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东阳精神头很好睡不着,强迫自己睡,嘴里还念着明天流程。路辞旧睡得迷迷糊糊时,还能听到什么对歌歌词,简直有毒循环。
越睡越冷。
路辞旧打了个哆嗦,冻醒的。睁开眼一看,房间漆黑一片,靠着床的窗户开了,他就说好冷。转头看崽崽们,脑袋都钻被窝里了,估计也是冷。
这么睡可不好,呼吸不畅。路辞旧给崽崽掖好被子,起身去关窗。
不过睡前明明关好的,怎么半夜打开了?
走到窗边,外头静谧漆黑,整个寨子陷入沉睡中,月亮好圆,又大又圆。路辞旧一想,快十五了,可不是月圆么。伸手关窗,突然看到远处一房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脸前。
路辞旧吓得一个倒仰——
“路辞旧,你怎么了?”
宫汐潮的声音。路辞旧睁开眼,还有点迷糊,一抬头是宫汐潮放大的脸,“我不是关窗户么。”
“什么关窗户?你一直往我怀里钻,刚还想离开。”宫汐潮紧紧抱着路辞旧,恶霸说:“你说钻进来就进来,说走就走,问过我意见了?”
路辞旧:……“真关窗户,我觉得好冷,窗户开着。”
“你自己看。”
路辞旧侧着脸看过去,窗户严严实实的,压根没吹开。路辞旧睡得迷糊,想了下,说:“做梦啊,这梦也太真实了。”
崽崽们也睡得乖巧,脑袋露在外面,没钻进去。
一看他跑到了宫汐潮的怀里。路辞旧:……
“我刚真做梦,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你故意的才好。”宫汐潮说。
路辞旧:……“睡吧。”
刚那种冷很真实,但现在他在宫汐潮怀里,暖烘烘的。有些奇怪。
“你刚没感觉到别的?”
“我只感觉到你。”宫汐潮低头说。
路辞旧:……这什么土味情话。还有这问答有些熟悉。
很快他想起来,两人当初看《病院异闻》时,出现不对劲,路辞旧问宫汐潮有没有发现别的不对劲,宫汐潮答我都在看你了。
“……”应该没那么巧吧?总不能他们到哪里哪里就有不对劲,这他还真成了雷达扫描机不成。
继续睡。
因为本寨子举办仪式,也不用起的太早。这边男方有项礼仪要吃晌午。并不是字面意思吃午饭,吃晌午没有时间、地点约束,主要是祭奠高山四方饿鬼,喂饱了这些饿鬼,保佑婚事顺顺利利。
大婶们送来当地早饭,吃完后。郝东阳换上了本地服饰。
司仪也来了,清点了下人数,接亲必须有大媒公、二媒公、押礼先生(押礼先生必须是新郎亲弟弟),郝东阳是独子,只能叫那位高三生堂弟充当。还有娶亲父母(这里是指新郎亲戚中儿女双全的夫妻)、送酒肉、背饭人等等。
大家换好了衣服,要是接亲人双数,多出来的等接完亲之后悄悄过去就行。
崽崽们看什么很好奇,嘟嘟喜欢这里的女孩子首饰,亮晶晶的风一吹还响。路辞旧想等亲事结束,看看能不能买个。
他们人多,恰好是单数。看来来的时候,郝东阳都算好了。亲戚中除了必要的迎亲队伍,能不来的就不来。
吃晌午是在大伯家门口举行的。
点了香烛,准备好的黄纸、元宝,用黄纸写着奠文,是当地语言,大家都看不懂。
冬日早上,天阴沉沉的。
点上后,司仪嘴里唱着词,开始烧纸烧元宝。风一吹,盆子里的纸灰飞起。路辞旧听到有人小声说鬼来吃了,吃晌午成了。
但他看,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鬼都没有。就是单纯的风吹过。
礼成,大家浩浩荡荡带着接亲礼去往新娘家。
押礼先生抱着一个公鸡。这孩子怕鸡,现在表情就很复杂,强行忍着,为了大堂哥的幸福。路辞旧走近听见,郝东阳堂弟嘴里念念说两千块两千块。
看来郝东阳说服堂弟抱鸡,给两千。
出手够大方的。
寨子路绕来绕去,走了会,路辞旧回头看了下大伯的房子,再看指路的新娘家,这方向就是昨晚做梦屋顶有个白影的地儿。
右眼皮子跳了下。
第八十二章 我有对象了
接亲在中午前到就行。
他们一队伍浩浩荡荡的沿着小路去往新娘家。严俊波和崽崽们嘀嘀咕咕聊天, 路辞旧走在后头, 拉了下宫汐潮的袖子,小声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你梦到和我在一起了?难怪一直往我怀里钻。”宫汐潮如是说。
