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跑调。
只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刚才被陌生人突然触碰的厌恶感还没有消。
作者有话要说: 顾继西:弱小,无助,又可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嘤嘤嘤~
第70章
任昕亦用极短的时间打量了一眼苏呈,衡量了一下他的状况,这才将纸团拿走。
苏呈不想跟任昕亦对视,不知为何他就有些心虚,正好刚才袋子掉到了地上,他索性蹲下身去捡袋子。
他的动作磨磨蹭蹭,还将袋子里的熊猫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又慢慢腾腾装回去。
任昕亦已经展开纸团纸,竟赫然是一张死亡证明。
陈秀萍,身份证号:xxx,户籍所在地:A市南城区土地庙巷29号附属2院1单元1楼1号,于xxx年11月5日在城南郊区嘉楠河因溺水死亡。
任昕亦将眉头微皱,眼角余光瞧着苏呈,内心好一番争斗,最后咬着后槽牙,将皱皱巴巴的纸团递到不肯站起来的苏呈眼前,声音也冷到了极致。
“你今天在法院遇到什么人了?”
苏呈看着那张纸,心跳瞬间停止了跳动,好在他突然及时想起上午任昕亦的话,还有叶烨也说过,法医那边是出个死亡证明的。
只是听闻和看见,原来真的不一样。
苏呈喘着粗气,艰难地点了点头。
任昕亦心里更加难受,他多想立马蹲下身去抱一抱此刻的苏呈,可这样的苏呈又要如何安慰呢?
何况,此时的安慰,只怕反而会引起苏呈的其他猜想。
他太聪明了。
任昕亦多希望,苏呈笨一点该多好。
“是顾继西?”
任昕亦强迫自己冷静,努力做出一副并不多在意的态度。
但出于紧张,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结了冰。
苏呈心下一寒,任昕亦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
苏呈突然有些茫然,是因为觉得自己见了顾继西又会给他惹麻烦吗?
苏呈想不明白。
他的聪明,在任昕亦身上永远都没有用。
见任昕亦冷着一张脸,还在等自己的答案,苏呈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再度点了点头。
“呵……”
任昕亦冷笑着将纸团揉成一坨,直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会让他以后不敢出现在你面前的。”
他说着,弯腰去拽苏呈的胳膊,却被苏呈扭身躲开了。
任昕亦神色有瞬间的僵硬。
冬日的黄昏,气温本来就降低了不少,这下,温度好像更低了。
苏呈抱住手臂,身体也逐渐僵硬。
刚才他就是下意识……
苏呈无措地揉搓着手腕。
本来想说,这纸条应该不是顾继西送的。
顾继西哪里有那么无聊,已经亲自跑来刺激过自己,还被自己反刺激了,真要报复,不可能就送这么个纸团来。
可如果不是顾继西,那……
还有谁,这么想要自己不好过呢?
苏呈抿着唇,脑子里乱哄哄的,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明明刚才气氛还特别好,却因为那莫名其妙的一次碰撞,两人一时都静默下来。
口字胡男人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老板,苏先生,你们没事吧!”
