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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他弯得突然 (常安十九画)


  “知道。”沙鸥口气清浅,“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和身份,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性价比最高的工作了。”
  “你......就那么急着赚钱?”
  沙鸥拧开手里的苏打水瓶,喝了一小口水,有淡淡的柠萌香气萦绕在齿间,似乎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那么苦了。
  “着急,当然着急。”沙鸥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平淡说道:“我弟弟今年初三,明年高一,九年义务教育学期过了之后,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就不能省了,再过一年,我要去读大学,几年读下来,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况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大三的时候,沙雁还念大一,要供两个大学生同时完成学业,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再者说,我还有爷爷,别看老爷子现在身体挺好,年纪大了的人,一天一个样,日常保健不算,越往后,因为小病微恙的事跑医院越是家常便饭,老爷子没有职工医保,只有城市居民医疗保险,每年还要交两份商业险,长此以往,又是多大的开销?”
  沙鸥口吻不急不躁,仿佛在叙述着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但那一字一句,却像细小的钢针,稳准狠地根根都扎在了陆惟名的心尖上。
  沙鸥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他,最后说到了重点:“两个学生,一个老人,放在普通家庭里,也算是不小的压力了,而且,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家不是普通家庭,我——”他顿了顿,齿尖狠狠咬了一下下唇,终于说,“我家里是没有父母的。”
  “你......”陆惟名霎时语塞,看着眼前这张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安慰讲不出,劝导讲不出,他甚至开始后悔,不明白自己是抽了哪门子邪风,为什么偏执地,非要听沙鸥说这些尘封的往事,好像是自己逼着他,将这些年一直隐藏着的,已经完好愈合的伤口,重新剖开,再与自己重新见证一次淋漓鲜血。
  他不想让他把困苦憋在心里,蒙尘自伤,但更不想,让他再彻头彻尾地回顾,真实地难过一次。
  而沙鸥说完这句话以后,却忽然像卸下了什么繁重的负累,好像重新找打了那把已经丢失了很久了的,能打开心上那架锈迹斑斑的枷锁的钥匙,这些年,这些从不曾对外人说过的话,甫一出口,突然觉得胸腔里一派风清月明,那感觉,是形容不出的轻松和爽利。
  沙鸥换了个更慵懒舒适的坐姿,慢慢回忆道:“我爸原来驾校的一名教练,我妈是全职家庭主妇,后来,物流配货行业刚兴起的那几年,我爸就转行了,帮一家运输公司开货车,工资要比在驾校高得多,没办法,两个儿子的家庭,压力就是要大一些,索性他赚的多,黑天白夜地跑长途,也不嫌累。”
  “我爸负责赚钱养家,我妈就负责在家照顾我和我弟,那时候,日子过得真的还算可以。”
  回顾起年幼时光,沙鸥嘴边不自觉地带着点笑,平和神色中,看不出一丝痛楚。
  “我爸开车技术好,公司就时常让他跑远途,出车费给得高,他也欣然接受,结果,我初一那年,也是十月一小长假......”
  那一年的十月一假期,沙鸥刚上初中不久,和弟弟放假在家,恰巧沙海军,也就是沙鸥他爸,接了公司一单短途的活,按路程,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放假的时候,父母从老家把爷爷接过来小住,见祖孙三人在家共享天伦,又考虑到那趟活路途不远,沙鸥妈妈就决定,陪丈夫一起出车,就当临时给他押车了,大过节的路上也有个伴。
  “结果,那次他们都没回来。”
  回程的高速路上,夜间突降暴雨,他们开车空车往回赶,却永远迷失在了回家的途中。
  沙鸥仰头望着被树冠割裂的四方天空,金色跳跃的阳光落在他琥珀色的瞳仁中,他轻轻眨了一下眼,逼退眼底的湿意。
  “雨天路滑,高速事故,三两货车连撞,其余两辆都是满载,只有我爸开的那辆是空车,而且被前后车夹在了中间,在事故中,受到的撞击创伤最大,他们......”
  陆惟名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声音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别说了......”
  沙鸥摇了下头,像是陷入了一场旧时梦魇之中,沉沦不得清醒:“最后处理完事故现场,人已经没法看了,入殓的时候,是请法医和遗容师先缝补残肢,才、才进行的火化。”
  “沙鸥,不说了,不说了啊......”
