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点了点头,“嗯,他弄了一家叫康乐的建筑公司,专门包工程做。”
林菱狐疑道:“我去年还听人说他在工地上当农民工,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老板了?”
或许刘世安不记得她,但林菱对刘世安却是记忆犹新,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她跟刘世安曾经就读于同一所中学,两人相差两岁,她进中学的那年刘世安正好读初三。因为长相帅气,学习成绩优异,刘世安当年是他们初中出了名的校草,很多情窦初开的小女生都仰慕他,林菱也不例外。
不过林菱当时有些内向,都不敢跟刘世安搭话,只敢远远地看他一眼。初一下半年,林菱胆子大了些,还曾经跟朋友一起悄悄躲在刘世安他们教室外的墙根下,一躲就是一个课间操的时间,连厕所都来不及上,就为了多看刘世安几眼。
少女情怀总是诗,后来刘世安初中毕业后因为家庭原因没有再读书,林菱还暗暗失落了好久。去年偶然听说刘世安也在关城,而且在关城当农民工,林菱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儿,反正自那以后再没有打探刘世安的任何消息。
林清不知道林菱曾跟刘世安有过接触,只是笑道:“还能怎么着,跟姐你一样碰上贵人了呗。”
林菱愣了一下,“那他这是结婚了?”
林清说:“这就不知道了,他一个大男人,只要把自己的事业做好了,结不结都不重要。”
林菱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说起了正事,“他那个公司可靠吗?”
林清说:“我让下面的人查过了,资质很齐全,也没有什么违法犯罪记录,业绩也还不错。”
“那就好,刘世安说的有道理,我一个女人家,很多事情不方便出手,你两个侄儿也还小,公司的事儿就只能指望你了,你可得给姐姐好好争气。”林菱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你就放心去做吧,遇到什么问题姐姐会帮忙的。”
林清喜出望外,“谢谢姐。”
林菱拍了拍他的胳膊,微微笑了笑,“嗯,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房间歇着吧。”
“好嘞。”林清高高兴兴地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问林菱,“姐,姐夫他,他今天晚上又不回来了吗?”
林菱淡淡地回了句,“嗯,可能是工作忙吧。”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林清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小心安慰道:“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林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有什么可伤心的?”路是她自己选的,想要的东西也都得到了,至于别的,还有什么可奢求的。人生在世不如意时之八.九,哪能总要求十全十美呢?
……
虽然林清那边还没有明确回信,但刘世安觉得事情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了,转头联系了康乐建筑公司,具体商定了一下各项税费和管理费的细节。他和康乐的这种行为是建筑业一个不成文的行规,叫挂靠。很多老板拿到了工程,但自己没有成立公司或公司资质不够,只能把工程挂靠在其他公司的名下,被挂靠公司会收取相关的税费和一定的管理费。
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挂靠人必须借助被挂靠公司的名义才能顺利拿下工程、签订合同,被挂靠公司可以收取管理费,同时提高业绩,帮助公司提升资质。但一切的前提是没有出事,因为挂靠人是以被挂靠公司的名义进行生产经营,一旦出了事,被挂靠公司将承担所有的法律责任。
所以即使有钱,那些公司也不是什么人的活儿都敢接的,康乐的老板还是看在王总工的面上才帮的忙。当然,收管理费的时候也没有手软,人家说了,做账报税应付各项检查都是需要成本的,刘世安也表示理解,双方目前的谈判进行的很顺利。
跟人勾心斗角了一下午,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时刻紧绷着,刘世安觉得这比顶着大太阳比在工地上卖苦力还累,出康乐公司大门的时候,感觉后颈凉飕飕的,估计是被汗水打湿透了。
吴师傅颇有眼力劲儿,把车停在不远处,一见刘世安出来就迅速开了过去,摇下车窗,笑眯眯地说:“刘先生,快上车吧,外面太热了。”
刘世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空调的凉意瞬间扑面而来,舒服地不得了,要不说有钱好呢。
吴师傅问他:“刘先生,我现在是直接送您回去吗?”
