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洋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看他,“你说什么?你说这是那孩子的真实经历?”
乔陌点头,“爸,我也一直瞒着你们在跟谢瑜调查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头绪了。”
他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都告诉了乔海洋,只见乔海洋的脸色一度起起伏伏,但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他听到了“陈嘉茵”这个名字,他整个人抖了一下,“你说……这一切都是陈嘉茵搞的鬼?”
“对。”乔陌看着他,“爸,你认识她吗?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乔海洋忽然整个人都卸了力,瘫软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是她?竟然是她?”然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要去找那个女人,她凭什么这么做?我又不欠她的,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爸,爸!”乔陌跟谢瑜连忙给人拦住,“你不用去找她,她四年前已经死了。”
乔海洋又愣住了,“啊?死了!”
乔陌点头,“是,死了。被人用鞭子,活活打死了。”
乔海洋木木的,忽然一个激灵,“用鞭子,打死了?”
“是。”乔陌知道他想到了。
乔海洋跌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过了一会儿他捂着脸懊恼万分,“怪我,都怪我,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谈个恋爱会带来这种厄运。
他跟陈嘉茵曾经在一起过,大学时候,全学院都知道校花陈嘉茵在追他,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很快他就被陈嘉茵追到手,两个人开始交往。
可交往之后,他发现两个人并不合适,他试图去改变去适应,但终究还是走到了分手地步。
分手也不是他提的,是陈嘉茵提的,说她要出国留学,异地恋太难维系,于是两个人和平分手。
过了两年他才遇到唐以柔,一下就喜欢的不行,感觉唐以柔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后决定结婚。
乔海洋还记得他们结婚当天,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陈嘉茵到场了,还送了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祝福了他们。
为什么后来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
乔海洋想不通,他捂着脸,心理堵的厉害。
“爸,这事儿不是你的错。”乔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如果这段视频是按照他的真实经历拍摄出来的,那我觉得陈嘉茵很可能精神不正常。她未必是为了报复你,你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陌陌,终究是因我而起的。否则她就算真的精神不正常,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来。如果不是我……”
他简直说不下去,双手掩面痛苦的摇头。
太可怕了!
这个真相对他来说真的可怕了。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意外,想着对方父母未必知道孩子不是自家的,肯定跟对亲儿子一样,就算真知道了,孩子养在身边十几二十年,感情总不是假的,所以他不相信,那孩子过的有多艰难。
直到现在,他知道了,不但知道那孩子过着怎样的生活,还知道他被逼成了杀人犯,而且是他引起的。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乔陌嘴巴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此刻谁都不是乔海洋,没办法完全去体会他的心情,只能默默的陪在身边。
倒是乔海洋自己调整的很快,晚上乔陌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偷偷叫住的乔陌,“陌陌,你要小心点,那个孩子……”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有点不择手段,说不定会有过激的行为。你平时工作多,到处跑,千万要自己注意安全。”
乔陌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以怎样难受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觉得心疼的很,想安慰两句又担心被唐以柔看出了端倪,最终只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会注意的。你跟妈妈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事儿他们心照不宣的对唐以柔保密了。
“放心吧,我会看好你妈的。”乔海洋说。
夜晚,车辆快速行驶在西山脚下的公路上,路灯有些昏暗,照的路边的草木影影绰绰。
乔陌靠早窗口发呆,心里有股子说出的感觉,有点堵的慌。
他知道对方过去的生活很阴暗,否则不可能逼迫着一个人去杀人,但再多的想象,都比不上视觉的冲击。
亲眼看了那段视频之后,没有人敢说自己身处在那种环境下,内心不会产生恨意。
但,为什么会恨自己的父母呢?
这是乔陌想不明白的,对方应该比他们更早就知道了真相,他应该清楚的知道唐以柔跟乔海洋是被人算计了。
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残忍的方法去逼迫唐依柔呢?
