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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一隅 完结+番外 (Shrimp)


  对不起,他捂住眼睛想,真对不起,如果小鱼去了天堂的话,请原谅我这个糟糕的主人吧。
  可阮衿真的想不出梁小颂要的愧疚是什么样子?
  他以为梁小颂那一回打过他,一切就算结束了。那件事梁小颂的父亲梁松不知道,但是他姑妈知道,她来求阮衿,说梁松还要升学,档案上绝对不能留任何不好的记录,她可以出高额的赔偿金。
  阮衿当时躺在病床上,说的是就这样两清吧,医药费和赔偿全都算了,也不会去告他,希望他以后也放过自己。
  但现在也根本没有,梁小颂现在还在他身上索求无度地讨要一丁点愧疚感,好像如果他不整天以泪洗面,不愧疚得不能自己,不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就不算真的赎罪。
  于是他现在很诚恳,很缓慢,同时也很疲惫地说,“愧疚以前是有一点的吧,但现在被你差不多耗尽了。你还想要什么呢?你想要的东西,从我妈那里拿不到,当然从我这里也一样。答案就跟你说的一样,因为我是她儿子,可能我就是没有心的。如果你想不出具体该怎么报复我,就停下这种漫无目的行为。”
  他讲完了,梁小颂竟意外的笑了一下,放开了他的领子,“你怎么知道我想不出呢?别想我放过你,也不光是你……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你以为她现在不住你家,我就没办法吗?我总……”
  下一刻他就被阮衿给撞翻在地了,因为凑得很近,阮衿的头倏地撞到他的下颌骨上。他霎时眼冒金星,感觉牙齿被撞麻后牵连咬中舌头,口中已经涌出铁锈般的鲜血味。
  一个比他矮很多的Omega,妄图去挥拳打Alpha,而他也的确差点做到了。
  阮衿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趁着梁小颂滚在地上还不清醒,伸手一把拽下下台灯正在充电的线,桌面上很多东西都被连带着扫下来了。
  他用台灯砸了他的头,连续几下,不算特别重,但是会让他爬不起来。
  阮衿迅速捡起地上水果刀捅进口袋,然后开始摸索着口袋中手机准备报警,“不是你放过我,是我之前放过了你。我上次应该告你的,没那样就是因为那一点愧疚,但我现在不想继续下去……”
  或许从某一刻,当他的自尊被李隅捡起来的时候,就开始觉得,自己不能再那样委曲求全或者无动于衷下去了。
  好像之前那样……是不对的。
  他看着梁小颂额头出血,捂着额头在灰扑扑的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然后意识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曾经他和梁小颂也算是好朋友,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就一定分出个要你死我活。
  报警电话刚拨号,他打开门准备出去找邻居借绳子,至少一起把人绑起来,光这么放着肯定还是不行,梁小颂甚至都没有真正完全昏迷过去。
  门打开的瞬间,电话中传来令人安心的警察声音“您好,这里是梧桐街派出所,请问……”他刚说了一个“我”字,忽然感觉到腰间一阵剧烈的酸麻。
  低下头去,那是一根黑色的电棍,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顷刻间流遍全身,眼前白光乍现,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他不知道家门口还蛰伏着梁小颂的另一个同伙,林跃。
  在沿着手臂看清这个人慌张的脸这一瞬间,阮衿想到了很多,关于被跟踪,被窥探,原来是这两个人一起的……而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撞到一起去的……
  可是所有知觉和意识瞬间收束得太快太快,他如此不甘心,一切都如鲠在喉。关于他刚死去还没有埋葬的猫,关于下一个周末再见的妹妹阮心,还有明天就从集训回来的李隅,刚刚说好他要在十点准时到学校接他……
  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可那只是徒劳,黑暗在瞳孔中剧烈地收缩着,吞噬掉那些八月的,美好的灿烂阳光。
  阖上眼睛,就像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可那是他最不想回到的,冯蔓的子宫中。
  作者有话说:
  八月的阳光真美好!(还没到出大事的情节,所以不会有什么,李隅上线就好嘛)


第72章 红裙子
  坐在返校的集训大巴车,窗帘被他拉着,但是九十点钟的太阳依旧是刺眼明亮的。李隅耳机里还在播放着摇滚乐,坐在他正后面的人是薛寒。她对数竞没什么太大兴趣,是美术生,本来暑假应该去画室,但不知道为什么还跟他一样报了集训的班。
  被盯了半晌,李隅还是觉得不舒服,便把耳机取了下来,回头去看那个人,语气礼貌,“麻烦你能不能别再盯着我看了?”
