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的人。
公益?
那不过是他庞大的王国里作为装饰的花环而已。
想想任昕亦从小那些经历,这样的他,真的能如同外人所了解的那样,外表冷漠,内心温暖吗?
也对,大概没有人看过他的身体吧!
毕竟,是那么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啊!
还是,拜生他的那个女人所赐。
那个女人都干过什么呢?
在还着他的时候,堕过胎,可惜没有成功。
生下他时,就像要掐死他,却被自己的妹妹阻止了。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喝过母乳吧,而且从小听到最多的,应该是——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都是你害的,为什么我会生下你。】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好想杀了你。】
【我要死了,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我的。】
他就是……在这样一个女人身边长大的,据说从记事起,就没有笑过。
好像根本不知道笑是什么。
直到任爷爷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个孙子,要将他带回任家。
但是,那个女人却以自己是生母为由拒绝了,后来闹得不可开交,任爷爷被气得脑中风,没多久就走了。
而那个女人,也因为染上毒瘾,没了。
任昕亦终于还是被带回了任家。
看起来,好像终于从地狱走近了天堂。
可任家真的是天堂吗?
更多的任家人,只是把他当成害死任爷爷凶手的儿子。
而任叔叔和顾姨,更只是想要有个人帮他们继承任爷爷的家产,能够帮他们挣钱而已。
他从这个世界上最该给他的爱的那个人身边,来到了另外一个更加冷漠的世界。
这个世界除了埋怨和仇恨就是冷漠无视。
那一年,任昕亦七岁。
瘦弱得跟个小萝卜头似的,可一点儿不像是七岁的样子,最重要的是——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更别说上学了。
可即便如此,他看上去可一点儿不像个不识字的。
做事话说,条理清晰,这大概就是任爷爷看上他的原因吧。
回到任家的第一天,任叔叔就将小小的任昕亦交给了自己。
后来,任昕亦也没能正常的去学校学习过一天。
都是家教来家里教学,一天24小时,他大概要花10个小时学习文化课,再花6个小时学习礼仪、舞蹈、钢琴等其他课程。
如此日复一日,三年学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又很快地学习了经济、管理、法律等大学课程。
十五岁出国升造,只是这个所谓的出国,不过是换了一个模样的笼子罢了。
国外几年,任昕亦最终拿到了经济学、工商管理学、法学三个学位。
十八岁,回到A市,进入任氏,从底层做起。
再三年,爬到总裁位置。
这一路走来,除了鞭策,好像没有任何其他感情的掺杂。
简单而又纯粹。
任昕亦成为了最无情的人——他生来就没被人爱过,所以渐渐的……他好像也不需要爱了。
这样的任昕亦,怎么可能知道爱是什么?
所以他大概连无情也不算吧,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无情,什么是有情啊。
陈敬捂着自己的心口,真是可悲,自己就是爱上了这样一个人。
更可悲的是,这个人好像已经开始在意另外一个人了。
但是……
就算踹开自己,骄傲的苏先生真的可能和无情的任老板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任昕亦:瞎说,我不是,我没有……
苏呈:就是,我们家任老师是真的善良,陈敬就你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巴嘎,哼!
第41章
因为一整晚的胡思乱想,任昕亦只靠在床头睡了一会儿。
就是好不容易睡着那会儿,脑子里也依旧是乱七八糟的。
一会儿是一大堆手机围着自己,明明暗暗的。
一会儿又是数不清的数字围着自己转圈圈,好不容易摆脱这些,又梦见满脸是血的苏呈站在黑暗中望着自己。
那双眼睛揉碎了漫天的星光,在一片黑暗里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忧伤。
明明是很阴森恐怖的场景,任昕亦却想走上去为他擦干净脸,将人拥在怀里。
结果,不论自己怎么走,就是走不到苏呈身边。
正在努力中,却有什么声音闯进来。
揉着脖子醒过来,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任昕亦摸过手机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想了想,还是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就热情的嚷了起来。
“任先生早上好啊,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啦,我是叶烨——”
爷爷!什么鬼?
