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看你跪在我脚边 番外完结 (放飞的自留地)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放飞的自留地
- 入库:04.10
严寞昀是在十月底调回来的,与沈赫的主奴关系也渐渐恢复平稳。然而他们见面的次数非但不比分开两地时多,甚至还少了。严寞昀秉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承诺问过沈赫,沈赫给的说法是,他没有别的意思,更无关故意,就是最近有点累,不是很想玩。严寞昀对这个回答提不出什么异议,沈赫这段日子确实也没怎么和其他几个奴见面。
但严寞昀还是很在意,因为沈赫这种状态实在不常见,沈赫什么时候说过“不想玩”这样的话?有天晚上严寞昀和沈赫道过晚安,临入梦乡前猛一下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睡着的那个中午,沈赫躲着他接了个电话的事,他疑心沈赫家里遇到了什么麻烦。第二天他隐晦地问起沈赫,沈赫的意思还是没事儿。他是几天后在八卦小群里听影子对象说起原委的。
影子对象表示自己知道的也不多,也就是听影子提了几句,又说:“沈赫那人你还不知道?他跟谁也不说私事儿,这还是十一放假他回老家几天,把他俩奴的锁钥匙给我们家那位保管,免得临时有情况抓瞎,这我们才听说的。不过这里怎么没有你的钥匙?他就这么……”
影子对象的长串语音还没放完,严寞昀打断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影子对象说:“我听那意思是他外婆现在自理越来越困难,家里边儿考虑要不要送养老院,大概是这么回事儿。”
韦航说:【他们家不会就他一个小辈儿吧?】
严寞昀说:【他好像还有舅舅和姨。】
韦航说:【那就轮不上他操心了。】
影子对象插话说:【看来你们家是真和谐。】
季轲这时蹦出来接道:【准是他家里人意见不统一,有能力照顾的不愿意照顾,去养老院又不怕老人接受不了,一点儿不新鲜,我们部门就俩这样的。】
韦航:【要这样就不好办了,他还没工作呢,指望他照顾也不可能。】
影子对象:【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严寞昀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早该察觉到沈赫这多半年来的烦恼,春天那会儿他还和沈赫谈及过未来打算的话题。他一直以为沈赫会继续读博读下去,没有任何犹豫的那种,沈赫当时却似乎不太肯定,后来还很不沈赫地说了一句学校离家有点儿远。严寞昀压根就没把这话往心里去,他笃定沈赫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因为沈赫曾经说过哪里对他都不是家。
现在都初冬了……半年晃过去了。严寞昀突然想,或许沈赫近几个月的不耐烦也有这件事的影响?沈赫是无意识的,他毕竟还是个未曾进入社会的学生,他和真正的“大人”是有区别的。别说他,就是换成严寞昀自己,有些烦恼也是没办法做到云淡风轻的。
严寞昀在一周以后出发去找沈赫。他从影子对象那儿知道沈赫又回老家了,而沈赫没有对任何一个奴提起此事。
他在养老中心外等到天都黑透了,沈赫才出现,倒是没什么反应,没问严寞昀什么时候来的,也没问等了多久,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这些废话统统没问,沈赫问的是:“请了几天假?”
严寞昀说:“三天。”
沈赫点点头,没提别的,只说走吧,先把东西放下。然而话这么说,他却不等严寞昀,径自朝路口的方向而去。
严寞昀与他离着一米距离,在斜后方跟着他。不知怎么,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单薄,倒不是衣服穿得太少或者太瘦,是今天的沈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象牙塔里的“大孩子”,加上背着个双肩包,更是与成熟两个字半点儿不挨边。
拐过路口,又走了几分钟,严寞昀见沈赫仍没有要停的意思,纳闷着问他:“酒店离这儿多远?”
