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凑热闹专业户,他见我们都喝了,自己也伸手拿过圆周率手里的奶茶嘬了一口:“嗯?好甜啊……”
“干嘛呀?”赵衡易看不惯我们这么不卫生的行为,“你们都没有洁癖吗?”
我没有心情去和他们计较这些细节,后半段的娱乐活动我全程都心不在焉。散场的时候可可芭蕾被大哥喝得一干二净,我口袋里的糖到最后也被我吃得只剩下一堆糖纸。
回家的路上我在思索哥哥和初恋妹妹什么时候能分手,而分析出来的结果是他们俩分手的可能性就和我走到路上突然被车撞一样低。然而在下一个转弯的路口,突然冒出来的小电驴直接让我连人带书包一齐飞了出去。
脑袋磕上地上板砖的时候我痛得脑子一麻,视线里有个戴着安全帽的人垂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骑上他的小电驴扬长而去。
等我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有人坐在沙发上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晚,我认认真真盯着沙发上的那个女人,然后开口:“阿姨,你是谁?”
她织毛衣的手一滞,抬头看我:“发什么神经?”
我摸着钝痛的后脑勺,说自己刚刚被小电驴撞倒了,现在记忆模糊,可能得了间歇性失忆症。
“你只要记住我是你妈就行了,你也没什么朋友,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我才知道妈妈给我们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我失忆了帮忙多照看我一下。那个烫着爆炸头满嘴拽味的中年妇女转头就拿着话筒向全年级的人宣告我失忆了,如今形同痴儿。
闻讯赶来的一群人挤在我的课桌前看新鲜事儿,有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男生替我解释说是真的失忆了,他不仅不认识我,我拿给他的理综卷子他还一道都做不出来。这个男生自称赵衡易,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就是人有点傻乎乎的。
第二个开口的是个女生,长得跟电视剧里的天仙儿似的。她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发,喊我的名字:“童童,还认识我吗?”
按她的说法她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然而我摇了摇头,避开了她的手:“你别摸了,我头很痛。”
有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男生担忧地看着我,我歪着脑袋回想起妈妈昨晚对我说的话,为什么她要骗我,明明我也有很多朋友。
人群最外边同样也有个男生在看我,他看起来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最好的女性朋友拉着他走到我面前,然后指使他与我打招呼。
我仰头望他,他低头看我,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幽幽的,冷冷的,还带着三分试探。
大家都在等他开口,他果然没辜负大家的期待,张口低低地唤我:“江童。”
后脑勺的包隐隐作痛,太妹老大不停地问我还记得他吗还记得他吗还记得他吗。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暴躁地撸了一把头发,好烦,不是说出车祸很容易失忆吗?为什么最想忘的人总是忘不掉。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这章的几个细节~童童被小电驴撞是真的,但他并没有失忆(从太妹的称呼转变可以看出来:从一开始的女性朋友直接变成了最后的太妹老大),这是他逃避现实的方式(哥哥和初恋妹妹对他的冲击在这时才显现出来)
第24章
5月11日 多云
自假装失忆失败以后,我开始重新寻找方法。我抽空上网寻求了一下广大网友的意见,他们说如果自己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要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于是我向妈妈询问了一下离我们最近的姻缘庙在哪里,妈妈告诉我以后还多问了一句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我给毛毛去求求姻缘。”
“可当初我把毛毛抱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绝育了。”
姻缘庙坐落在姻缘山的山顶,那儿常年烟雾缭绕,我看了一下黄历,特意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出门。然而等我费尽力气爬到山顶的时候,姻缘庙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我粗粗浏览了一下,有阿姨辈的,叔叔辈的,爷爷辈的,奶奶辈的,可就是没有我这种学生辈的。
妈妈在我出门前的时候跟我讲去庙里祈福不能空手去,因为这样会显得没有诚意,而为了遵守这个规矩,我绕了大半个市才买到了心仪的诚意。庙里的师傅见我是生面孔,走到我面前问我是否有难处。我垂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捆红线塞进师傅手里,然后告诉他我想求姻缘。
