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久居此地,也被呛得一阵咳嗽。
咳着咳着,吕经理就发现沙发旁边的地上,还安静的靠着一个人。
我艹!
吕经理更慌了。
走路都跟踩棉花似的。
靠沙发那哥们儿却在听到动静后缓缓站了起来。
不正是李恒又是谁。
吕经理一句问候卡在喉咙,硬是没说出一个字。
反倒是李恒,没事人一般,掸着身上的衣服往外走。
“你来得正好,把……”李恒眼皮微抬,“那些都结了吧,另外叫辆救护车。”
吕经理:“哎好,您……您……”
您了半天,没您出个下文。
妈的,他现在还慌着。
李恒却已经到了门口,回身望了眼满屋的狼藉,阴鸷的目光中突然有了些许笑意。
还真是不要命啊!
他的小可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
“我是那个不要命的啊。”
……
苏呈发完信息,把手机贴身收好。
这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他准备回医院了。
宋哲一直在旁边安静的蹲着,看苏呈要起身,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今天是来这里弄钱的?”
他刚才没注意,还以为苏呈是跟人打架了。
这会儿想起来,才发现除了腹部那一团,腰间、胸口、肩颈……好几处浸红的血圈,其实都挺暧昧的。
宋哲的心思顿时就活了,他语带责备。
“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困难就找我么?”
苏呈拧眉想了想,好像……是有过。
但两人非亲非故。
他并不喜欢宋医生这种亲昵的态度。
苏呈脖子微微向后缩了缩,虽然背抵着墙,也缩不开更远一点的距离,但心理上舒服了许多。
他嘴唇微启,依旧保持着一贯疏离的态度。
“已经没事儿了。”
宋哲被这细微的动作跟口气刺激了,他突然就很气,一把将要站起的苏呈按住。
“什么叫已经没事了,是不是……你已经跟别人睡过了?”
睡?睡你大爷哦。
苏呈眉心一跳,偏头看了眼那只压在肩膀上的手。
那手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正好压到一处被咬过的地方,有点痛。
一瞬间,他好像都明白了。
苏呈默不做声,偏头冷冷的看着宋哲。
宋哲却当这是默认了。
“你……”
宋哲气得说不出话,他苦苦守了两年多,只要苏呈不愿意,他就连碰也不碰一下。
他以为,自己守着的是世间少有的白月光。
然而现在……
宋哲气得发了狂,手上的动作也就越发的没了控制。
他气息紊乱地去掰苏呈,嘴上还不干不净的吼。
“你他妈原来是这样的,你他妈就是个小贱人……”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扯苏呈的衣服。
他大概是真的气疯了,活像一只发情的疯狗。
苏呈有些难过,明明前脚才刚刚从魔鬼身边逃开的,怎么就才离虎爪,又入狼窝。
他现在全身都痛,尤其是刚刚挥舞过“大型荧光棒”的两条手臂,更是酸痛难忍。
可就这么放弃抵抗,又怎么心甘呢。
苏呈尽力护着衣服,撕扯中,两人滚到了地上。
宋哲两眼通红,见苏呈还要反抗,气得伸手就要去掐苏呈的脖子。
卧槽。
苏呈暗骂一句,心道要是被掐住要害,怕就要遭了。
他憋着一口气,把所有莽劲儿都集中在了腿上,趁着宋哲躬身前倾,一膝盖顶在了宋哲的胃上。
宋哲毫无防备,被这一下顶得翻滚出去。
苏呈不敢耽误,爬起来就往反方向跑。
巷子很长,越往里越暗。
似乎就连皎洁的月光,也把这块肮脏的地方遗忘了。
苏呈却跑得一往直前。
他不怕吗?是的,他根本不怕黑。
他在黑暗中挣扎过太久,久到已经忘记了害怕。
相比之下,反而更怕灼热的光。
阴暗中的老鼠,大概都怕。
所以像任昕亦那样的,真好,他永远都不会是灼热的。
苏呈在黑暗中狂奔。
夜风在耳边呼啸,如泣如诉。
沉淀在深渊的小蚂蚁,怎能明白微光是否耀眼。
不如粉身碎骨,戳瞎眼睛。
彷徨在这黑暗中,慢慢死去。
所以,他到底在挣扎什么呢?