  薛寒被他逮了个正着,也是觉得很尴尬,但是依旧梗着脖子不退缩,“你这人也未免太小气了,看看都不行?”
  李隅也回答得很干脆,“不行。”
  薛寒一时语塞,但是同样又心痒难耐,“你为什么喜欢阮衿?”
  但李隅一只手仍虚虚地握着耳机线,没有戴上,就只是贴着脸撑住了脑袋,好像是在假装闭目养神睡觉,对她的问题根本不予回答。
  “你还真是小气。”薛寒往后仰了一下,把长头发撩开些,“那就当普通的朋友都不行吗?”
  “哪种朋友?”李隅把眼睛睁开了些,声音像是睡着了刚醒一样,“借着朋友这个名义能做太多事了,没必要。”
  薛寒觉得他实在很不留情面,一定非要说得这么清楚吗?是,她是被拒绝了,但是仍然不甘心也是真的。他不喜欢别人在他身上使用那种迂回的战术,或者是玩暧昧的把戏,所以看出来了就要说出来,怎么会有这么不留情面的家伙。
  不过就算这样,他仍是讨人喜欢,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一直到下了车,集训的学生各自流向了归处,薛寒看李隅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到樟树的阴影下,随手薅了一把附近长着珊瑚豆。他就只捏在手里玩,眼神也不再四下看,捡个阴凉地等人似的。
  那么至于是在等谁,薛寒就算不去用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阮衿。希望最好别前来赴约,她酸溜溜地这么想着,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薛寒回了一趟学校的画室取东西,打了电话让自家司机过来接,等到再度出来之后,发现李隅居然仍然徘徊在校门口的树下。
  耳机线挂在脖子上,这一回是在发消息,过了一会儿又是在拨电话,但好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司机刚到,帮薛寒接过手中抱着的纸箱。她估计自己也是欠的,刚被无情拒绝过还过去问,“你怎么还不走啊?该不会是被他放鸽子了吧?你要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吧?”
  李隅自己仍忙得很,不去理会她,绕过她就走。
  薛寒抱着双臂看着他的背影,令人生气的背影,这个人从来不正眼看自己,哪怕只是一眼,于是她说,“本来有件关于阮衿的事我压根不想说的。”
  看到那道影子脚步一滞,她知道自己差不多猜对了。,“但现在我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
  嗓子很痛,仅仅只是吞咽了一下,就感觉喉咙像是被生生灌下一把粗粝的沙子,嘴里,牙齿上,全是被划拉开咸腥的,浓郁的铁锈味。
  阮衿费力地睁开眼睛,狭窄的水泥房里光线很暗,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靠近屋顶的地方开着一小扇气窗,生锈的排气扇没有丝毫动静,只一束沾染着粼粼飞动的灰尘的阳光降落到他的眼皮上。
  那么现在应该是第二天了吧?具体几点钟他不清楚,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现在躺在一张单人钢丝弹簧床上,硬硌硌的,背上被那些镂空的钢弄得很痛。手腕被拷在床头,身体和脚也都被绳子捆得很紧。昨天在被扔到钢丝床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条活鱼被丢到砧板上,于是像从梦魇里睁开眼一样,弹起身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抽出那把水果刀。
  他不知道自己捅到了谁,或者说是哪个部位也不清楚,但是用力往深了扎,还划拉出了口子。他听到了黑暗中的闷哼和咒骂声,然后自己下颌上就挨了重重一肘,他直接就被打昏过去,本就涣散的意识从黑暗陷落到更黑暗的地方去了。
  现在低头能看到T恤上沾了一大块不规则的干涸血迹,像一条缠着他的赤练,从中间拦腰截断,看上去很唬人,但那些并非是他的血。
  他试着稍微动弹了一下,下颌骨被刮蹭一下产生出的钝痛让他没办法去思考该怎么脱身。
  那么现在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他想,我总得去接李隅吧……他从来不想做个不守信用的人,明明说好的事情却做不到,这样不好……
  但除了换个姿势从躺卧变成坐起来之外,也没有任何办法。手铐紧紧地箍住了他的手腕,勒得又红又痛,几乎要陷入皮肉中,但是异常牢固,他完全没办法挣脱开来。如果是绳子,他觉得自己可以尚且能用牙齿去咬,可是金属要这么办?
  地上堆积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建筑材料,破碎的木材,砖石,玻璃,还有快烂掉的绳子,都沾着灰盘踞在地上。不远处还搁着一个生锈的油漆桶,这里好像是个烂尾楼,亦或者废弃的工厂之类的。因为实在看不清外面,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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