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碎音从他齿里溢出:“这次、再考0分、我、打死你,小朋友。”
叼啊,学神!
男性魅力!
铁骨铮铮!
吃瓜群众深知校草也不是软柿子,此刻坐得更稳当,摩拳擦掌期待校草反击——
韩深听到这话怔了一下,抬头直视陈尘的眼睛,隔的挺近,白校服染浮的薰衣草香气强势逼到鼻尖,平时闻着特别好闻,特别舒服,现在却变成了某种核爆的催化剂。
……
“距离本场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请考生立即——”
广播全校回荡,陈尘放下草稿纸、笔、2B铅笔,走到教室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韩深垂着视线一动不动,还看着他原来的位置。
好像才有人跟他说过,小朋友不能受委屈。
第20章 20.秘密
最后一科理综,陈尘提前一个小时交卷时,全场考生肉眼可见倒吸一口凉气,集体躁动冷抽。
“我他妈——这是人?”
“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提前一个小时太夸张了。”
“多出来的时间写完大题不香么?”
监考老师正好是余捷,看他的目光意味深长,没说话。
陈尘交卷后去了17考场,透过阶梯教室敞亮的窗户,后排课桌空了一位。
“……”
果然人已经跑了。
*
韩深在几千公里的云层中,腿稍微有些冷,将棒球帽盖在脸上睡觉。
脑中有一线僵硬的刺痛,从机场大厅出来,他给手里随意扇动的帽子戴到头顶,遮住一大截银发,往人流涌动的出口扫了一眼。
落地,那股城市熟悉的味道,让他懒了一个月的骨头开始作痒。
闫鑫远远挥手,甩了个标准飞吻:“那个男人他又回来了!”
谢之航眯着眼睛,咬了根烟:“来,祖宗,来抱一个。”
韩深一掌推开他舔近的脸:“滚。”
一点没留情。
谢之航似笑非笑。
人堆中还站了个文文弱弱的男生,王野,韩深跟他一点头算打过招呼,上了车,时间深夜十点半,商厦峰立的街头灯光刺目,浮光跃金。
“这次回来玩几天?”闫鑫问。
韩深盯着窗外一块黑点,车驶过大桥,以前他上学每天都从这桥洞底下过。抬手挠了下头发:“多玩几天。”
中秋假期只有一天。
不过无所谓。
“吃晚饭了没?”
“没。”
“行。”车停在街头的一家烤串店,这是一直以来聚餐的常用根据地,闫鑫不看菜单就熟门熟路点餐结账。
韩深没由来想起第一次来这店里的场景,嫌脏,劝半天才坐,后来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但今天大致一扫,那种嫌脏的情绪倒是又上来了。
“小野最近创作欲爆棚,越写越灵气,前两天那首磨了混音,我们今天再排了一场,总结俩字:到位就完事了。你今天先休息,明天跟我们去录音室吧。”
韩深困恹恹地:“行。”
闫鑫几个人都意识到没对劲儿,给韩深的脸色上下扫了几圈,问:“哥,你是不是心情不美丽?”
韩深不是喜怒太形于色的人,一般脸上只有面无表情,但这逃不过闫鑫的法眼。
韩深说了句:“没你事。”
闫鑫一哦,再问下去要挨打了。
左思右想摸出手机给陈尘发了条微信:“尘哥,请问这两天是发生了啥,为啥我小韩哥哥瞅着不太开心?”
等了一会陈尘没回,闫鑫放下手机,吃饭火速带韩深去了酒店。
当晚就在房里打牌、听歌、看电影,熬到凌晨王野先睡了,大伙也横七竖八在大床上躺倒,闫鑫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看到陈尘的回复。
【C:我凶他了。】
要换别人说这句,闫鑫能抡膀子隔网线打一套护爹拳法,但现在这个人是陈尘,闫鑫摸了摸下巴。
【清尘公子:……尘哥enmmm凶得有理!小韩不懂事,尘哥你帮忙多管管,他经常跟我提起你,全是好话,算是他在附中交的第一个朋友了。】
闫鑫说的总之夸张,经常提倒不至于,但问起陈尘时韩深语气的停顿,明显已给友谊小船盖章加戳。
【C:是吗?】
【清尘公子:我的话你还信不过吗,尘哥?】
【C:我信。】
韩深没精打采起床,一见谢之航搭在他脚踝的手,一脚踢开,皱眉去卫生间洗漱。
闫鑫没再跟陈尘聊天,收拾准备出门。
录音乐室在渊冲一中左手边的琴行,韩深刚进去时老板都惊讶了一瞬:“诶哟,韩少爷,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一路纷然,闫鑫保镖似的挡着韩深,满脸我爹出息的高傲:“勿cue,勿cue,低调,低调。”
乐室,配合着唱完第一遍,韩深听了会效果:“副歌的旋律不够创新,歌词也有点奇怪,闫鑫,你他妈是不是又把自己的诗歌融进去了。”
闫鑫摇着头笑了笑:“……你,太过分了。”
韩深笑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他们乐队就是闲的没事凑在一起自娱自乐,一起写歌编曲,一起琢磨怎么唱,在学校需要文艺汇演时被拎来加节目,偶尔去街头驻唱,十分具有公益性质。
但在渊冲一中算得上人气爆棚。
又排了几次,连续某个高音韩深都不满意,再试,韩深突然想到之前KTV陈尘穿云裂石那一阵吼,当场没绷住。
“笑什么?”
