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饪轻轻捏了捏拳,已经猜到师尊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什么严厉的责罚。
“楚饪,你和本尊回绝情殿吧。”
' 方坏和楚饪皆是一怔。
师尊的这话说什么意思?
许倾之看着方坏,“方坏,不是为师不相信你,只是如此重大的事,若没有调查到事无巨细的地步,为师也不敢轻易追楚锂的责。”
“你放心,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弟子,为师谁也不会偏袒。”
方坏心中有些不服气,忍不住追问,“那为什么师尊只带楚饪回绝情殿,而不带我?”
万一楚饪伶牙俐齿,说了一些虚假的话欺骗师尊,把师尊骗了过去怎么办?
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楚饪会对师尊做什么!
许倾之轻轻皱眉,声音又平又凉,“你想说的,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
刚才疇里啪啦说了这么多,这人还想说多少呢?
不就是想欺负他家小徒弟不会说么?
方坏反应再慢也意识到自己的不满表现得有些明显。
他惊慌的低下头,却还是在低下头的瞬间不小心瞥到师尊皱眉的模样。
急忙认错道,“弟子唐突了,还请师尊勿怪……不管师尊什么决定,弟子都没有异议。”
“只是,弟子担心楚饪他反过来陷害栽赃我……”
“在你眼里,为师是那种是非不明的人?你不相信为师?”
许倾之这样说,吓得方坏连连摇头,“不是的师尊,弟子完全相信你老人家!”
不知道方坏说的那句话让师尊生气了,师尊的脸色白了白。
许倾之不好发作,只能忍住,缓缓开口,“方坏,为师正是因为更相信你,所以才不需要你特意多说,而是让楚饪来为师的绝情殿接受审问。”
“为师信任你,你反而不信任为师了?”
这话很有说服力,顿时让方坏放心了不少。
更何况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弟子相信师尊定然会绐出一个交代!”
方坏说完,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楚饪。
这个楚锂就像个木桩子,哪里是哪种能言善辩的主?
他还是不用担心这么多比较好。
“方坏,你回去找你几位师叔替你疗伤吧。至于为师,就先带楚饪回绝情殿盘问了。”
许倾之话说完,方坏就只好离开了。
方坏离开以后,山巅上寂静了许多,许倾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锂以为这声叹息,是对自己感到失望,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白衣如雪的仙人走近。
“阿饪??????”
两个字间,许倾之缓缓朝着楚饪靠近,在楚锂耳边落下一句轻轻的话,
“你可不要学方坏,为师这么年轻潇洒,他竟然叫我老人家。”
带着淡淡抱怨的语气,竟有点小家子气。
丝毫没有同楚锂要计较刚才那事的样子。
楚饪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好看见师尊贴近的脸,白皙俊俏,又如同雪山之巅的莲花一样高不可攀。
“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为师是老人家?”
许倾之瞬间皱起眉,竟是对这件事很在乎似的,一脸示威的看着他。
楚饪一时有些发懵,他摇了摇头。
“师尊……不是老人家。”
“师尊长得好看,一点也不像是老人家。”
后面一句话是楚锂盯着许倾之的脸,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等说出口的时候,耳朵瞬间红了。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这种话听上去,像是在调戏师尊似的……
但许倾之显然没有介意,甚至相当满意的弯了弯唇角,“还是阿饪有眼光。”
不像方坏,年纪轻轻就瞎了!
都特么叫他好几次老人家了!
不就是三千多岁吗,哪里老了!
楚饪觉得师尊很奇怪,但奇怪得可爱,事情也没有向着他想象中的方向发展,不由得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他刚放松,腰便被对方搂住了。
“走了,回绝情殿。”
许倾之一句话说完,楚饪已经被许倾之带着,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就在他的脚下,是师尊自己的那把剑。
少年怔愣,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人和师尊同乘一把剑之上……他好像是第一个。
许倾之和楚锂到了云层之上,昆仑山的全貌几乎都可以一览无遗。微凉的风迎面而来,两个人的身形都站的稳稳。
楚锂表情有些紧张,一动也不敢动。
唯有感觉,师尊的那只手,还放在他的腰上。
想是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忍不住开口,“师尊……你不用搂着弟子都行。弟子可以自己站稳的。”
御剑飞行是昆仑弟子们的必修课。
他虽然做的不够好,但是站在剑上不让自己摔下去,却是明白的。
许倾之轻轻挑了挑眉梢。
修长白皙的手指依旧搂着楚饪的腰,“怎么,只准你在床上搂为师的腰,就不准为师在剑上搂你的腰?”
