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活动安排,直接送人回家,路上宋荣臻在想自己的事,柳肖也赌气,没有说话,于是直到到达柳肖住的地方,两人都没有交谈。
打开车门下车前,柳肖不甘心地看着宋荣臻问:“宋先生,这几天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玩,你喜欢我吗?”
车里面没有开灯,路灯穿过车窗照在宋荣臻脸上,只见他目光落在柳肖身上,没有任何情绪,反问:“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怎么样?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明明就是温和低沉的一句问话,甚至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却让柳肖打了个寒颤,慌乱摇头,“没,没——”
车门关上,汽车嗖的一声从身边没有任何留恋的开走,留下柳肖一人站在原地,思绪混乱。
没有开车回家,而是来到陆晚俞的花店楼下。
他买的是一间高层店面,装修成复式,二楼住人,一楼开店,不算宽敞,也不算狭窄。
应该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钱吧。
也不知道他之前在北方是在做什么。
车停在广场上,宋荣臻难得的,竟然想抽一根烟。
不过,高中时陆晚俞不喜欢他抽烟,而且后来因为被他用烟头烫过一次后,看到烟头就发抖,宋荣臻只好把烟戒了。
并不愉快的回忆。
记忆中的陆晚俞总是在流泪,一个人偷偷哭,被他抱着也哭,把他压在身下也哭,没完没了,哭得人心都跟着闷得发疼。
门铃声响起时,宋荣臻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从车里出来走到门外按了门铃。
没有让他久等,过了片刻,头顶的监控摄像头亮起来,面前的视讯面板传来声音,“这么晚了,宋少爷有事?”
宋荣臻舔了舔舌头,用干涩的声音说:“六年前你去哪里了?我让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
只知道去了北方,然而列车的终点城市之后就再查不到他的行踪,宋荣臻雇人坚持找了大半年,后来被宋荣瑾发现,切断他和国内的联系才作罢。
“一座小镇。”陆晚俞简单回答,“还有事吗?”
宋荣臻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可以开门吗?我想看你一眼。”
“……”陆晚俞过了一会才出声说:“太晚了,宋少爷请早点回家。”
“晚俞!”宋荣臻着急的叫他,“我想——”
视讯通话被切断,宋荣臻茫然站在门前。
陆晚俞不会喜欢他的,宋荣臻知道。
任谁有那么一段痛苦的经历,都不可能再回头,除非那人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然而,显然,陆晚俞没有。
第二天宋荣臻若无其事出现在花店门口。
柳肖惊喜看着他,双眼布满血丝,“宋,宋先生,你来啦!”
昨晚他担心得一个晚上没睡觉,总觉得宋荣臻当时很生气,但是又想不通哪里让他不高兴了。
宋荣臻点头,递给他从星巴克打包的咖啡的甜点,“昨天我心情不好,今天来给你道歉,希望没吓到你。”
柳肖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是我不好,我没发现宋先生心情不好。”
这样的男人,抛开他的家世学历,仅仅是这样的长相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更何况还有那样傲人的家世和学历背景。
天之骄子,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吧,天生是要被人捧着的,有点脾气也正常。
打包了两份,柳肖给了陆晚俞一份,自己忙着给宋荣臻冲咖啡。
陆晚俞接了两份单,已经打包好,把地址给柳肖,说:“就在附近,没必要叫美团送,麻烦你跑一趟。”
柳肖为难的看一眼宋荣臻。
宋荣臻笑着点头,“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柳肖立刻放下水杯,拿起陆晚俞包好的花束往外走,“宋先生,中午我们一起吃饭,请一定等我回来。”
两份订单而已,很快就能回来的。
花放到车上准备发动车时,看了一眼店里面,店长坐在柜台里在算账,宋荣臻坐在对面落地窗边的小圆桌旁看手机,周围包围着灿烂鲜艳的鲜花,清晨的阳光落在他那俊美如神袛的脸上,如同天使坠入凡尘。
分得那么开,店长又不爱说话,应该没事吧。
暗自在心里琢磨片刻后匆匆离开了。
阳光洒落在身上温暖异常,看了一会儿手机,便觉昏昏欲睡,宋荣臻站起来在店里走动,来到柜台前看那没有动过的甜点和咖啡,问:“不吃吗?”
