恋爱补习班在哪儿报的名啊?那儿的老师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追渣男啊?或者有没有被渣男伤害以后自我疗伤的方法啊?我不要很多,一百零八种就行。
第6章
4月19日 很大的雨
我们学校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成绩好的不一定是学校里最横的,但成绩差的一定是在学校里横着走的。
举个例子,我,哥哥,徐晓峰,赵衡易和太妹老大在某天被老师叫去喝茶,他们几个可能是真去喝茶的,而我就不一定了:如果倒完一圈茶壶里还有多的茶,那么那杯茶就是我的;如果倒完一圈茶壶里的茶还不够,那么老师就会把想教育的话都算在我头上;如果倒完一圈刚刚好呢?那我就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开师生茶话会。
已知从年级第一到年级一百一共一百人,除去我和哥哥的考试成绩是真实的,其他人都含着水分。那么请问,这个学校一共有多少个蠢货?
肯定会有人质疑啦说你这个问题出的不严谨啊考年级第一的人去抄谁的试卷啊?但有一个软件叫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你以前可能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你应该就知道啦。
篮球场有这么多人,本来我是觉得除了我和哥哥以外其他人都是蠢货。可如今我动摇了,我现在觉得除了我和哥哥是蠢货以外其他人都是小天才。
毕竟正常人做不出别人救了你暗恋的人你却反手把他打趴在地这种事,正常人更做不出明明你占理你受了委屈就算你今天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血流三斤别人也只会说你是正当防卫,那你为什么要掉头跑掉?
我也很想问问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掉头就跑,我是当事人,我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校医务室在五楼,然而那幢楼的电梯已经坏了很久了,我担心自己在半路因为失血过多入土,于是决定跑到小卖部去疗伤。
赵衡易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哆哆嗦嗦的撕创可贴,其实我不想营造出一种我很倒霉的感觉,但没办法,有些人注定从出生就是个倒霉鬼。
根据赵衡易的说法我那时候的脸很像一款洗面奶,下巴是白的,脸颊是红的,额头是青的,这款洗面奶还附带渐变效果,反正整张脸看起来没一块是好的。他问我有没有照过镜子,我说我不敢,我怕照了以后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你怎么来了?”
“颖颖让我来看看你,她说她过会儿就过来。”
“有什么好来的?大家不是都没事嘛。”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看起来不太像会关心我的样子。”
“为什么不打回去啊?你不会打架吗?你不会打架不是还有我吗?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四班的人都特好欺负啊?”
我说你别吹牛,高一敢对哥哥下手的人还没有出生。我把创可贴贴到鼻子上以后还对他说其实我能理解哥哥,关心则乱,这是身体下意识的行为,可能他当时并不想这么做的。
赵衡易表情有些慌张:“你是不是被他打傻了?怎么还替他说话?”
我愣了一下,原来这也是我身体下意识的行为。
赵衡易第六遍问我:“你真不生气啊?”
“我真不生气。”
太妹老大领着哥哥找到了我们,她勾勾手指示意哥哥弯腰,然后抬手打歪了他的脑袋:“道歉!”
哥哥低眉顺眼,弯腰向我鞠躬:“对不起。”
我挺想笑的,因为这给我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像左脚上穿着右脚的鞋一样别扭。赵衡易见到本尊秒怂,在我身边打圆场说哈哈既然说开了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也跟着哈哈了两声,然后说出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话,并做出了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
我站在哥哥面前,淡声开口:“抬头。”
所有人都猜不透我内心的想法,接着我便抬起手,一拳挥在了我最喜欢的那张脸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自己也疼得面目扭曲。打完后我也很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小学生互殴现场吗?赵衡易应该是被我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说你不生气吗......”
一串鲜红缓缓流了下来,我看着哥哥皱起好看的眉,一秒从乖顺脸变成棺材脸。我晃了晃酸痛的手腕,语气很淡:“我不生气跟我打他有关系?”
接着我帅气地转身,扬长而去。只不过颤抖的双腿暴露了我真实的内心,如今的我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快逃!
作者有话说:
可以送点海星给我吗QAQ
第7章
4月20日 晴
我溜回家的时候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缠绵悱恻的电视剧,女主角在雨中哭着大喊为什么我每次失恋的时候都下雨。我看了眼外面好到一塌糊涂的天气,拳头还在隐隐作痛。
“站住。”妈妈一眼就发现了在玄关处准备匍匐前进的我,我心里一惊,伏在地板上尽量把脸往下埋。
“你趴在地上干吗?”
“锻......锻炼身体。”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今天大课间。”
“哦——我差点忘了今天成绩出来了,考得怎么样?”
“第三。”
“你觉得考了第三很丢脸?”
“还......还行吧......”
“那你抬头看我。”
“我昨晚落枕了。”
“那我趴在地上看你,这样总可以吧?”
“欸妈!......”我猛的抬头,一张花花绿绿的脸顿时把妈妈吓出女高音。她尖叫着怒吼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天呐为什么可以这么丑你真是我生的吗当时医院的护士是不是抱错小孩了哦莫你先别过来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闭上嘴,沉默着转身,慢慢爬出了家门。
最后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学校。
篮球赛应该已经开始了,我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哥哥鼻孔里塞着两张卫生纸打篮球的画面,又在毁容和吓死这两者间自我拉扯了半个钟头,最终还是决定去校医务室。
其实我不敢去校医务室不仅仅是因为那幢楼的电梯坏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那幢楼的地理位置很不好,它在整个学校最偏僻的地方,而且常年照不到阳光。光从外表看那幢楼给人的感觉就已经很阴森了,我之前听赵衡易抱怨过好几次每次去医务室都感觉自己身上的阳气少了一大截。
好在我并不像赵衡易那么胆小,我只是担心自己去医务室会长不高。医务室的楼梯黑得像地下停车库,我走到楼梯口,摸到灯的开关然后按了下去。
打开,关上,打开,关上,我来来回回开关了好几次,终于认下了一个事实——这幢楼的灯也坏了。
冷汗缓缓从皮肤里渗了出来,我发誓等我这次把脸修补好了,我一定会踹开校长室的大门然后按着校长的脑袋让他把花在女老师身上的钱匀出十块钱来去买这幢楼的灯泡。
我一步步朝上走,篮球场的阳光和这儿完全是两个世界,我感受到冷风一直往我裤管里吹,我甚至还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仔细闻了闻,嗯,是草莓味的。
“喂......”忽然有一个东西触到了我的后脖颈,冰冰的,凉凉的,软软的,还有点湿,像人的舌头。我顿时像是一只被扼住喉咙的猫,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啊——”
“啊——”
我手脚并用地往上跑,生怕晚了一步自己会丢了性命,然而我忘了一件事,不仅我有腿,鬼也有腿。
“你不要过来啊——”
“你别跑啊——”
“你不追我我就不跑了啊——”
“那我不追你了——”
“你不要过来啊——”
“你别跑啊——”
“你不追我我就不跑了啊——”
“为什么你要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为什么鬼会说话啊——”
“我怎么知道啊——”
“你不是鬼吗——”
“我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