—句话,便让楚锂很快红了耳朵。
师尊……怎么还会提上次的事。
难道师尊一直都记着的么……
少年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在自己身边,腰被他轻轻搂住。
—瞬间,许倾之觉得自己攻气十足,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小统子:这只是宿主你自以为攻的错觉罢了!
到了绝情殿以后,许倾之操控着剑,缓缓落地。
他衣袂飘飘,长剑自然而然的从口中一下刷的进入了剑鞘,又转眼从许倾之的身上消失不见。
飘洒脱俗的一个动作,让少年些许羡慕。
许倾之瞥见楚锂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忍不住为自己装逼成功而感到开心。
心中开心,脸上却依旧端的是清冷出尘,超出七情六欲的洒脱淡然。
“进却巴。”
楚饪跟着许倾之,一起走进绝情殿。
刚一走进去,绝情殿的大门便随着许倾之的拂袖一挥,缓缓的关上合城。
少年不解的看向师尊。
点漆一样的眸子,精致幽邃。
“只有为师和你。”许倾之优雅矜贵的坐在了座椅之上了,缓缓抬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又重新抬起眸,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
“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了。”
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就是对少年最大的纵容。
可是楚锂似乎还不明白师尊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他只当这真的是盘问,脑袋轻轻的垂下,脸色笼罩在暗沉的光线下。
嗓音低沉的道,“师尊已经看到,方坏被伤成那副模样,而弟子手中又正拿剑指着他……”
“想必师尊心中或许有答案了。”
既然师尊心中有答案,他便不愿意反驳师尊心中的想法。
许倾之眉头忽的皱起。
他看着面前垂头且毫无斗志,连挣扎一下都不愿意的少年,实在是想骂他没骨气。
可是一想到小可怜要是被自己骂了,心底恐怕会伤心得流出血来,一瞬间许倾之又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了。
更何况此刻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模样,实在可怜。
“唉……”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
楚饪的心揪了起来,师尊的叹息,牵动着少年的心绪。
“阿饪,你绐为师过来。”
许倾之拿楚锂没有办法,之前清冷的语气这时竟带了一丝丝溺爱的味道。
可不就算是溺爱?
楚饪抬起眼帘,纤长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万万没想到师尊的态度会转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师尊慈爱宽宏的模样,少年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朝着他走过去。
像只朝着山洞一点点走过去的受伤小崽子。
楚饪刚走进,许倾之便用椅子上站了起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楚饪被石子划破的伤痕。
温柔的动作,透出一点怜惜的滋味。
就像是小虫子在脸上轻轻的爬,痒痒的,软软的,又温暖。
温暖得让从小就缺爱的少年,眼眶一热。
楚饪看着师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眸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师尊……你信我。”
少年伸手,忽的牵住了许倾之宽大衣袖的一小片衣角,声音失去控制的微微沙哑哽咽,
“我没有真的伤他。”
“真的。”
不善言辞的少年终于是在许倾之的温柔攻势下,向他主动说了实话。
不是他,他的小徒弟怎么可能故意去找别人的麻烦?
许倾之看着楚锂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心中泛出温柔的涟漪,他指尖施法,轻轻的帮楚锂治疗好了脸上的伤口。
“我信你。”
“为师相信阿饪的。阿衽说什么,为师都信。”
这样纵容偏爱的话,往往最惹人感动。
少年发热的眼眶中,似乎已经蕴了一层淡淡的水光,可是再卑微的少年也有身为男人的骨气,硬生生把水雾逼了回去。
再仔细去看时,楚锂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冷然的坚毅。
他直视着师尊的眼睛,薄唇动了动,有一句话情不自禁想要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