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陶想再没有经验,也知道此时唇角微翘,眼里漾着一汪春水的谢瑜,绝不会是想以这种姿势问他“吃了没”。
“你是不是玩不起啊,陶想?”面对陶想脸上如同火烧云一般飞速扩散的脸色,谢瑜忽然笑了起来。
这句话有些熟悉。
还未待陶想弄明白他的意思,谢瑜便低下了头颅,将滚烫的脸颊贴在陶想的肩上,语气缠绵的问他:“我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不动呢?”
谢瑜的吐息很重,微沙暗哑的粘腻嗓音让陶想瞬时福至心灵,深刻明白了自己再不有所动作,简直禽兽不如。
他挪动了一下自己右手,长期与鼠标亲密接触的修长指节乍一接触到人体温热的肌肤,立刻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我,我不是……”陶想支吾着回答,“我没有……”
多说不日必自闭!
眼看着谢瑜的笑容越来越玩味,陶想干脆闭嘴,准备直接来重点。
只是还未等他的手触及某些在未成年可以自由畅读的晋江小说里绝对不能描述的区域,原本音调轻缓的爵士乐却突然变了调。
“火辣辣的心呀……”
“火辣辣的情……”
“火辣辣的小辣椒,他透着心里红……”
嗯?
怎么回事?
BGM的突变让陶想整个人都懵逼了。他瞪大了眼睛,刚要发出疑问,就见谢瑜突然咧开嘴角,再次笑了起来。
与之前清越好听的低笑声不同,这是真正魔性洗脑,宛如六亲不认的笑声。
串吧内的环境在谢瑜的笑声里飞速变幻,斑驳的光点和神秘叵测的光影晃花了陶想的眼睛,一晃神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坐在串吧里,那个脸红心跳,心猿意马的陶想了。
而谢瑜,也不再是那个衣衫半掩,疯狂暗示他老哥快冲的谢瑜了。
他变成了一个站在舞台下的观众,和周围的无数狂热粉丝一次抬头仰望,仰望那个正站在台上,散发出万丈光芒的谢瑜。
哦,是这里啊。
这个略显狭窄的舞台,这个颜色诡异的灯光效果,不就是生物工程系举办文艺晚会时,借用的大型多媒体教室吗?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谢瑜上台演唱埃米纳姆的Lose Yourself时,坐在正中间的陶想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人群全部都躁动了起来。
在freestyle还未流行,大部分人听歌都靠同学推荐和KTV点歌的年月里,谢瑜以一首节奏感极强的英文说唱俘获了几乎所有观众的心。
“哇,他太帅了。”
“牛逼啊!这个精准发音简直绝了。”
站在舞台中心的谢瑜眸光冷冽,一举一动都张弛有度,力量感十足,完美契合着歌词所传达的气氛。
按理来说,像谢瑜这样五官过分精致,皮肤白到通透,唇色偏艳的男生应该是不讨其他同性喜欢的,有被贬为娘炮和小白脸的嫌疑。
但是谢瑜却不会。
他顶着一副能让很多人“知男而上”的盛世美颜,却成了大部分直男口中的“爸爸”。
干净美好,帅气凛然。
——这是万众瞩目的谢瑜。
——却是与我无关的谢瑜。
人群之中的陶想被激动到站起来的观众挡住了视线,舞台之上的谢瑜却突然把不断交错的视线固定到了一个地方。
“陶想。”
在嘈杂的人群之中,陶想忽然听到了有人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下一次……”
陶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茫然无措地向四周看去。
“下一次遇见的话……”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压迫着周围的刺耳人声,直至一切都万籁俱静。
当所有声音都泯灭的那一刻,环绕在陶想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崩解分离,仅剩下一片不着边际的黑暗。
在完全的黑暗里,陶想忽然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躯体贴上了他的背脊。
有人在他的身后,以环抱的姿态靠在他的肩膀上。
“……让我抱抱你。”
这句话预示着梦的终结。
当陶想睁开眼,精神恍惚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伸出右手,遮住了自己通红的眼眶。
“好好的春梦,就这样了无痕了吗?”细微的暖意流淌在陶想的血液里,他撇了撇嘴,刻意以一种惋惜的腔调调侃了一句。
“我可能是疯了。”居然会为一个虚幻的承诺和拥抱而湿了眼眶,真的是傻透了。
从床上爬起来的陶想从衣柜里拿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正准备进厕所洗个澡的时候,门响了。
陶想开了门,大学室友徐逸凡拖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拎着一个被装的的极满的超市购物袋,神情倦怠的出现在了眼前。
“……”对方的这幅尊荣先是让陶想愣了片刻,随后他赶紧让开身,让徐逸凡走了进来。
