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放开你。寻寻觅觅,终是寻到了你,又怎么会放开你的手呢。”卓其华自顾自的说着话,下意识的紧了紧手心里的,那只泛着暖意的小手。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着司机报出目的地之后的卓其华,转过身子紧了紧陶夭夭的上衣问她:“冷不冷?才退了烧身子虚的很,要保暖,不然再烧来可就惨了。”
“……”面对一个比自己母亲还要唠叨的情人,这种感觉很微妙,陶夭夭只是转脸冲她笑笑,倒也不说话。
将脑袋靠在后椅背上,陶夭夭望着车窗外,急速向后闪过的景色。这一个夜晚,在街灯和霓虹灯闪烁的映衬下,显得如此虚幻。伸出手向着窗外的光亮探了探,却只捕捉到了一片虚无。原本在白日耀眼的建筑,也随着幽静的夜色,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窗外行色匆匆的人们,在陶夭夭的眼中只化为了一道道斑斓的色彩。而后带着属于他们的喜怒哀乐,消失在视线之外。
卓其华侧过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也只是那一瞬间,卓其华似乎从身旁这个默不作声的女人眼底,看到了无尽的落寞。
忽然是彻底的懂了,陶夭夭为何不愿意将爱意寄托在时间上。毕竟,未来,她太过遥远而飘渺。轻声对着陶夭夭说道:“过会儿先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好。”
……
……
下了车,两人默契的望向天空,似乎想要从天空的颜色看出未来的风景,却只能看到一片灰暗的云。
卓其华垂下了脑袋,伸手牵住了身旁的女人,对她说道:“我们走吧。”
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拇指反反复复的,摩挲着陶夭夭的细腻指尖。试图通过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感受曾经从这指缝间匆匆滑过的时光。
“所以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陶夭夭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的询问表情打量着卓其华。可却没能够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的玩笑,于是转脸又打量起了眼前的一切。
有点闹不明白,如此一个简陋的小卖部门口,究竟哪里吸引到了卓其华。
卓其华也不解释,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投了一枚硬币启动了电动小木马。随即跳上小木马,随着童谣的歌声晃啊晃的,一脸的惬意自在。
看着卓其华颇为享受的表情,陶夭夭一颗童心也跟着泛滥起来。坐在了卓其华身侧的小木马上,催促着开口说道:“给我一个硬币。”
给陶夭夭身下的小马喂了一枚硬币,于是那只小马便欢腾的摇晃起来。而这两个早已长大了的孩子,便坐在小卖部门口,供儿童玩耍的电动木马上,一边听着儿歌,一边你一言我一语随性的聊起了天。
从卓其华的叙述之中,陶夭夭探到了她心底的挣扎。听卓其华说,她总喜欢换一大把零钱,然后霸占着小木马一整个下午,并且是乐此不疲的。
随着一首首歌谣传入耳朵,便觉着在那个瞬间自己回到了没有从前。没有名利之争,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只是孩童们单纯的快乐难过。
孩子是单纯的,快乐便会笑,难过则会哭。可大人却不一样,脸上挂着笑容的时候,心却未必是快乐的。难过的时候,脸上反倒是挂起了微笑。
这分明就是虚伪,为何大家总爱将这番虚伪行径,打上漂亮的标签,美其名曰为成长。
卓其华一直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侧着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总以为这些个傻乎乎的游戏,只有自己才喜欢,却没想到陶夭夭也来了兴致。只见她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小木马上随着童谣的歌声,起起伏伏。
这才发现,原来陶夭夭并不似她外表看起来的沉稳,偶尔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而那些曾经只在陶半夏面前表现出来孩子气,也在卓其华面前显露了出来。
看了看手中所剩无几的硬币,当身下的小木马停止了动作,卓其华也不再继续喂它。而是将硬币一枚枚投给了陶夭夭身下的小木马。
然后便坐在她的侧身,长时间的凝望着身边的陶夭夭——如此长相精致、穿着成熟的女人,坐在电动小木马上,笑得灿烂就似个孩子。
深陷在自己思绪的时候,忽视感觉到身侧划过一个身影。这大半夜的难免会让人联想到鬼神一说,卓其华头皮发麻,警惕的转过了脑袋,便看到身后崔安洁骤然出现的身影。
这没有半分预兆,突然出现的崔安洁,着实是将卓其华的七魂六魄,吓跑了一大半。听着她怪叫一声,本能的将身子向后挪去,险些从小木马上摔了下来。
正了正身子,忍不住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哎,我说,小太妹,你大晚上的走路能出点儿声音吗?人吓人真是会被吓死的!”
