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垂眸看着他,从旁边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
车内很安静,沈迟坐在副驾驶,不过没有说话,司机认真开着车,目不斜视。
岑昀挣扎着从傅松腿上起来,对傅松说:“我真没事了,麻烦直接送我回酒店吧。”
傅松把手中扭开瓶盖的水瓶放在岑昀手上,没有让司机改变去医院的路线,语气坚决地说:“必须去医院。”
岑昀看着傅松,傅松也看着岑昀,对视少时,岑昀说:“我不去。”
“为什么?”傅松问他。
岑昀又不说话了,捧着水瓶。
“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比较好。”傅松说。
岑昀低头抿了一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之前在比较嘈乱的环境也会有反应,但都只是心跳加速加流汗过度,没像今天这样过。”
“没什么大事,不用去医院,送我回酒店就行。”岑昀说。
傅松怔了下,看着岑昀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叫司机掉头,开去酒店。
岑昀嗓子还是有些干,低头又喝了口水,在听到傅松说酒店名字后突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个酒店?”
傅松顿了下,说:“我也住这个酒店。”
“哦…”岑昀手中捧着水瓶,因为没有瓶盖,没办法放到其他地方。
傅松瞟了一眼,把手中的瓶盖递过去。
岑昀扭上瓶盖,把水瓶放在座椅上,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在机场见到的熟悉身影,便问:“你也是昨天才到的?”
傅松语气淡淡:“嗯。”
那就没错了,看来自己眼神还挺好。
岑昀有些怀疑为什么不论自己到哪都会碰到傅松,之前也就算了了,现在到A市竟然也这么巧,同一天来还住同一个酒店。
但他没说出口,怕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好吧。”他只好说。
见岑昀没有问题问了,傅松微微动了动大腿。
从上车后岑昀就一直枕着他的大腿,此时起身,大腿因血液不流畅而开始阵阵发麻。
到了酒店门口,傅松先下车,站在车门外要扶岑昀下车,被岑昀拒绝了。
岑昀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除了突然起身会有些晕以外,可以正常行走。
他下了车,和傅松一齐走进酒店。
进电梯后,傅松抬手按了16层的楼层。
“你…”16层也是自己房间的楼层,岑昀心中疑惑变得更甚。
“怎么了?”傅松看向岑昀,语气平常,“你住几楼?”
岑昀来回扫了他好几眼,都没发现异常,便只能说:“我也住16层。”
傅松点点头,没说话。
电梯很快升到16层,岑昀走出去,打开房间门,对身后的傅松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回房间了。”
傅松看着他,说:“好。”
岑昀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关闭后,傅松又在门口站了几秒,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隔壁房间,掏出门卡,刷卡走进去。
回到房间后岑昀先到浴室冲了个澡,他浑身全是汗,一部分是在工地被太阳晒的,另一部分则是在晕倒前因过度紧张而冒出的汗,此时全身都黏糊糊的。
其实比起冲澡他更想泡澡,但怕自己再晕过去,便作罢。
等冲完澡出来,正擦头发时,房间门铃突然响了。
岑昀停下动作,把毛巾扔到旁边椅子上,走到门口。
打开门,傅松站在门外。
傅松应该也洗了澡,身上换了一套衣服,看着岑昀问:“饿不饿?”
