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卓其华将目光一直放在反光的铁皮大门上，试图从那么模糊的金属大门里，看清楚身旁女人的表情。可看了又看，都未能看出半分。
电梯不停向上，卓其华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无数次的想要和陶夭夭搭话，可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良久之后，卓其华听到自己的声音：“吃晚饭了吗？”
“……”陶夭夭冷淡转脸看了卓其华一眼，没有给出半点回应。卓其华尴尬的笑笑，却是无力打破这一份冷淡，只得让它维持到了电梯门开。
……
……
随着陶夭夭站在落地窗前，顺着她的视线向外望去，卓其华忽是张开双臂环绕住了身前的女人。
许是没料到卓其华的突然拥抱，陶夭夭的身子微微一颤，表情也由极力保持的平静，变得痛苦不堪，泪水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
听陶夭夭哭泣着说：“小气鬼，我们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折磨彼此？你为什么是个多情的人，对赵小琪恋恋不忘，对崔安洁关怀备至。”
“这不是多情，这是友情。我和她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
“是吗？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那我倒希望和你能够做回‘普通朋友’。对我而言，你对朋友的付出，就是多情。作为你的恋人，我想做得到特别的好，而不是与别人共享你的好。”陶夭夭的嘴唇不停颤抖，似乎用尽了力气，控制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一滴泪水，落在了卓其华的手背上，已然冷却的泪珠，却让卓其华觉得是如此滚烫，好似要将她的手背个灼伤，痛得她不能言语。
那一刻，卓其华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彻底击碎，千疮百孔。从左胸口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想起了最初认识陶夭夭幼稚，是眼前的女人包容了自己的无聊行径。
是陶夭夭将自己从无助和狼狈中，解救了出来，可予以回报的却是此刻的伤心落泪。
卓其华没有在说话，低头不语。心中充满了愧疚，可此时除了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些，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不敢告诉陶夭夭，为什么要努力对崔安洁一家好。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在陶夭夭的面前点头承认，是自己害死了崔斌。于是乎，她选择了沉默，而这一份沉默终究成为了陶夭夭不能碰触的禁忌。
“夭夭，陪我吃点东西吧，我一个人没什么胃口。”带着些哽咽，小声地开了口。
转脸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愈发清瘦的面孔，陶夭夭没有拒绝，温顺的点了点头。随即两人肩并着肩向着楼下走去，不多久便淹没在人海之中。
陶夭夭只想在街边的馄饨店，稍稍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便好。可向来小气示人的卓其华，却执意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向了一间高档的西餐厅。
对于卓其华口中的那家西餐厅，陶夭夭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清楚的记得第一回带她去餐厅的时候，看到餐厅内的奢华布局，卓其华她脸上表情是多么的丰富。
“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融入你的生活圈子，就是……太贵了点。”卓其华如此说着，转脸对着陶夭夭灿烂一笑，可嘴角却泛着点点苦涩。
卓其华的话语让陶夭夭的心中百般滋味，或许生活从来都是那么的残忍，在不知不觉中，温柔的扼杀了无数痴情恋人。根本不给人选择的余地，因为生活……本就是身不由己。
西餐厅内，卓其华低头吃着东西，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餐厅内传来的轻柔音乐，让陶夭夭紧绷着的神经稍有舒缓，脸上的泪痕早已擦净，却依旧红着双眼，看起来憔悴极了。
当卓其华放下了刀叉，抬头看了一眼陶夭夭面前几乎不曾动过的食物。眼神黯然了下来，沉默许久低声开口问道：“还在难过吗？”
“没什么好难过的，不饿罢了。”陶夭夭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饭匙拨弄着海鲜饭。
离开餐厅，陶夭夭望着昏黄灯光的碎影出了神。卓其华则带着些茫然的，看着街道的尽头。
不知道两人晃着独孤的身影，在这条冷清的道路上走了多久。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踢踏着双高跟鞋，分明是走累了，却一声不吭的继续走着。