刚起了个头的路辞旧:……“不是。”认真说:“你听我说完, 我有不好的预感, 昨晚那个梦特别真,我被冻醒……白色的影子扑过来, 那影子就在新娘家方向。”
“我说真的,特别真实那个梦, 你好好想想。”
宫汐潮认真想了下, “我没怀疑你说假的, 拿这个开玩笑。梦里白色的影子——有仔细的看清什么吗?白色的数起来多了, 白泽就是白色的。”
“没, 它冲过来的时候,我躲了下,被你叫醒了。”路辞旧说完,伸手摸着右眼皮, 语气有些担忧, 说:“一直再跳。”
宫汐潮伸手摸了下, 路辞旧手轻颤, 倒也没什么不适, 就是痒的和怪不好意思。宫汐潮摸完后,眼皮就不跳了。路辞旧惊讶。
只听宫汐潮淡定说:“没事,有我在。”
一瞬间,路辞旧觉得宫汐潮判若两雕。但在正事上, 宫汐潮除了抖一些爱面子外,业务能力(打架)是没得说。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路辞旧放下心来,就听宫汐潮不高兴嘀咕:“每次约会都有不长眼睛的,我还要一边约会一边开雷达很烦。”
“……”可辛苦您嘞。
宫汐潮是个懒性子,奉行的是找上门拳头解决,没他打不赢的妖。所以平时就是放松状态,尤其昨晚在梦里出现的东西,路辞旧现在也搞不清楚,是不对劲,还是真做梦。
路辞旧想了一路,爬爬走走的,半小时终于能看到新娘家。
大伯家在寨子比较偏僻,可能也跟蛊师有关。新娘让心家打扮了一番,喜气洋洋的,空气中还飘着饭菜香味,热腾腾的。
路辞旧的思维一下子被拉回来了。
寨子里小孩高兴的拍手,说新郎来啦新郎来啦。气氛很高涨,围观的大叔大婶还有唱歌的,都是对新人的祝福。
大家被这种氛围感染了,在司仪唱礼下一步步来。
司仪唱了一半扫了眼队伍,突然笑容僵住了,又从头看了遍,脸色铁青难看,旁边本来唱歌祝福的寨民也停下唱歌,交头接耳纷纷讨论,但他们说的是方言,男方这边听不懂。
但再听不懂,看人脸色就知道不对劲了。抱着公鸡的堂弟回头看了眼,诶呀了声,说:“哥,咱们队伍后头多了个人,这不是就成双数……”
声音低了,因为大家都瞪他。堂弟还挺委屈,又不是他叫人多的,不怪他啊。大伯母拧小儿子一把,低声说:“就你会说话,不许开口了。”
要是因为双数把婚礼搞砸了,锅甩她儿子头上怎么办?
郝东阳回头看了眼,说:“后头跟着的不是我们的人,我们来的是单数,我不认识这人。”
“是啊是啊,我们不认识,真的。”郝东阳父母也急,你一言我一语解释说这不是他们接亲队伍的人。来之前家里做好了调查,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说这边规矩重,不能出差错。
郝东阳父母三人大冬天一头冷汗,一直解释。路辞旧回头看到队伍末端,那是个瘦瘦的男人,头发花白,穿的也破破烂烂的。
“是蜚。”宫汐潮一眼认出。
路辞旧也是没事翻《山海经》的人,当即反应过来,“出现在哪哪里就有祸事的蜚?”
这蜚也是流言蜚语中的蜚。
“这下怎么办?赶走行不行?”路辞旧也替哥们心急,好端端的一场婚事,别变成了祸事。
宫汐潮:“就是它吓得你。先打一顿。”
路辞旧没意见,跟郝东阳说:“我和宫汐潮去把这人赶走,队伍继续,这不是还没进新娘家么。”
“对对,还没进,没事的吧?”郝东阳忐忑问司仪。
司仪面色难看,但还算给外地新郎面子,嗯了声。路辞旧和宫汐潮齐齐撸袖子,路辞旧一边小声说:“你先别放出威吓,不然它就溜了,还怎么打。”
“好。”宫汐潮觉得路辞旧说的对。不过满脸跃跃欲试。
队伍末端蜚还很悠哉,看出两个人类要赶它走,无所畏惧,不过区区两人类,找上来正好,它正好饿了。
“崽崽们跟好波子叔叔,我和宫舅舅一会就回来。”路辞旧说了声,和宫汐潮走到尾端。
蜚露出得逞笑容,路辞旧一看,露出同款笑容,在蜚还没反应过来时,上手叉着蜚的胳膊,往偏僻草丛拖。
宫汐潮:……路辞旧好凶啊。但是凶的很可爱!
不过一个人类,竟然敢抓它!蜚正要还手,让人类知道厉害,然后肩膀一沉,被另一个人类拍了下,什么力气都施展不出。
两人拖着蜚远离接亲队伍,大家都去看热闹吃酒席,找了个无人的荒草角落,路辞旧将蜚堵在,恶狠狠说:“昨天是不是你吓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