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校园] (末函)

　　江信漫不经心道：“想揍就揍呗。”
　　“看吧看吧，又来了！”张东飞笑着卡紧了他的脖子，“整天跟你待在一块，我都淡的想要立地成仙了。”
　　没等江信开口，张东飞就接着道：“不过吧...我觉得你还是和以前稍微有点不一样的。”
　　“你看，虽然你和以前一样淡，但是这淡里吧，又感觉多了些冷，就是那种既淡漠又冷清的感觉，从而让你整体的气质显得更加装逼了...”
　　闻言，江信一怔，随即又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形容词用的这么好，怎么上次语文作文才考25分啊？”
　　张东飞立刻不满道：“诶！扎心了老铁。”
　　两人并排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商量着顺便去校门外的文具店买点东西。
　　D市实验一中不是寄宿制学校，全体学生都走读，此时正值中午放学，学校门口陆陆续续有大批的学生走出来。
　　江信和张东飞刚走出校门，大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斌也看到了江信，他越过人群走到江信面前，含着笑彬彬有礼道：“好久不见，江信，我能借用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吗？”
　　是很久不见了。
　　事实上，江信只见过许斌一次。
　　“你先回家吧，”江信对身边的张东飞说道，“我还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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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斌带江信来了一家高档餐厅，一进门就有服务生领着进了预定好的包间里。
　　进到房间后，看着满桌子的菜，江信就知道许斌是有备而来的。
　　江信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许斌就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和你父母打过招呼了，一会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学校。”
　　两人坐下以后谁也没有先动筷子，气氛一时就这么僵了下来。
　　过了两分钟，江信问道：“叔叔，你找我——”
　　话音未落，许斌就同时说道：“许寂昨天自杀了。”
　　“刺啦——”
　　椅子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响声，江信猛地站起来：“什么？”
　　“他砸碎了洗手间的镜子，用碎片割了脖子。”许斌的面容满是疲惫，“不过幸好伤口不深，被救回来了。”
　　说罢，许斌朝他摆手示意：“别担心，没事的，快坐下吧。”
　　江信松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许斌看向江信：“江信，我刚才看着你一路从学校里走出来，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江信沉默了两秒，说：“还好，是高一的时候待过的学校。”
　　“是适应的不错，我刚才看你笑容满面的，身边还有好朋友陪着，我跟你父母询问了你的近况，听说你还一直考着第一呢？这点你就比许寂强.....”许斌语气一顿，意有所指道，“这都快四月份了，他还回不去学校，整天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家里，自以为是在捍卫自己的感情、捍卫自己的自由，实际上他都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呢......”
　　听着许斌阴阳怪气的嘲讽，江信心里有些不适，他直截了当的问道：“叔叔，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俗话说棒打鸳鸯是拆不散的，这个我也清楚...我们都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青春期的小孩容易叛逆，都是自以为自己很伟大，可以为了感情抛弃一切背叛全世界，但在父母眼中，这些不过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你们现在觉得自己很悲伤很难过很痛苦，觉得自己承受了多少压力...可是等到过几年再回头看看，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许斌盯着江信，“对吗？”
　　江信的眼神平静，没有吭声。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学习这么好，应该更清楚吧？”许斌笑着道，“我可以给你们家一笔钱，数量绝对是非常可观的，也可以让你爸爸在D市重新找到一份比在S市更好的工作——”
　　江信开口打断道：“叔叔，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许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我要你离开许寂。”
　　“你我都知道，我儿子是个正常人，他和你不一样。”‘正常人’这三个字，许斌咬的极重，“如果不是你的话，他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江信突然发现许斌和江建忠真的很像，他们都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自私到极致。
　　“叔叔，你真的了解许寂吗？”江信认认真真道，“他是人，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闻言，许斌皱了皱眉，脸上划过了一丝厌恶：“我们家的事情还不需要外人来指指点点。”
　　“呵...”
　　江信嘲讽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许斌，还是在笑他自己。
　　“叔叔，我和许寂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江信强忍着说道，“您还要我怎么离开他呢？”
　　许斌冷漠道：“既然你们在一起过，那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他的脾气，他性格倔，一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只要你不放手，他就会一直这样折腾下去...这对我们两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江信疲倦地问道：“叔叔，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我要你主动和他提出分手，”许斌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明确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了，你要离开他，你们两个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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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决定动身去S市以后，江信去见的第一个人不是许寂，而是顾明川。
　　经过许斌和医院双方的商议，许斌看在顾明川把许寂治好过的份上，已经撤销了起诉，顾明川也重新回到了医生岗位上。
　　江信和顾明川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表达了想要感谢和正式告别的来意。
　　江信表面上看着恢复正常了，但顾明川却隐隐察觉到江信的情绪有些不对。
　　看着江信的样子，顾明川担忧道：“江信，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不要承担太多压力。”
　　“顾医生，”江信强笑着说，“我无所谓的，无论什么样的压力我都能扛得下去，但许寂不行...”
　　声音颤抖的太厉害了，江信不得不顿了顿语气：“我太了解他了，许寂这个人总是犯拧，老是跟自己过不去，特别容易被过去的事情困住...之前是他妈和他妹，现在是我...再这样下去，他会走不出来的....”
　　“我和他现在已经走到了死局，现在许寂他爸哪怕是付着伤害他的代价也要彻底把这件事解决，他要和许寂死磕下去，但我不行...”江信哽咽道，“我得顾着他...”
　　江信坐在顾明川对面，他一直低着头，顾明川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直到江信那边完全安静下来，顾明川才开口问道：“所以，你做好决定了吗？”
　　江信轻声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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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江信来到医院的时候，许寂正闭着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就是这个人，在联考的前三天跑回来找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也想着要带他离开，放弃了自己重新选择的人生道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江信有时候就在想，他们要是再强大一点就好了。
　　江信走动的脚步声惊动了许寂，病床上的他轻轻睁开眼，余光一下就扫到了站在门口的江信。
　　看到江信的那瞬间，许寂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结果动作太大，一下子就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
　　“嘶——”
　　许寂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痛苦。
　　江信立刻冲过去扶住了他：“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见状，许寂也顾不上伤口了，立刻伸手抱住了江信，语气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从医院出来了？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江信也身后揽住了许寂的后背，过了两秒，他闭了闭眼，狠下心将许寂推开。
　　许寂松开江信，此时他正高兴着，所有没有察觉到江信的抵触。
　　见江信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脖子看，许寂伸手摸了摸，一脸无所谓道：“你别担心，就是纱布包的吓人，其实没什么事——”
　　话音未落，江信就冷着脸说道：“你什么意思？”
　　许寂一愣，没有说话。
　　“干什么？什么年代了？玩殉情吗？”江信冷笑一声，“还是你以为我会感动？”
　　许寂连忙道：“我不是——”
　　江信闭上眼，吼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累！”
　　许寂一下子怔住了。
　　“都是因为你，我爸的工作没了，我妈崩溃了，连我也被迫提前在家人面前出柜，平白无故的住了一个多月的精神病医院，受了那么多折磨...我规划好的人生全被你打乱了，你知道吗？”
　　江信的话说得越来越快，他生怕自己停下来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看着江信发飙的样子，许寂怔怔道：“对不起...”
　　江信心一颤，忍着接着说道：“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要你看清现实！”
　　“我现在已经重新回到学校了，我要继续学习，我要高考！我不想再因为别的事情分心了！”
　　“许寂，你明白吗？我没有时间陪你玩什么恋爱游戏了，我有我自己的梦想，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你永远停在原地！停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