老板其实还好,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可是苏先生……
所以苏先生不好+老板看起来正常=老板估计也不太好。
口字胡男人下意识退了半步,埋着头不敢再问。
任昕亦其实才是三人中最纠结的那个,他想做的和能做的之间差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那是一条用努力、金钱和时间都填补不上的鸿沟,唯有真心混合谎言,或许才能偷偷构建起一座梦幻的大桥,让他从走一头,抵达那一头。
“走了。”
任昕亦冷着脸看了眼四周,不知何时,动物园门口的已经一个游客都没了,偌大一个广场上,孤零零站着一座大熊猫的雕像,周边几株大树,被冷风一吹,扑簌簌的叶子纷纷往下落。
凄凄凉凉的。
苏呈试了好几下,才终于咬着牙站了起来。
任昕亦握紧拳头,转身走在了前头。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看上去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刻意放慢的脚步,能够觊觎到他真正的内心。
可惜,后面跟着的苏呈手软脚软,要努力控制着身体往前走,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
跟在后面的口字胡男人更是战战兢兢,哪里还敢妄自揣摩老板的心思。
他的大桥依旧还在缓慢地修建中,一时半会儿,怕是无人懂得他的担忧。
……
回去的路上,车上气氛比今天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口字胡男人一路更是紧张得连呼吸都放平缓了,只有控制不住的心跳声,一直在耳边响着。
直到汽车驶进医院,口字胡男人简直跟扒了层皮似的。
“他累了,送他回病房。”
任昕亦冷冷地开口。
口字胡男人一秒钟都不敢耽误,立马下车帮苏呈开车门。
苏呈很想看一眼任昕亦的神色,最终却不知是个什么心理作祟,埋着头跟着口字胡男人走了。
车门被轻轻地带上。
任昕亦望着苏呈孤单单的背影,心理的怜惜已经无以复加。此时车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他直接将车上了锁,这才弯腰从座椅下打开了一道暗门,从里面拉出一个玩偶。
是一只抱枕大小的灰色兔子,皮毛一看就十分柔软,触手更是滑腻舒服。
任昕亦抱着兔子,将脸埋进了兔子柔软的皮毛里。
没有任何人知道,外表冷漠、近乎于不近人情的任氏总裁,其实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如果不是工作太忙,他甚至想养只波斯猫,再养只大型狗,最好是古牧。
因为古牧毛多且大多性格随和,这样就可以随意抱着它揉搓,而不需要像对待苏呈,随时都担心这只敏感的刺猬炸刺。
想到苏呈,任昕亦的心里又更加沉重了。
他突然有点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
但这种担心对于任昕亦来说,从来都不是阻力,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要完成目标的决心。
任昕亦抱了一会儿毛兔兔,终于恢复了平静,这才回去换了衣服,又交代了小杰将苏呈周边的人进一步过滤,这才开着车去了公司。
……
本来打算用一下午加一晚上来做的事,结果都需要在晚上做完,任昕亦这一忙起来,把什么都给忘了。
直到电话响起来,任昕亦才发现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往日都这个时间,别说晚饭了,连夜宵估计都吃了。
任昕亦揉着眉心,接起了电话。
“喂。”
“喂,任总,是我,李恒。”
电话里,李恒的声音带着种阴森的气息。
任昕亦倒是没想到是李恒,但他现在确实无心跟他浪费时间,于是冷冰冰问道。
“有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跟任总好好聊聊了?”
李恒阴沉地笑了声。
“上次任总给我打电话,可是狠狠甩了我的面子,怎么着,这次还要挂我电话?”
任昕亦没吱声,他大概猜到了李恒打电话来的目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冷笑。
“想要和任总聊聊可真是不容易啊?你猜猜,我最近都忙着找什么去了?”
任昕亦依旧没说话,甚至还将电话拿远了些,以免对方那阴冷的笑声化作阴风,吹进耳朵里。
李恒也不在乎任昕亦回不回答,只要他没挂电话。
“我可是废了千辛万苦,才帮任总你找到李潇潇的照片哦!怎么样,惊不惊喜?”
任昕亦敲击桌子的手指顿了顿。
李潇潇么?还真是特别陌生的名字。
“我是真没想到啊,我们的任大老板竟然跟李潇潇那种贱人……哦,对了,任总应该不会介意我叫她贱人吧!”
介意你会不叫吗?
“当然,任总就是介意,我也会那么叫的。毕竟,她不但贱还脏得很呢。”
李恒的笑声断断续续。
“你在浪费时间?”
“是么?”
李恒点燃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有个朋友跟我说,任总是学经济的,他还跟我说了两个词,一个叫囚徒困境,还有一个叫合作共赢。
“当然了,任总也知道,我就是个野路子出生,没读过书,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理论,不过我那朋友说了,把这两个词告诉任总,任总就会明白我们尚礼的意思。”
他特意强调了“尚礼”两个字,算是表明了这次谈话,已经上升到公司层面,而并非私人恩怨。
任昕亦的注意力却被对方抽烟的声音带跑,自从陈敬调走了,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虽然本来就不喜欢,但听到电话对面的动静,他竟也突然有些犯了瘾。
可惜对方没有给他去找烟的时间。
“任总不说话,是同意了?”
任昕亦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同意什么?”
“当然是双赢啊?难道任总真打算跟我一个莽夫鱼死网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