忽是绕到了陶夭夭的身前，微微蹲下了身子，示意想要背她：“走累了吧，我来背你。再往前面走两条街，就能走到甜爱路了，想背着你一直走到甜爱。”
☆、第88章 心灵的……牢笼
在无数歌手之中，卓其华偏爱陈奕迅。而在他出彩的歌曲之中，卓其华最偏爱的是一首粤语歌曲《打回原形》。
依稀记得歌词是这样的：
“
要有被我吓怕的准备，
试问谁可，
洁白无比。
如何承受这好奇，
你有没有爱我的准备？
若你喜欢怪人，
其实我很美。
”
不知道为何背着陶夭夭一路向前的路上，卓其华一直用蹩脚的粤语哼唱着这首歌。
总觉得这一首歌很贴切，自己的心情，很多话语很难言简意赅的用一两句概括出来。随着长大，总有些话是再不能对着旁人道出口的。说多了，别人以为你无病呻/吟，再难听点，那就是矫情！不知所云，无人能懂，便是索性闭了口。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中，偶然的机会，卓其华听到了这一首歌，能够很好的诉出心中的烦闷。但凡心中充斥着不安和伤感的时候，她总爱高声唱起这一首歌曲。
“听你说过，这首歌里面最爱的一句歌词是，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小气鬼，我……”伏在卓其华的后背，没由来的觉得心暖，陶夭夭话说了一半，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喜欢怪人。”
“……”
恋爱中的人，确实无法用理智去考量。谁又能知道，当二人真的站在甜爱路的街口上，却是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将陶夭夭放了下来，卓其华揉了揉略微发酸的臂膀，心中是甜的。就好似经过了重重波折，爱情终于是抵达了幻想中的美好之境。
谁都不再提及前一秒的不快，放眼现在，而不是过去又或是未来。只是现在这一分，这一秒，与眼前的这一个人。而从不懂什么文绉绉诗句的卓其华，在深深凝望着陶夭夭的那一刻，却好似有些懂了，她口中的那一句‘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手牵着手，伴着身旁的人一同沿着甜爱路，缓缓向前走去。忽是听到卓其华不正经般的开口说道：“夭夭，还有一条同心路，下一次我们也去走走吧？”
“好啊。”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脸给了卓其华一个灿烂的笑容。
正是这个挣脱泪水的笑容，让卓其华久久都难以忘怀，因为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刻陶夭夭眼中闪烁的一片璀璨。
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在陶夭夭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温山软水般的笑容。而这个温婉优秀的女人眼眸之中，除了自己再无其他。
每每回忆起甜爱路相伴前行的那晚，卓其华的嘴角总能勾勒出一个不算好看，却是灿烂的笑容。因为，那一晚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如此手牵手走着，心灵是相通着。
给彼此一个足以融化心中所有芥蒂的暖心拥抱，然后，爱情便可以继续前进。
……
……
次日，卓其华在办公室听到了一则有意思的故事。事实上，在刑警大队里面的故事，虽是有添油加醋的嫌疑，可大多数都有真实案件可以追溯。
也可以这么说，卓其华口中的‘有意思’也许是某一个人心头上的倒刺，哪怕被肉刺折磨的血肉模糊，也拔不出，更取不掉。
大多数人对待这个故事，听完说完，笑笑便也过了。可卓其华却是反反复复琢磨了起来，歪着脑袋实在都没有办法想明白。
索性便趁着午后的小憩时光，拨通了陶夭夭的电话号码。
“喂，我亲爱的心理医生，我就是时时刻刻准备为你出征你的美少女战士。”卓其华嬉皮笑脸的说着话，许是觉着太不够正经，话锋一转顿了一顿又开口道：“话说，我能不能咨询一点事情呀？”
“行啊。看在你是美少女战士的份上，咨询费不多收你的，就多收你三成。”陶夭夭心情似乎是不错，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入了卓其华的耳朵。
“噗，你说什么？”卓其华在电话的这头，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位小花园的木椅上，嘴里叼着一罐冰镇可乐。听到陶夭夭的话语，一口冰可乐从口中喷了出来。
“什么什么呀？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你说我放弃了私人的休息时间，给你咨询。多收你三成的费用，过分吗？”
陶夭夭俏皮的说着话，让卓其华心头洋溢起了一阵暖意。夭夭，谁说我们只会一本正经？你看嘛，我们也可以打情骂俏，说说笑笑。
“听着倒有几分道理……唔，我肉偿行么？”
“没个正经！”陶夭夭轻笑一声，却是没有在意卓其华碎碎说个不停，听她温和的轻声一句：“什么事？说来听听……”
“一般来讲，不闹出人命，不是恶*件的案子不归我们管。事实上吧，这也不是我管的案子。就是个听说……”知道陶夭夭定然是在电话那头专心聆听，卓其华语无伦次起来，词不达意了半晌，好歹是将道听途说来的故事，对着陶夭夭转述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