岑昀愣了下,实话实说:“不饿。”
可能因为先前晕倒了,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反胃。
但傅松像是没有听到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去楼下吃饭吧。”
酒店餐厅在二楼,需要预约才有位置,傅松向侍者展示了VIP卡便被迎进去,安排了个窗边的位置。
岑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餐厅吃饭,总之稀里糊涂就跟着傅松下来了。
侍者送来菜单,岑昀看了一圈,什么都不想吃,但胃里确实空空,就随便点了份蔬菜沙拉。
傅松抬眼看了眼岑昀,向侍者点了两份套餐。
侍者收起菜单离开,岑昀问傅松:“你很饿吗?吃两份套餐。”
他记忆中傅松的食量一直不大,还很挑食,跟猫一样经常只吃几筷子便说饱了。
“给你点的。”傅松抬手让侍者送来一杯温水,放在岑昀手边。
看着眼前的温水,岑昀胳膊放在桌上,托腮看着傅松
“我不是病号,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傅松抬眼,“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为什么?”岑昀问。
傅松没说话,此时侍者送来酒,傅松让他只倒一杯,并把另一个空酒杯撤下去。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刚刚只是场意外。”岑昀强调道。
傅松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
蔬菜沙拉被端上桌,绿油油一片,岑昀只潦草吃了几口便放下叉子。
幸好傅松点的餐也随后上桌。岑昀发现傅松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在吃了几口冰冰凉没什么味道的蔬菜沙拉后,此时眼前的牛排显得十分诱人。
至少比吃草强。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覆盖了其他桌轻声细语的交谈声。
用餐过程很安静,岑昀专心吃牛排,傅松除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岑昀外也没开口说话。
“今天这顿饭就当两清了。”吃饱后,岑昀擦了擦嘴,对着傅松说。
傅松抬眼,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用因为今天的事而觉得内疚想补偿我,这顿饭吃完这事就算过去了。”岑昀说。
傅松看着岑昀,抿了下嘴:“我没有内疚。”
“那样更好。”岑昀无所谓地耸耸肩。
吃过饭后,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傅松的房间跟岑昀一样是间大床房,相比之前他住过的酒店可以说是条件十分简陋,来之前订房间的时候沈迟还犹豫半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全是各种文件和资料。
回房间后傅松便坐在电脑前,处理着堆积了一天的工作,以及和等了他一整天的高管开视频会议。
一整晚他都在工作中度过,直到黑夜渐渐消散,阳光升起也没有合眼。
隔壁房间的岑昀倒是睡得很香,白天的事并没有对他的睡眠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早早睡了后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岑昀出房门的时候右边房间的门也正巧打开,傅松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走进电梯,岑昀问傅松:“你住我旁边啊?”
傅松点了下头。
“你跟我住一样的房间?”岑昀想了下,“你不应该住总统套房吗?”
傅松面不改色,言简意赅:“节约资金。”
“…哦。”岑昀说。
万松是快倒闭了吗?
到了楼下,岑昀和傅松分道扬镳,各自坐上各自的车。一个开往工地,一个开往机场。
上车后,傅松问沈迟:“傅青那边情况怎么样?”
本来他计划在A市待三天,但傅青的突然生产让他只能提早回去。
“已经生了,是个男孩。”沈迟说。
“混血儿?”
“不是,”沈迟摇了下头,”纯正中国血统。”
傅松点了下头,没说话。
到了机场,傅松刚登机便闭上眼睡着了,模样看起来十分疲倦。
沈迟叫空姐拿来一个毯子,动作很轻地给他盖上。
身为一名合格的秘书,沈迟一直对自己老板的任何决策都无条件顺从,更何况他的老板还是傅松,从未在工作上出过任何差错,堪称完美机器人。
但这次他是真不明白傅松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来A市,来视察一个压根不起眼的小项目。
看到岑昀,他好似明白了一点,但还是不太明白。
傅松的所有床伴,从开始到结束,全部都经由沈迟的手,身处旁观的视角,他一直都看得很明白。
床伴,顾名思义,只上床不谈感情。不论是大明星还是大学生,不论是坚持三个月还是三年,在傅松这里都不存在任何意义。
他甚至一度认为傅松压根就没长心这个东西,不然怎么会冷血到这个程度?
岑昀起初在沈迟眼里和以往的床伴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逊色不少。
至少之前的床旁还会挖空心思讨好傅松,岑昀连这都不会。
所以结束也是理所当然,他认为就算没有那件事岑昀依旧在傅松身边待不长久,岑昀这人就不是能安下心来屈身给人当床伴的性子。
但最近,沈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傅松突然开始参加以往从不参与的场合,公司正忙的时候莫名跑到A市出差,住条件破烂的大床房…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变得不太对劲了。
第43章
傅青孩子很快百天,傅青为他办了场百天宴。
出于安全考虑,傅青没有大办,只邀请了些亲近的人在老宅吃顿晚饭,全当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