“你是刚下飞机吗?”陶想一边帮徐逸凡拖箱子,一边问他,“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不困。”徐逸凡扒拉开陶想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叠起来的毯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我这是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被排队的大妈们挤得。”
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放好的陶想望了一眼徐逸凡搁置在床边的大号购物袋,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不动声色地闪烁了一下。
“你不用每次来都给我买东西。”陶想一边给徐逸凡倒水,一边说,“我真的不缺钱用了。”
徐逸凡没接陶想的话,自顾自的观察着陶想租的小房间。
一如既往的价格便宜,背光潮湿且面积小。
“反正你也是在家工作,换个城市和我合租不好吗?”徐逸凡实在有些想不通陶想非要留在临海市的理由。
就算这里是陶想和父母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它现在也已经完全不适合陶想了。
“我不想搬。”陶想回答。
从大一时就暗恋谢瑜这件事,陶想并没有瞒着徐逸凡。
只是谢瑜就住在附近的一个花园小区里这个偶然发现,陶想暂时不准备和任何人说。
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可以窥出情绪波动的表情,徐逸凡喝了一口水,抬头刚要再劝上一劝,就见陶想双手捏住自己睡衣的下摆,向上一翻露出了大片的匀称肌理。
腰很细,皮肤因为长期没见光的缘故,白的有些晃眼。
“哇!你这个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脑子里实时弹出的点评消退之后,徐逸凡指着陶想,一脸惊慌失措的质问他。
觉得徐逸凡简直莫名其妙,甚至行为还很娘炮的陶想有点懵,他表情疑惑地歪着脑袋,发问道:“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你你你你……”一连四个“你”脱口而出之后,徐逸凡终于想出了措辞:“你们gay不是喜欢男的吗,你就这么当着另一个直男的面脱衣服,不会有羞愧感吗?”
“……啊?”从徐逸凡的这一席话中,陶想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妥,他垂下眼睫稍作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说道:“那你,转过去好吗?”
“……”也不知道咋回事,徐逸凡突然觉得很火大。
他下意识地狠抓了一把陶想的床单,以一副听起来理直气壮,实际上非常幼稚的口气回怼陶想:“你让我转我就转吗,我偏不!”
“……”陶想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他叹了口气,以哄小孩一般的温柔语调问徐逸:“那你想怎么样嘛?”
这还真把徐逸凡问住了。
感觉自己被问死了,答不出来的徐逸突然脑子一抽,说出了本月最傻逼的一句话:“我知道自己很优秀,被你喜欢上也很正常……但是我是个直男,还是个坚定的御姐控,你就算想色…呸,策反我,我也坚定御姐才是真绝色。”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陶想瞪大眼睛想了半天才消化。
“嗯……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明白过来的陶想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下摆,面带笑容的朝着徐逸凡走了过来。
“你…你突然凑这么近干嘛?”在徐逸凡紧张的注视下,陶想突然弯下了腰,以极近的距离与坐在床上的徐逸凡对视。
“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陶想依旧在笑,刻意压低的声线粘腻而撩人心弦。
“一个帅哥?”望着映衬在陶想瞳孔中的自己,徐逸凡给出了一个相当不要脸的回答。
“怎么会呢?”陶想站了起来,幽深的眼眸里透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明明是丑拒才对啊。”
徐逸凡:“……”
像陶想这样平时不会揶揄人的老实孩子,突然来这么一手,徐逸凡表示真的很受伤。
“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对你下手,老徐。”
“我是坚定的谢瑜吹。”
“不管我与谢瑜在一起有多不可能,他于我而言有多么遥不可及——”
“我都坚信谢瑜天下第一。”
他是晦涩的光与影中,最极致美好的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瑜:你梦里玩这么刺激的吗?
陶想(脸红):别说了……
谢瑜:不,我就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