乔陌似乎能理解对方的性格扭曲,甚至心中隐隐感到愧疚,他想如果是自己身处在对方的位置上,好容易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家,结果却看到父母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那个取代了自己的孩子身上,他也觉得不甘心。
但,又不能理解。
“乔陌。”谢瑜喊他,连名带姓。
他们在一起后,谢瑜总喜欢喊他陌陌,连名带姓的时候,总是格外的认真。
乔陌回头,果然看到谢瑜沉着眸子看着他。
“别胡思乱想,你爸没有错,你也没有错,这件事情除了已经死去陈嘉茵,谁都没有错,明白吗?你更不要觉得,是因为你抢走了对方的一切。没有你,陈嘉茵也会找别人。她的心里已经扭曲了,她要报复你爸。所以,二十二年前的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有没有你,都会发生。跟你毫无关系。”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就好像我抢走了本不该属于我的一切,害了他过的那么悲惨。”
乔陌并没有隐瞒谢瑜自己的心情。
谢瑜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解开安全带,转身抓住乔陌的手,“乔陌,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也是受害者!”
谢瑜就知道乔陌一定会胡思乱想,乔陌面上总是清清淡淡的,心其实比谁都软。从知道对方曾经过的很不堪开始,他的心中就一直隐隐存着愧疚,今天看到视频,知道对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后,他的心就更软了。
乔陌看着他,黑亮的眸子在夜晚看上去总是格外透亮,扑闪扑闪的眨了眨后,他问谢瑜:“我真的是受害者吗?谢瑜,我……大概是这件事情中唯一的受益者。如果不是陈嘉茵把我买走了,我无法想象我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说不定被卖去了另一家,什么样家庭,什么样的父母,我不得而知。万一没有卖掉,我跟着自己的亲身父母,现在,又是怎样的光景?”
他的嘴唇轻轻抿了抿,“而陈嘉茵买了我,把我送到了现在这个家里,遇到了最好的父母,让我成了现在的我。”
他笑了,有点自嘲,“你看,我不但是唯一受益者,还是最大受益者。”
今天得知了一切的真相之后,乔陌的心里一直不舒服,直到这番话说出口,他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
他介意的是,自己因为这件蓄谋的报复事件,得到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偏偏另一个跟自己交换的人,又过的那么悲惨。
谢瑜的心口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闷闷的疼,他拉着乔陌的手把人带入怀中抱住,“傻瓜,她可不是为了给你好的生活才买你的,那只是她的计划而已。何况这些年你过的幸福,你父母一样从你身上得到了幸福,幸福是互相给的。”
“可是……”乔陌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发闷。
谢瑜打断了他,“傻陌陌,怎么在有些事情上你忘性那么大呢?不记得去年,一纸鉴定书让你们家闹成什么样子了吗?而你自己又被全网黑成什么样子?那段时间你过的多艰难,都不记得了吗?还有中间各种事情,他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算计你的这些事情,你都忘了?你只记得发生在你身上的好事?陌陌,”
谢瑜松开他,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轻柔:“我知道你心善,我知道你大度,不愿斤斤计较,这些都是优点,但是这些不该是你跟自己过不去的理由。你没有错,也许你的原生家庭不够好,也许这样的变故让你过的比从前好,但是改变这一切不是你,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也是受害者,明白吗?”
他看着乔陌,墨色的眸子里透着无以言说的确定。
乔陌怔怔的看着他。
良久,他主动靠过去抱住了谢瑜,脸藏在谢瑜颈窝蹭了蹭,轻声说:“谢谢。”
真的很神奇,他的心情轻松多了。
原来有心事的时候,把心事说出来,有人听,还有人安慰,心情就会渐渐变好。
他向来不喜欢把心里话说出来,也算是他的一个小毛病,不管发生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
直到跟谢瑜在一起后,他才渐渐开始克服这个小毛病,本来只是不想对谢瑜有所隐瞒,现在才发现,能把心事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剑客》的首映礼被安排在八月九号晚上,乔陌跟谢瑜加上一众主创,还有圈内的各大名流悉数到场,可谓是星光熠熠。
不过重点还是在谢瑜跟乔陌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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