  即使是极力忍耐,万般克制,但这段过往却依旧痛苦地刻骨铭心,所谓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陆惟名清楚地看见,一大滴眼泪悬在沙鸥眼尾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最后风一吹,终于掉落下来。
  恰好落在了他覆在沙鸥肩膀的手背上。
  陆惟名彻底愣住。
  他从没听过沙鸥讲这么多话。
  更没见过他哭。
  那滴眼泪的温度灼热而滚烫,陆惟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痉挛的窒息感霎时涌了上来,即便作为同沙鸥一起回顾这段往事的看客,陆惟名都觉得自己情绪已经快要到了临界点了,但作为这场亲历苦厄的主角,沙鸥的表情却始终平静,连那些本应该浓重的、化不开的哀伤,全部封印在淡然的眼眸之中,安静地,犹如一泓无风无浪,毫无涟漪的湖水。
  沙鸥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从回忆中抽身,说:“今天是他们的祭日,我上午带着小还去看他们,照片上,他们的样子一点没变——也不会再变了。”
  讲到这,才算把沉积压抑在心里的痛楚,全部倾泻出来,恍惚间,沙鸥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轻松。
  但身边的人,却有点不对劲——
  “你......”沙鸥转头,看着陆惟名,愣了半晌,茫然问道:“你、你哭什么?”
  陆惟名靠着树干,一只手还使劲抓着他的肩膀,一张俊脸上,早已经是泪雨滂沱。
  沙鸥顿时有点慌:“不是......你、你别......”他忙不迭地把手里那张纸巾摊开,一把盖在陆惟名脸上,难过中又突然忍不住好笑,“说得是我爸妈,我家,你哭什么啊!”
  就好比抱着钟馗像走夜路,鬼没吓死人先吓死了——这叫什么事?
  “我靠你还说呢!”陆惟名一把扯下脸上的纸巾,胡乱抹了两把,梗着脖子道:“都说了让你别讲了,你还讲!老子从上小学开始就没哭过了,现在让你弄哭了,你负责哄啊?”
  “我......”刚才还萦绕不散的悲戚氛围霎时化为乌有,沙鸥简直哭笑不得:“怪我咯?不是你要听的,好几天前就开始问,不告诉你还赌气,说我不拿你当朋友,现在告诉你了——怎么着朋友,反而又是我的不对了?”
  “我靠我哪知道你是因为、因为这样的事心情不好!”陆惟名也觉得自己突然就哭了这种事也太他妈丢脸了,都能超过玩具刀和认爹事件,直接荣登他丢脸事迹的榜首了,不由扯着嗓子呛白道:“我要是知道你......别说让你讲出来,我连问都不会问的!我真没成想,我......靠!我果然是个智障吧!”
  他急慌慌地解释,说出来的话却颠三倒四,最后居然直接选择自杀式攻击,沙鸥偏头看他半晌,终于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
  陆惟名一愣,更急了:“你他妈神经错乱了吧!我靠你还笑,你......”
  “不笑,难道陪你一起哭吗?”这一刻,沙鸥觉得陆惟名真的是个活宝,无论什么样糟糕透顶的坏情绪,到了他这里,都能自动加一层滑稽滤镜,明明是悲伤至极的心情,让他这么一哭一急的一通搅和,就只剩下一点淡淡的怅然,和——止不住想笑的冲动。
  沙鸥靠着树笑,陆惟名就在一边红着一双兔子眼,看着他笑,好半天,沙鸥终于笑够了,才重重得叹息一声,转头忽然说:“谢谢。”
  陆惟名:“......呵呵,谢我哭得好看吗?”
  沙鸥摇了下头,轻而慢地开口:“真的谢谢,没遇见你之前吧,我好像挺长时间没机会这样笑过了。”
  “上初中的时候,拼了命地学习,还要照顾我弟弟和爷爷,所以初中三年其实我是没有过打工的,运输公司和保险公司给了一笔我爸的赔偿丧葬费,但是由于他开的那辆货车,只交了强制险,所以赔偿少得可怜,等上了高中,那笔钱花得也差不多了,我才开始自己打工赚钱。”
  “快餐店、冷饮店,饭店,什么地方我都做过,但是,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一开始我赚的那点钱简直就是杯水车薪,高一下学期,我去了酒吧打工,赚得才多了起来,家里也才有了些积蓄。”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一点个人时间都没有了,白天上课,放学和假期都要打工,没时间和同学聚会,没工夫和以前的朋友出去玩,所有的空闲时间,不是在学习,就是在赚钱。”
  陆惟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存了多少钱了啊,还不够吗?”
  沙鸥说出了一个数字。
  尽管陆惟名从小对于钱没有什么清晰准确的概念,但是略一思索过后,也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个数字,已经不容小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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