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诺殇笑了笑,幸好--自己的父母是他们。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韩诺殇被吓得一蹦,他现在都快要被手机铃声给整出阴影了,一个月前发生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韩诺殇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林辰逸的电话。
“大哥,我今天休假呀!”
手机那边的林辰逸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知道呀,但是我不告诉你这事的话,我可就得让你把我给被休假了,副队--他又失踪了。”
韩诺殇倏的睁开了眼睛,语气也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你先别太担心,副队他是自己走的。”林辰逸顿了顿,说道“这样,我把医院的监控发过你,你自己看吧。”
监控里,躺在病床上的顾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韩诺殇看着监控里的这人,竟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高兴他终于醒了。
顾辞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等缓和过来后,他将自己手上的针头拔掉,走到更衣室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韩诺殇眯了眯眼,是谁给顾辞准备了衣服在那里的,他要把那个人给灭了。
顾辞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就离开了病房,走廊的监控拍到了他的身影,但是离开了医院之后,他就消失在了监控的范围之内,像是故意避开了那些监控似的。
顾辞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跑掉?他现在会去哪?
韩诺殇思考了很多个顾辞可能去的地方,最终他还是驱车去了顾家的老宅,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顾辞就在这里。
将车停在一边,韩诺殇朝顾家的大门走了过去。
看着虚掩着的大门,韩诺殇微微松了一口气,一是因为自己猜对了,二是不用自己砸锁就能进去。
已经是晚上了,别墅里都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韩诺殇摸了进去,打开了大厅里的吊灯,柔和的灯光一下子将黑暗驱散。
看着楼上楼下这么多房间,韩诺殇果断的选择了找外援。
他给黄哲发了一条信息:顾家原本属于顾辞的房间是哪间?
两分钟后,黄哲回了他:二楼右边最尽头的那间。
韩诺殇收起了手机,朝着黄哲说的那个房间走过去。
这间房间的门依旧是虚掩着的,韩诺殇可以直接推门进去,只是这里面的环境比外面还要更黑,更加的看不清东西,韩诺殇几乎都要怀疑--顾辞真的在这里吗?
不过等他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之后,就没有再怀疑了。
顾辞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目光虚虚的看着前方,对韩诺殇的闯入恍若无觉。
“你还好吗?”
韩诺殇走了过去,余光撇到他的左手正在渗血,瞳孔猛的缩了一下,倏的转身离去。
顾辞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又转了回去看着前方。
五分钟后,韩诺殇从自己车里找来了医药箱,坐到顾辞身边去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幸亏他有在车上准备医药箱的习惯。
他这时候才看清这人手上的伤痕,不是刀伤也不是枪伤,而是两排整齐的牙印,这是--他自己咬出来的。
韩诺殇紧紧的拧起双眉,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起伤口,全程不对顾辞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晾着,谁也没有先开始打破这静默。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不疼吗?”最终还是韩诺殇忍不住,先出了声。
顾辞这才转过头看向他,将自己左手的手腕抬起在两人的视线中间,右手猛的往原本的伤口上抓了下去。
韩诺殇倏的睁开眼睛,洁白的纱布因为顾辞的用力过度,瞬间渗出了血迹。
“你疯了,快松手。”韩诺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里似乎正在冒火。
顾辞原本还想再用力,但是看着韩诺殇几欲喷火的双眸,终是松开了自己的手腕。
“我感觉不到痛感,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韩诺殇心里一窒,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拿起顾辞的手腕,重新给他处理了一次伤口,这一次的纱布比刚才要厚上一层。
“顾辞,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的谈谈。”韩诺殇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道。
顾辞再一次转过头,看着前方:“你想谈什么?”
韩诺殇也翻身以同样的姿势坐到顾辞身边,却问了一个他没想到的问题。
“你现在在看什么?”
“回忆!”
“什么回忆?”
“曾经在这个家里的回忆。”
韩诺殇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他的侧面。
“为什么要从医院偷跑?”
“没有偷跑,我是光明正大的的跑的!”
这话说得没毛病,韩诺殇竟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又相对无言的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韩诺殇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顾辞却突然自己先说话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
“为什么找我?”
韩诺殇抓起了他的手腕,放到他自己眼前,指了指上面那圈白色的纱布。
“看到了吗?因为这个。”
顾辞自己也盯着手上的纱布,过了好一会儿,他叹息了一声。
“你不用这样,我不会出事的。”顾辞依旧还是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跟身边的人说话还是在和自己说话“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弱小的孩子,我长大了……这一次,也不会再躲了。”
顾辞说的这话很隐晦,但是韩诺殇还是从中听出来了他想要隐含着的意思。
“你……都想起来了?”
“呵……”顾辞勾起嘴角,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我之前就说对了,我确实是亲眼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也没做的,我还是凶手的帮……”
顾辞没有再说下去,一只温热的手掌遮住了他的双眼,韩诺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的后面去了,呼出了热气全都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看了,那不是你的错。也别笑了,就算是要大哭一场也没事,但是拜托你别再这样笑了。”
这笑容太过苦涩,太压抑……韩诺殇不想再看到他这样的伪装。
顾辞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也没有如了韩诺殇的愿,他没有哭,依旧静静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黄叔他……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他能感觉到韩诺殇身上有些焦躁不安,他有些太紧张了,整个人都紧绷着似的,要不是知道些什么,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嗯!”韩诺殇松开了手,顾辞终于得以重见光明“他给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手上的伤、楼顶的围栏还有□□。”
“其实没那么严重,手上的伤是真的,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感觉到痛感,心里太疼了,身体上就感觉不到了……”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弄伤自己,他只是想要把自己心里的痛楚给压下去而已。
“至于楼顶的围栏,我也不是想要自杀,只是上面比较空旷,待在那里我会觉得心也能静下来一点……你也知道的,我不止一次待在警局的楼顶上。”
韩诺殇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而且没有人去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来。
“那□□呢?你可别跟我说把□□藏床底下只是因为好玩啊!”
“呵……”顾辞笑了“你觉得我要想把东西藏起来的话,黄叔他有可能会发现吗?”
韩诺殇愣了一下,竟发现他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被说服了。
“所以……你弄那个炸弹到底是干嘛用的?”
“我在试验,尝试着制造炸弹,我当时在想等我找到凶手了,就将炸弹亲手绑到他身上,而且还不是一次性会炸死人的那种,我想要的是一点一点的将他炸碎,让他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韩诺殇伸手将他几乎要掐断肉里的手指掰开。
“这事想想可以,但是不要真的去做。”检查一下,见他的手掌没有被掐破才放下心来“为了那种人把你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自己做□□这事让黄叔知道了。”顾辞收拢起自己的五指,再张开、再收拢,重复了好几次“我答应过爸爸要好好的活着的,爸爸他从来没有对他食言过,我也不能对他食言。”
听了他的这些话,韩诺殇一整晚紧绷着的心脏这才放松下来。
他将挂在自己脖子上那枚指环解了下来,那天之后顾辞的指环就一直被他戴着,后来太忙了,他就把这一茬给忘了,这才想了起来。
沾着韩诺殇体温度链子被挂到了顾辞的脖子上,韩诺殇亲手给他系上。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顾辞微微低下头,韩诺殇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正在挣扎。
“我想那三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他们还能活着,如果我能早些挣脱手拷……”
“根据法医报告显示,三个孩子当时的身体已经是非常的虚弱的了,所以就算那个时候祁钊没有动手,我们也没办法救得了他们,别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顾辞点了点头,韩诺殇说得不无道理,只是心里那道坎却没那么容易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