蛋糕记得是他最喜欢的黑咖啡味道,咖啡是拿铁。
陆晚俞抬头看他一眼,冷淡说,“冷了。”
蛋糕本就是冷的。
宋荣臻知道他并不想吃,于是自己拿到桌子边打开来吃。
陆晚俞算完账,起身到外面整理花朵,不新鲜的要挑出来,烂根的要处理。
店里面连音乐都没放,安静得让人气闷。
宋荣臻蛋糕吃得差不多时,陆晚俞抱着整理出来的花朵和枝叶经过旁边时停下来,看着宋荣臻认真说:“宋少爷如果只是想玩一玩,请放过那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抵抗不了你的那些诱惑。”
宋荣臻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还是你希望我只是玩一玩?”
陆晚俞被他一句话噎回去,沉下脸色想反驳,最终放弃的摇头,闭上嘴抱着东西离开。
宋荣臻颇为愉快的拢手在桌上,这人,还是那么不善言辞,也不爱说话,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今天和陆晚俞多说了几句话,连带的宋荣臻对柳肖也温柔了几分,带他买了好几套衣服。
日子就在宋荣臻或真或假的游戏中度过,柳肖慢慢的,衣着打扮越来越时尚,经常请假,身边乱七八糟的朋友也多起来。
陆晚俞劝过几次后便不再开口,宋荣臻有大把的钱如变魔术一般把这个只有十八岁未曾见过社会险恶的大男孩骗得团团转。
因为内心实在恶心宋荣臻的做法,在他到店里的日子里陆晚俞大多是视之为无物。
想来过去时颜教给他的与人为善,仁慈大度,他是一点都没学到的,大概,他的骨子里,仍旧有着陆荆阳留给他的冷血残忍血脉吧。
周末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陆晚俞在给花材供应商结账的同时也会结算店里的账,没想到算到晚上八点,发现少了三千块钱。
数额不算大,但总归要找到去向。
再三确认账本后发现这几天柳肖记的账有问题。
陆晚俞有些不敢相信的调出店里的监控,按照日期一一对照,发现这几天柳肖确实有私拿店里的钱,有一些客人结账的现金他也没有记在账簿上。
这孩子,有点过了!
正想着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店门口的风铃突然响起来。
陆晚俞从柜台里抬头。
今天要算账,提前挂出了停止营业的牌子,还会有谁来?
店门外,宋荣臻手里提着一个盒子笑着对陆晚俞招手。
正好撞在枪口上。
陆晚俞快步到门口打开门,“宋少爷,大晚上的不去享受歌舞升平到我这个小店来有事?”
柳肖在花店做了快一年了,勤快活泼,从来没做过这种小偷小摸的事,与这人打交道不过两个多月,竟然学着偷钱了!
宋荣臻没发现他的火气,笑着往店里面走,说:“星巴克新出的一款蛋糕,是你最喜欢的黑森林,加了榛果,我买了一个大的,拿过来给你尝尝。”
陆晚俞拦住门口不让他进,“不用,你的东西我吃不下,恶心!请宋先生以后也不要再来我这个小店,小本经营,实在放不下您这尊大佛。”
宋荣臻脸色一僵,忍了忍,强笑着说:“怎么了,好端端的,谁惹你生气了?”
“应该是我要问宋少爷到底想做什么吧?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待见你,恶心你?你假惺惺的在这里进出到底意欲何为?”
陆晚俞冷眼看着宋荣臻,连翻激烈言语气得他脸色铁青,沉声反问,“我意欲何为难道你看不出来?晚俞——”
“别叫我的名字!真的,我恶心!我这里已经没有了宋少爷感兴趣的东西,青春、美貌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找年轻漂亮的尽管去找,不需要在我面前来恶心我!”
陆晚俞皱眉把宋荣臻彻底推出花店台阶,“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这一辈子,我们相见不如不见,我宁愿从来不曾遇到过你,宋荣臻!我宁愿当年在图书馆从来没有醒来过!”这样就不会遇到你,不会度过那么一段生不如死的青春。
“晚俞,晚俞,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宋荣臻被推得连连后退,手里的蛋糕盒子都被弄得掉在地上。
陆晚俞用力关上玻璃门,快速落锁,激动的挥手将放在台阶上的花束打翻在地,泪水突然滚落,回头对门外眼巴巴望着他的宋荣臻挥拳,“你给我滚,不要再来了,我恨你,宋荣臻,你看不出来我恨你吗?”
宋荣臻不停拍打玻璃门,心疼望着他,“晚俞,你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陆晚俞觉得自己这样实在难看,擦掉泪水,转身关了店里的灯,连账也不对了,直接上楼去,丢下宋荣臻一个人在门外焦急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