刘世安看了看手腕上的钻表,说:“时间不早了,先去一趟菜市场吧。”刚刚蒋玉斌给他发信息了,说现在总是觉得肚子饿,没事儿就想吃点辣乎乎的零食,刘世安就准备给他弄一锅冷锅兔,保存好了,可以吃好几天。
“好的。”穿着这身去菜市场,吴师傅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不过他只是个开车的,想想也就罢了,从来不乱发言。
吴师傅开车快又稳,没多久就到了地方。因为菜市场不准车辆进入,刘世安让吴师傅在门口的停车场等他,自己一个人步行走了进去。
他今天这身实在是太亮眼了,剪裁合身的西装挺括有型,步伐矫健有力,行走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自信和魅力,与嘈杂脏乱的菜市场格格不入。
当然,除了刘世安,还有人的气质与这地方极为不符,簇拥在人群中,一眼就被刘世安注意到了。
第38章
那人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皮肤白皙。许是爱笑,又许是终究上了年纪,嘴角边有淡淡的细纹,但丝毫无损他的风姿,反倒增添了一些岁月洗礼后的从容与雅致。
虽然戴着墨镜,但刘世安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嚣张的老妖精吗,怎么会出现在又脏又乱的菜市场?瞧瞧那眉毛皱的哦,真是难为他了。
“聂远威,你还要买什么?差不多就行了,走吧。”
蹲在地上的男人直起身来,手里拎着一只肥肥的兔子。刘世安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几眼,发现那个男人个子很高,身材结实,五官深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偏偏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秦立,你看看这只,油光水滑,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吃起来味道肯定不错。”
秦立明显有些不耐烦,“只要你离我远点,别说吃兔子,你吃虫子跟我都没关系。”
聂远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吃虫子啊,没问题,待会儿就去买蚂蚱,我用油炸了亲自喂你吃。”
秦立冷声道:“聂远威,你别太过分了,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聂远威没有回话。
秦立倒是愈发生气了,“聂远威,你隔三差五地折腾一次,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问我想干什么?”那个男人付了钱,扭过头深深地看了秦立一眼,“秦立,你欠了我的账几十年了,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秦立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怒火,低吼道:“聂远威,我到底欠你什么账?”
聂远威把兔子拎到秦立面前晃了晃,说:“我就说不提醒不行吧,看你这记性差的,别的不说,单说这兔子肉,你就欠了我多少顿?”
秦立无言以对,“不就是一点肉吗,几十年了,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那时候的肉可不便宜,你自己说一年吃掉我多少伙食费?”
秦立:“……那是你自己主动请的。”谁让聂远威是土大款的儿子呢。
聂远威冷哼一声,“我就是客气客气,哪知道你真好意思吃。”
秦立:“……”都是贪吃惹的祸,当初就不该上他的当。
刘世安看着那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离开菜市场,不知道怎么想的,顾不上买菜,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中途那个叫聂远威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很快又把头转过去了,什么都没有说。
眼看着两个人上了车,刘世安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怎么就好意思跟了人家一路,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在秦立脸上亲了一口。就一秒钟的功夫,如果不是刘世安眼神尖,肯定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是什么情况?那个老妖精居然背地里有情人?还是说人家本来就是一对,那个老妖精对他媳妇儿根本就没意思,只是单纯的朋友?刘世安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的车走远,心思百转千回。
……
蒋玉斌回来的时候刘世安已经把饭做好了,一碟小炒肉,一碟冷锅兔,一碟清炒红薯叶,饭是绿豆稀饭,煮好了有一会儿了,敞开锅盖晾着,这个时候已经变温了,喝起来正合适。
冷锅兔是用花椒、大料、生姜、香叶、草果和大把的辣椒等煎炸而成的,里面吃了些冰糖提鲜,鲜辣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甜,可以拿来下饭,直接当零食生吃也很不错。
蒋玉斌专挑着里面的干辣椒吃,越吃越上瘾,就问刘世安:“你这回弄了多少啊?”
刘世安说:“一大罐子,够你吃好几天了。”
蒋玉斌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今天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刘世安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十拿九稳了,我估计很快就会传出消息来。”
蒋玉斌由衷为他高兴,“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