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对江可卿做了什么?
时颜打开车门,“孟云!”
穆青怕他跑太快摔跤,快步上前想伸手扶他,不想却被用力推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穆青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声好像裂开了,一种冰冷恐怖的东西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
“孟云!”时颜冲到孟云身边,看到他疯了一样一次次捧起地上的血水灌进口中,仰头对着天空大喊大叫,跪在江可卿身边砰砰砰把头磕在地上,双目泣血一般哭得声嘶力竭,“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放过我,放过我们,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过我们!”
时颜看见他哭得那么绝望痛苦,感觉心都要裂开了,焚心蚀骨也不过如此,走过去抱住他的头,“孟云,孟云——我的天呐,为什么会这样——”
冰冷的雨水模糊人的双眼,周围人影憧憧,嘶哑的喊叫,绝望而撕心裂肺痛哭似乎让天空都变得更加灰暗。
“可卿,可卿——我的爱,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让我怎么办啊,可卿,你让我怎么办,没有了你,我还怎么活,怎么活下去!可卿!我的天呐,求求你,可卿,不要扔下我!”孟云哭得神魂俱裂,疯子一样趴在江可卿身上哀求,在他身下雨水凝结成一条血泪汇聚的河流。
救护车和警车什么时候过来的,时颜不记得了,他只是紧紧跟随在孟云身边,跟着他抱着江可卿冲上救护车,跟着他一起跪在急诊室门口。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又是那么虚幻不真实,当医生从手术室出来,面对着孟云疯狂绝望的眼神,仍旧是无奈的摇头后转身而去,当蒙着白布的江可卿尸身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五楼而已,就算是从第五层跳下来,应该也有很大的几率活下来才对啊,况且旁边还有花坛。
后来的事怎么处理的,时颜记不清了,穆青要回公司处理工作,家里的长辈不允许他有片刻懈怠。
而孟云,孟云他疯了。
就在手术室外面。
在看到江可卿的尸体被推出来的一刹那,他疯了,发疯似的开始攻击医护人员,疯狗一样抓着人就咬。
时颜从身后拖着他,一声声哀求,跟着痛哭。
孟云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惨烈异常,直到被三个医生控制住注,,射进镇定剂。
混乱中时颜没注意到顾城西跟着医生和护士护送江可卿的尸体进入停尸间。
穆青和几个医生一起把孟云送到病房检查。
后来的事是怎么安排的,时颜不太清楚,孟云精神失常被关在医院半个月,顾城西送骨灰过来时时颜都不敢让孟云看到。
“是你,那天可卿在超市见到的人是不是你?”出事前一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时颜痛恨自己的疏忽,如果那时他多为江可卿和孟云考虑一些,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跟穆青回家,说不定江可卿就不会——
已经的发生的事,如论怎样后悔都无法改变,时颜无法原谅自己!
顾城西脸色憔悴,眼神直愣的盯着时颜,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他们在一起会有好结果?”
“你未尝过岁月静好,又怎知他人苦乐?他们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造成!”时颜简直恨毒了他,仗势欺人卑鄙无耻,“还是那句话,我祝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心中所爱,永生永世陷在‘不可得’这片苦海之中无法靠岸!”
顾城西脸色古怪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时颜也知道自己力量微小,无法惩罚他的恶行,只盼望老天有眼,让他不得善终!