沈赫说得坐车。严寞昀还以为他步行是因为步行就够了,于是问他是要去路对面叫车吗?沈赫含糊了一声什么,严寞昀没听清,说:“在这儿叫吧,别走了,风有点儿大了。”结果沈赫没听见一样,继续前行。严寞昀上去抓他的手,冷藏水果一样凉。
“您稍等一下,我叫车。”严寞昀松开手,掏出手机,问沈赫目的地是哪儿。
沈赫很低声地报了一个酒店名,仍没回头。严寞昀也没有绕过去,他直觉此时此刻的沈赫不想让他看。
冷风里,两人默默站着。几分钟后车来了。上车后,沈赫一直偏着脸看自己那侧的窗外,不知看什么。这气氛让严寞昀很想碰碰他,又不好意思,忍了一会儿,悄悄去摸他的手,见他没反对,便一直轻轻握着。
不过也只握了一会儿,下车后沈赫越走越快,头也不回,把严寞昀甩出去十来米远。严寞昀知道他哭了,只是不确定他为什么哭。也许再没心没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沈赫突然又罕见地来来了这么一出,把严寞昀也弄得一阵阵眼眶发胀。
进到房间,大概是严寞昀跟了沈赫至今,鼓起过的最大一次勇气,他抱了沈赫,从后面环住腰,嘴唇虚虚贴在沈赫的鬓角上,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这“勇气”里还包括他没有用敬称。
隔了好一会儿,沈赫才开口,说:“我有五成猜你会来。”
“这么低的把握?”严寞昀有点苦笑似的,“那你希望我来吗?”沈赫没接话,但身体也没动,严寞昀轻呼一口气,“……反正也来了。”
沈赫还是没说话,但人有时就是能从一个沉默里听出对方是肯定还是否定。严寞昀这时才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沈赫的情绪化、“不讲理”,其实根本是在讨爱。他在“讨”的时候又排斥别人进入他的生活,是因为他没有做好准备,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别人建立那样的亲密,他从小到大没体会过,他外婆对他再好,他的家庭终究不是个完整的正常的家庭。巧的是,严寞昀认为自己也不是个正常人。他是喜欢沈赫,但他想要的所谓恋爱并不是腻腻歪歪地缠在一起,他想要的是两个人愿意待在彼此的世界里,不是物理距离上或身份上凑成对儿就够了,是真正让自己的世界里留有对方。
或许这种感情本身就不完全是情爱。这样的两个人可以分享一切事,在身体和精神层面都是彼此的伴儿。谁又说伴儿只能是所谓平等的两个人呢?伴儿对严寞昀来说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有他真好”。当然,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是最理想的关系,但如果非要选,严寞昀宁愿沈赫还有别的奴,但只把他当做不一样的那个伴儿。他对沈赫的喜欢不单单是在一起会心跳,他也希望会有真正觉得踏心的那天。只靠心动,感情是维系不下去的,何况人心总有跳疲的时候,总有想安安静静、想仅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时候。或许是他把感情想得太美好太理想了,但他就是“不可救药”的相信。
这一晚没有调教,没有发泄,两人洗过澡便早早睡下了。半夜,严寞昀被晃醒,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沈赫说想操他。他以为是沈赫睡不着了想要他伺候,却没有,沈赫果真只是把他当做活体飞机杯,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一下一下撞在他身上。
严寞昀跪在床头,几次说想换个姿势,想看着沈赫,沈赫不让他动。他叫沈赫“爸爸”,沈赫又让他别出声。他扭头去找沈赫的脸,沈赫胳膊一伸把灯也关了。
酒店的窗帘遮光极好,一瞬间眼前全黑。没有谁伺候谁,没有谁羞辱谁,甚至没人说话,只是一声喘带着另一声喘,在黑暗里又压抑又痛快。
事后严寞昀问沈赫为什么关灯,是不愿意让他看,还是不愿意看他?沈赫先是说不习惯,后来又说拿自己没办法。他背对严寞昀躺着,说他其实不是不懂珍惜,也不是就不想珍惜,他只是狠不下心来断了其他一切关系,就只有严寞昀一个,他认为这对现在的他而言不算公平,总有点逼他的意思。
这实在出乎严寞昀的意料,他从没指望过沈赫能坦露这些,能真正意义上的和他聊一聊。
沈赫说,他很清楚自己自私,连对最爱的家人都这样。这半年多他烦恼归烦恼,内心深处却也清楚,他不会为了照顾谁而放弃原本的选择,他还是会读博,还是留在那里,他不会为此回老家,也从没想过牺牲自己的人生。但是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波动,没有自责、内疚。他也是个普通人,七情六欲他都有,只是他的理智总能战胜情感。他不愿在冲动下做决定,哪怕心里再不好受,他不会做出长远来看对于己无用的选择。这就显得他没什么人情味,但他不过是想对自己负责,或许对其他人就不够负责了。
“我知道你们背后说我没心没肺,但我也说过,每个奴离开我都会失落,这是实话,就是我的心肺可能比一般人稍微硬那么一点儿。但我也……”沈赫说着翻个身躺平,眼神不聚焦地停顿了好久,严寞昀也没催他,静静等着,等着他续道,“我也明白……这世上肯为我退步牺牲的人,是真正在乎我的人……也许就这么两个了……不想撒手,又回馈不了同样的……是挺他妈混蛋……”
严寞昀不知该说什么。他想,假如他算沈赫目前为止的人生中的“二分之一”,那将来等那“二分之一”不在了,总有一天会不在,他有可能成为“唯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