韩深索然无味道:“没笑。”
谢之航挑眉:“怎么着,打算中途加个变脸的娱乐项目?”
“加个屁。”
韩深走出录音室,接过王野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这时候九、十点,他站在窗口边,穿一件白T恤,太阳光从颈部和袖口抖进去,缘口的皮肤渡着一层浅淡的阴影,整个人干净又通透,透出冷淡的疏离感。
谢之航舔了舔唇,心说这才是韩深的常态。
刚才那个笑,实在是过分诡异。
“再录两遍今天就这么着吧,还得跟父母过节呢。”闫鑫从书包里摸出一袋月饼,一人抛了一个,踩着椅子看向韩深:“哥,中午来我家吃饭?我跟我妈说了,她现在高兴得要命。”
闫鑫妈特别喜欢他,每次韩深一去,她恨不得倾家荡产举行招待,甚至连儿子都能卖的那种。
曾经闫鑫也悲痛地问过为什么,闫妈忸怩说,韩深长得像她的初恋白月光。
闫鑫说妈你少看点小言文学吧。
“行,去。”韩深拆开包装咬了口月饼。
“蟹黄味的。”闫鑫说。
正中下怀。
他的口味这群人一直相当清楚。
下午三点继续在乐室汇合,王野给弟弟也抱来了,一个趁二胎热生的小奶娃,在充斥着架子鼓、狂热节拍、疯狂电音的环境中,只有韩深唱歌时小孩才不会被吓哭,偶尔还捏紧小拳拳给他鼓掌。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韩深边唱边想。
如果还能重返这样的生活,那他在附中付出的倔强、承受的非议,一切都值得。
收起鼓架准备出门聚餐,闫鑫大呼小叫要认孩子做义子,王野一边骂他一边搂着弟弟避免被咸猪手揩油,正打闹成一团,门口突然走进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
韩深俯身给吉他包拉链子,突然察觉到室内气氛的骤然安静。
“你还有脸回来啊,韩少爷。”
声音响在头顶。
韩深手上动作停下,抬起视线,席闻站在两三米开外,他穿着运动T恤和短裤,满头大汗,腮部肌肉微微抖动,眼睛里射出的视线凶狠到要吃人。
闫鑫急得嗓子都细了:“不是叫你今天别来吗?”
谢之航抱着席闻的肩膀往后推:“走了,走了,回去回去。”
席闻纹丝不动。
韩深没说话,谢之航又转来抱他的肩膀,隔在席闻中间,将他从狭窄的门另一头护送出去:“你先走。”
韩深走到楼梯口,背后响起尖锐的嘶吼:“操.你妈!操.你妈!韩深,为什么你家杀了人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为什么!”
韩深指骨蜷了蜷,被谢之航更加用力朝楼下推:“走了!还站着!”
背后响起拼命挣动的声音,伴随着粗喘和鞋底摩擦,席闻怒斥:“放开我!操!放不放。”
“韩深!你他妈不得好死!你全家暴毙——”
贱人。
给脸不要脸。
韩深转身往楼上走,谢之航脸色大变,慌忙伸手要去拉扯他,被甩手推开。
席闻是个运动男孩,这时却他妈怂的一批开始惊慌失措,被韩深一拳砸脸时,立刻伏地嚎啕。
韩深嗓音喑哑:“你爸的死跟我家没关系!到底要害我变成什么样你才满意?”
“我害你?我□□他妈能不能别颠倒黑白,死的是我爸!我亲爸!——”
又是一拳,声音戛然而止。
席闻的爸爸,席知,韩深不能再熟悉的一位长辈,戴眼镜瘦瘦的个子,以前是韩立东手下的首席技术员,两个月前在海岛旅行时成了一具尸体,第一个发现并报警的,正好是旅行同伴韩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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