顾城西离开后,时颜抱着江可卿的骨灰盒回到病房。
孟云此刻因为镇定剂的缘故正在沉睡,短短几天就变得不成人形,手脚被绑在病床上,连口中都有防止他自残的固定器。
他是真的完全疯了,谁也不认得。
甚至时颜也被他咬过。
当时穆青一气之下,打算拉时颜走,不再管他。
然而时颜怎么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将骨灰盒放在床头,时颜坐下来安静看着孟云,“孟云,可卿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拜托你,一定要好起来。”
穆青被家中长辈督促,忙到无法抽身,不能经常来看孟云,与时颜也只能视频通话。
时颜好几次想问他能不能想办法再把顾城西关回去,可是话到嘴边,又无法开口,孟云与他非亲非故,不过因着自己的关系而与他有几分交情,实在没有理由让穆家和顾家交恶,后面的辛家也肯定不会答应。
说到底,总归是自己太过弱小,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欺凌。
酒吧以前的同事听说孟云他们的事后都先后过来探望过,唏嘘之余也都感叹帮不上忙。
在医院治疗了半个月之后医生建议要么接回家休养,要么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病情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有改善的。
时颜想把人接到家里照顾,与穆青商量,他却不愿意。
“他发生这样的事,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你能照顾他到什么时候?还是联系他家里的人,让他家里来人接他回去吧。”
时颜无法反驳,他没有理由一直照顾他。
可是孟云之前说过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
时颜不清楚他与家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到什么程度,尝试着找学校要到他家里的联系电话。
然而拿到的电话号码已经停号,没有其他联系方式,跟负责论文的导师请好假,时颜打算直接把人送回家,顺便看看他家里是什么态度。
到学校帮孟云办理好休学手续后回医院,正碰上严厉均带人在病房里,医生正在跟他讲解病情。
看到时颜进来,严厉均没什么表情的说:“你回来的正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以后孟云我会来照顾。”
“什么?”时颜没立刻明白,走到孟云身边,他已经醒过来,正不安的看着房里的人,口中的固定器使得他没办法合拢嘴,口水横流,抽了一张纸巾为他把口水擦干净。
严厉均走到床沿,伸手想摸孟云,谁知他低吼一声,激烈挣扎,病床被拉得哐哐作响。
显然,孟云对他很排斥。
“我打算给孟云安排更好的医院和医生进行治疗。”严厉均眼神微微一沉,稍稍后退,避开孟云凶狠仇视的目光。
“不需要!医生说了他现在需要静养心神,之前是受刺激太大,导致精神失常。”放下背包,时颜弯腰帮孟云放松手脚,躺了一天,身体应该很不舒服了。
严厉均烦躁的一把抓住时颜的手把他从床边拖开,“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时颜,他的事,已经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唔!!”孟云奋力挣扎起身,冲严厉均怒吼,双眼眼球爆出,看样子,眼眶都似乎要裂开一般。
严厉均被他的凶狠暴虐形象吓到,反射性的后退一步,沉着脸挥手让医生过去给他注,,射。
时颜急得推他,“你们想做什么?严厉均,你想对孟云做什么?”
严厉均把他推开,“人我带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孟云被注射了镇定剂后,医生和两个保镖放开他的手脚,将人转移到担架上面往门外推。
时颜拦腰抱住严厉均,“不行,不行,你们不能把他带走!严厉均!孟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还有,穆大少现在处境并不乐观,你最好不要再给他惹什么麻烦,我可没顾家那么温和。”严厉均居高临下用掌控一切的冷酷目光看着时颜说。
时颜被气到眼泪直流,“你们还有王法吗?严厉均,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孟云他已经疯了,你难道连一个疯子都不放过?”
“我说了,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他!”严厉均一根一根掰开时颜的手指,用力之下,右手中指发出咔嚓声,骨头都差点被掰断!
时颜痛得惨叫不得不松开手,严厉均脱身后回头给了他一脚踢在胸口,“我可不是博爱主义者,滚开!”说完一推眼镜转身离开病房。
时颜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着跌坐在地上,心里面冷冰冰一片,这真是人心险恶世道艰难。
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现如今自己能依靠的,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穆青而已。
第一通电话没有打通,时颜坐在地上抱住膝盖,看着发抖的手,以及抖个不停的手机,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屏幕上。
为什么会这么无力啊,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报警,争夺,什么都做不到!
再次打给穆青,被接了起来,不等他开口,穆青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刚才严厉均给我打了电话。”
难怪刚才电话打不进,时颜心里一沉,哽咽问:“可以救他出来吗?”
“严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他现在这样确实需要更好的医生和医院进行治疗,你就不要担心了。”穆青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无情。
时颜心慌的说:“可是严厉均一直对孟云心怀不轨,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照顾他给他治病,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