崔安洁被卓其华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听她呵呵一笑,又是满脸的不在意回敬道:“不做亏心事,何必怕敲门?”
“……和你真是没什么好交流的。我说,最近是没有小毛贼去你那儿造访,你又欢腾起来了是吧?”送了崔安洁一个白眼,卓其华懒得再去搭理她。心在道,要不是那天,你可怜巴巴的望了我一眼,要不是看在老崔的份上,要不是有那么多的‘要不是’,我管你死活,哪里凉快呆哪儿去。
“你这体重能抵上三五个小孩了吧?别把我家门口的小木马弄坏了,坏了可别怪我翻脸!”崔安洁也不再多说,扔下这句话,随即抬眼看了一眼边上安静坐着的陶夭夭,再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是这个小卖部的老板?”崔安洁前脚刚走,陶夭夭便开了口。
关于崔安洁的事情,卓其华不愿意多讲。事实上也没有好多说的,关于她的一切,卓其华知之甚少。于是乎,只是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嗯。是的。”
崔安洁离开之后,原本作坐在小卖部门口谈天说地,畅所欲言的两人,也是失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各自沉默片刻,听卓其华首先开了口:“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卓其华伸手牵住陶夭夭的手,将她牵下小木马。晃动着彼此的手臂,步伐统一的向着居民楼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卓其华突然止住了脚步。转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又将脑袋凑过去,对着她开口说道:“陶夭夭给我一巴掌吧,让我知道这真的不是一个梦。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有点害怕梦醒后的支离破碎。”
所以,陶夭夭请你告诉我这不是一场绮丽的梦。不至于让我在梦醒之后,被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强烈落差,给重重击倒……
☆、第70章 一滴水珠
看着卓其华一脸患得患失的表情,陶夭夭觉得好笑,将手臂微微抬起来,想要去轻抚一下卓其华的脸庞。
还未触碰到卓其华的面孔,却见方才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索求一个巴掌的卓其华,猛然向后跳去,嘴上还直嚷嚷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当真想要打我呀?!”
“神经病!”陶夭夭扔下这么一句话,便不顾身后的卓其华,独自向着居民区的方向走去。
可还未走上几步,却又听到身后传来卓其华,刻意压低着的声音:“恭送皇后娘娘……”
随即,那个在人前向来淡然处世的陶夭夭,此刻却是半点都淡定不起来。转过身子向着卓其华的方向跑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简单想法——掐死这个祸害!
见陶夭夭突然转身飞奔而来,卓其华本能的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中,靠在她的耳边小声的抱怨道:“跑什么呀,瞧你细胳膊细腿的,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
“……”听到耳边传来的这一句关切的话语,陶夭夭微微一笑,而方才打算掐死卓其华的想法,早已被她抛掷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可以直奔白发苍苍就好了。”牵着陶夭夭的手,卓其华感叹着的口吻细碎说着。
陶夭夭侧脸望了一眼身旁的人,却没看懂卓其华眼中的神情。愣了一愣,开口反问她道:“为什么这么说?”
“唔。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总觉得未来有太多的变数和不确定。如果可以就这么牵着你的手,一下到了晚年。”说到这里,卓其华顿了顿,随即又道:“那时候的你失去了美丽的容颜,而我也不再年轻,那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陶夭夭没有接过卓其华的话语,选择了闭口不语。
卓其华是个理想主义者,小心翼翼的怀揣着自己的梦想活过。陶夭夭并不赞同卓其华的想法,却也不愿将现实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于是乎,闭口不谈似乎成了一个最佳选择。
……
……
站在居民楼下,陶夭夭止住了步伐。抬头向着六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思绪一转,陶夭夭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又想起了那个叫做赵小琪的女孩。
照理说,自己应该讨厌卓其华才对。是她让自己被迫成为了一个第三者,而这样一个称谓,则是自己所不齿的。可感情的事情,又如何能够由得理智左右?
卓其华并不是蠢笨之人,看着身边的女人突然顿住身形,心里也自然清楚陶夭夭定然想到了上一次的不愉快,却是明知故问的开了口:“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