任昕亦修长的手指悬在了屏幕中红色的小圈圈上。
“昨天晚上我们见过的啊,女警察……任先生、任老板,还记得我吗?”
哦,原来是她。
想起来了,虽然聒噪了点儿,但是不算讨厌。
“任先生不说话看来是想起来啦,那我就直说了哦。
“不知道任先生今天有没有空,或者说,不知道那位苏先生,今天能录口供了吗?”
后面半句声音有点发虚,看来在任昕亦面前,还是有些顾虑的。
“没有,医生说他可能还要昏迷几天。”
“真的吗?”
电话里,叶烨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好几个调,但随即又好像意识到自己太夸张了,声音一下子温柔下来。
“那……不知道任先生方不方便见个面呢?”
那边似乎咽了口口水。
“您大概知道……”
你变成您了!
“这边这位宋先生真的非常难搞,昨晚到医院后,除了配合医生治疗,根本就不愿意配合我们,就颠来倒去的说自己是受害人……”
任昕亦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电话,眼睛却在苏呈脸上瞟着。
苏呈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看来昨晚挂的液体效果不错。
“任、任先生,”
得不到回应的叶烨有点着急。
“您应该也不希望……姓宋的就这么全须全尾的离开医院吧。”
姓宋的?
任昕亦勾了勾嘴角。
“办案不是你们警察的事?”
“话是这么说,”叶烨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
“可是您是任先生啊,在A城,您要是想知道什么事,肯定比我们方便多了。”
“倒是聪明。”
“还是请您收回这话吧,我顶多就是不笨。不过那个姓宋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相比起来,我还是更相信苏先生。”
“你相信他?”任昕亦眼帘微垂,落在苏呈头上裹了一圈的纱布上。
“就是他闯到宋哲家拆家打人的吧。”
“啊?哦哦……”
叶烨惊到了。
“你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姓宋的硬绑了苏先生,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呢。”
“你倒是把他想得善良。”
任昕亦的目光落在苏呈微微颤了颤的睫毛上。
是自己呼吸带动的气流,扑在了他的脸上。
“额,也没有啦!”
叶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苏先生是您的朋友吧?这样说自己的朋友,是不是不太好啊!”
“谁说我跟他是朋友了?”
“啊呀,不是朋友,那难不成、难不成——”
电话那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正在等着对方难不成出个所以然的任昕亦。
难不成爷爷突然被妖精灭口了?
算了,任昕亦挂了电话,起身去窗边把厚重的布帘拉开。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朦朦胧胧的,屋子里一下子就有了生气。
昨晚交代下去要安排过来的阿姨,今天一早就来了。
任昕亦得以在医院吃上一顿丰厚的早餐。
本来阿姨是为苏呈准备的,结果自己倒是先享受到了。
早餐后,任昕亦又叫人送来了办公的笔记本电脑,反正也不是必须要在办公室才能办公,这里就挺好的,清静。
等任昕亦忙完必须处理的公务,又跟小杰沟通了一下医院这边的看守,还有苏母那边。
苏母那边依旧没有情况,因为苏母的行为实在是没有任何可推断性,所以现在他们只能尽量多派出些人,进行全城搜寻。
但A市可不是什么小城市。
等一切都忙得差不多了,医生正好过来查房,因为苏呈还没苏醒,所以只能治疗看得见的伤。
任昕亦还记挂着苏呈曾经有过自闭症的经历,加之上次在市医院,医生提过抑郁的情况,于是又打了电话给认识的精神方面的医生做了咨询。
不过因为没有跟病人直接沟通,只是听任昕亦的转述,医生也无法判断苏呈的具体情况。
只是说,既然小时候有过自闭的经历,并且没有通过特殊治疗。
但他却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可能苏呈的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好。
当然,也有可能上次发狂,是病情向另一种不好的方向发展的信号——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出现更加严重的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