师傅的眉毛和胡须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僧人一样,长长的垂下来,一片雪白。我感觉他的年纪至少应该是太爷爷辈的,师傅收了我的礼物也没问我想求什么姻缘,转身示意我跟上他。
我随着师傅跨过高高的台阶,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小屋已经有人在那里了,他们围坐在地上低声聊着天。有个阿姨见我进来热心地分给我一个蒲团,跟我说这座姻缘庙特别神奇,只要来过这里的人基本都能心想事成。
我瞧着周遭的场景,大致明白过来这就是一场变相的茶话会。而茶话会的C位师傅不知从哪儿端来一盘沏好的茶水,我看着瓷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心想自己是不是上了网友的当。
在我对面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我从她的眉眼间竟然看出了往年绝世美女的风姿,然而她故事开头的第一句却是自己以前的职业是做小三。
茶水很烫,我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自己被烫伤,可这猝不及防的开头还是让我被茶水烫到了喉咙。
“......大概是在上星期三,我们在超市偶遇,其实我现在已经从良了,他也已经回归了家庭。我们四目相对,那时候的感觉就是很尴尬,而且我也能感觉他的尴尬,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忘不了他看我的眼神,白天夜里他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请问师傅,我这是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抖出去的茶水压在了蒲团下,师傅半阖着眼,过了良久才说话。
“最难是心从容。”
“师傅,能否讲得更明白一些?”
“你明明没有放下却装作放下。”师傅睁开眼,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你只有继续当小三才能真正放下。”
阿姨蓦然抬头,顿悟般的颔首。我哆哆嗦嗦的挪了挪屁股,确定自己是真的上当了。
接下来讲故事的人是一个叔叔,他告诉我们他和妻子恩爱几十载,一直都是亲戚邻居眼里的模范夫妻,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一直以来都不能拥有一个孩子。上周妻子兴冲冲的告诉他自己终于怀孕了,然而上个月他出了一次差,那天晚上他为了给妻子一个惊喜提前回家了,可是却在小区楼下的一辆黑色轿车里看见了自己妻子和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师傅,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爱她。”
“这话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师傅,我不明白。”
“其实你早就有了答案,你来这儿只是为了要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答案。”师傅捻着自己长长的胡须,高深莫测地讲,“你自己也想当那个孩子的爸爸,是吗?”
屁股底下的蒲团硌得我浑身难受,大家倾诉完自己的故事,终于轮到了我。热心的阿姨重新点上一根香,这将近两个小时的茶话会早已让我濒临崩溃,师傅从怀里掏出那捆红线,说:“你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我慌得开始说鬼话:“花了整整一块五,含税价。”
“你想求什么姻缘?”
哥哥和初恋妹妹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这个师傅会不会毁掉我和哥哥还未成的姻缘:“师傅,我已经不想求了,刚刚我已经想通了。”
师傅像是看透了我内心的想法,他从蒲团底下掏出一把剪刀递给了我:“那你得把这捆红线剪断,这样你未成的姻缘才能继续下去。”
“如果我不剪呢?”
“你未成的姻缘不仅不会继续,新的姻缘也不会来找你。”
任谁看这种行为都是不吉利的,然而当时的我被小屋里的香熏得晕头转向,鬼使神差的接过那把剪刀对它动了手。
“咔嚓”一声,红线从中间断成了两段。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小的有奖竞猜:猜猜这个师傅是真大师还是真神棍,大家可以把猜想写在评论里,我会选择票数多的那个选项当答案。如果大家猜对了,下章会有一个小小的惊喜(顺便向各位妈妈们请个假,这两天有点忙,下次更新在周四(*?▽?*))
第25章
5月14日 多云转阴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好走许多,我兜里揣着断成好几截的红线,脑子里一直回味着师傅的所作所为——我第一次剪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而师傅嫌我剪得太温柔,要求我多剪几次。
我咔嚓咔嚓的把象征着我和哥哥爱情的红线剪成了八'九截,剪完以后我爽了,师傅好像也爽了。
“师傅,我们好像注定走不到一起,我未成的姻缘真的可以继续吗?”
“感情本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可我既不是前人也当不了后人。”
“那你要等。”师傅亲手把乱七'八糟的红线放进我的口袋,眼神里有笑意但仿佛又含着悲悯,“你要知道你们本就是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