苏呈想不通。
他跑了许久,出了一身薄汗,身上外套中的古龙水味混着男人身上的汗味,都被烘了出来。
“呕……”
苏呈干呕了一下。
他刚才差点忘了,身上还套着那人的衣服。
苏呈眉头从来没有拧得这么厉害过。
生理性的反胃完全不受控,但理智却告诉他最好忍一忍。
毕竟,他已经不想再惹来这种狼了。
……
任昕亦抿唇坐在顾宥北的车上,有些无聊。
他今天有个应酬,完事儿本该回去休息的,但顾宥北说顾继西想找他们聚聚,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任昕亦便同意了。
只是因为喝过酒,索性也不开车了,就搭了顾宥北的便车。
车子一路平缓的行驶在路上。
已是十月中旬,深秋时节的午夜。路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人,只有城市的霓虹依旧不肯下班。
“听说最近,伯母在忙着给你物色对象啊?”车上气氛还算不错,顾宥北便寻摸着,开了口。
熟悉任昕亦的人都知道,他很不喜欢谈及私人问题,也就是顾宥北这个发小加铁哥们,能这么随口问了。
任昕亦兴趣缺缺回了句“嗯”。
路上遇到红灯,车在斑马线前停下,顾宥北扭头瞟了眼旁边。
“嗳,你也别这么冷淡啊,虽然伯父伯母对你是……”顾宥北琢磨着用词,“冷淡……了点儿,毕竟也是为了你好。”
“是么,”任昕亦依旧从容淡漠,“你对他们的误解可能挺大的。”
顾宥北回过头去看路灯。
“唔,也没有吧!我知道他们挺爱财的,但给你找对象这事儿吧……”
“多个媳妇儿,多个能要钱的。”
顾宥北被任昕亦这逻辑整得一愣,思索了几秒,竟然认同的点了点头。
以任父任母那只热衷钱的态度,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
不过,顾宥北还是说道:“我上次去你家老宅时,伯母还跟我打听你的情况来着。”
说起来也挺为难两位眼里只有钱的长辈的,他们从不曾真的关心过这个儿子,亲子关系估计还不如任昕亦与下属的关系。
自然,也就更不知道这位优秀的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单方面的问题,至少顾宥北觉得,他也是不太懂这位发小的。
他们打小就认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任昕亦已经是这副冷情冷脸的模样了。
顾宥北重重的叹了口气。
引得任昕亦莫名其妙的看过来。
顾宥北生来家庭和美,家境富裕,又脾气好、爱笑,在外面,谁不得羡慕一句,顾大少爷命好。
几时能见到他这么愁眉苦脸的模样。
看起来,倒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任昕亦哑然,难得多说了一句。
“我只是刚好比较能赚钱而已。”
顾宥北的愁容僵在脸上。
过了一会儿,才不尴不尬的笑笑,转移了话题。
“听说……伯父看上了兰氏的产业?”
任昕亦耸耸肩。
“谁知道?”
“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任昕亦没说话,顾宥北只能自己唉声叹气。
“你不会真就这么……任由他们摆布吧?”
“再说,看心情吧。”
顾宥北翻着白眼,这种事还能看心情的?
所以说,顾宥北有时候真不知是该同情自己这个好兄弟,还是该同情他的父母。
做父母的,只把儿子当银行。
而做儿子的,当然也只能把他们当客户。
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冷情,反倒是成就了任昕亦的杀伐果断吧。
……
汽车减速后转了个弯儿,开进绵华大道,路上车少,车便再次提了速。
“快到了,一会儿待个把小时,我就送你回去,不然明天陈敬又要念我了。”
顾宥北半真半假的抱怨,完了却没听到回答。
他偏头去看,发现任昕亦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么一看,顾宥北好像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顾继西喜欢他了。
任昕亦虽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但五官确实非常出众。
只是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会被他冷淡的气质影响不说,要是盯着他的眼睛看,只会发现他隐藏在眸中的锋利。
这就是一把入鞘的宝刀,不是不利,只是收敛得太好了。
不过更多的人,在面对他的冷漠时,就已经心生退意了吧。
顾宥北失笑,又瞥了眼身旁。
倒是这会儿阖着眼睡着了,冷漠也淡了,锋芒也收了,连面部总是紧绷的线条都柔和了。
可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赏心悦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