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谦阳又看见王燚良去揉沈博裕的后腰,这是什么习惯成自然的动作,大家心里都懂,他也不点破。
沈博裕这回没推开王燚良的手:“能怎么样,弃车保帅。”
“这么做未免太冷酷无情了点吧。”
王燚良小声吐槽了句。
“不是我无情,你们自己想想,陶岳毛遂自荐前只是一个退了武的便衣,在局里头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不说出去甚至没人知道他是个治安警察,上头才愿意让他来干这件事。”
沈博裕纵然再冷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没有什么后台,自愿被推进险境里,自己肯定已经考虑过会有的后果了,能不能出得来一靠你们的能力,二就都靠造化了。”
“陶岳今年多大?”程谦阳开口问。
“我想想,没记错应该是二十四……”王燚良沉思了会,“他好像没什么亲人,从小爷爷奶奶带大的,现在老人家都过世了。”
“难怪愿意做卧底,毕竟没什么牵挂。”程谦阳了然,“之前和他谈话的时候就觉得他性子挺沉稳,谈吐也自然大方。”
“是,他是个好苗子,千万不能折了。哎……”王燚良感伤地揉了揉眼睛,“以前还在部队里待着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老实,不爱出风头,默默无闻,没想到只要决定了,死都不怕。”
“照你这么说,陶岳还是你后辈?”沈博裕突然伸手,掐上王燚良的后颈,“你怎么不早说?”
“这有什么说的啊,他刚入伍我都要转了,只是知道别的连有这么个人而已。”王燚良莫名其妙地抓住沈博裕的手,搓了搓,“他又不是特种,还是陆大哥告诉我的,说新兵里有几个比较能吃苦耐劳的,他看着不错。”
“嗯?那会儿陆大哥是你连长?”沈博裕关注到了重点,“那这么说陶岳当初也是陆大哥管的?实在不行,我们找陆大哥帮忙,借点——”
“不行!”程谦阳毫不犹豫,直截了当打断沈博裕的话,“不能把陆大哥卷进这件事里。”
沈博裕眉头一皱:“怎么……”
程谦阳握了握拳头:“这事儿绝对不能把陆家牵扯进来,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你是不想把陆家牵扯进来,还是不想把陆安城牵扯进来?”沈博裕冷哼一声,“程谦阳,我理解你对陆安城的疼爱,但你未免也太自私,我们几个哪个现在做的事不是帮你?有哪个怕牵连家里害怕了?”
“我很感激你们,但陆安城不一样,我就是这么自私一人,你难道今天才看清我?”
王燚良发现气氛不对,为了防止这俩脑子精明的在这唇枪舌战,他连忙打岔,站起来拉着沈博裕的胳膊朝自己身侧一带,抚了抚他的胳膊。
“行了行了,这点事至于么,况且现在情况还不算坏,也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要我们更警惕,我们应该保持良好的心态,把事儿往好了想啊!我们得积极阳光,充满正能量啊!”
程谦阳心说,真不知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愁眉苦脸的是谁。
“来,接着说,接着正能量。”沈博裕一晒,“连着给我打点话哭天喊地地念‘坏了坏了大事儿不好了’的不知道是谁。”
王燚良额头挂汗,低声道:“好歹在局里,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程谦阳不给他俩打情骂俏的机会,低咳一声,重新严肃道:
“不管怎么样,陶岳的事我有责任,我一直从他那得到一手信息,现在却帮不上什么忙,直到营救组宣布解除危机前我会跟燚良一起在局里待着。”
王燚良也严肃起来:“没事,谦阳,这不是谁的责任,陶岳是个警察,他就时刻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是我们的战友,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全力以赴。”
他话音刚落,一阵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三人的神经顿时紧绷。
王燚良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就匆匆接起电话:
“说,情况怎么样?”
他眉头紧皱,嘴唇紧抿,微微发颤的手还是藏不住他的紧张。沈博裕站在他身侧,伸出手轻轻盖在了他握着电话的那只手。
王燚良稍稍放松下来,朝他点了点头。
“嗯嗯……嗯……接着跟……保持联系……你说什——”
他却又忽然顿住,将电话贴上另一只耳朵:“——你说什么?支援?上头没说多派支援啊?”
王燚良一脸疑惑,程谦阳和沈博裕见状也是面面相觑。
“……帮上大忙了还?几个特种?我真不知道啊……”
“你说什么营?陆营?陆——”
王燚良下巴都要掉了,看了程谦阳和沈博裕一眼,晃晃脑袋。
“行吧我知道了,你们接着跟,特种经验更丰富,好好配合,哪怕情况稳定也不能掉以轻心,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说着他便火速挂了电话,眼神复杂地看了程谦阳一眼。
“程谦阳,你先在就是不想把陆家牵扯进来,也迟了。”
第30章 触及
虽然遇上几个毒贩子,但好在陆安城也没多往心里去,这插曲没怎么影响他听了程谦阳一通甜言蜜语后的好心情。
真正影响他心情的是京城的堵车。分明已经过了下班晚高峰了,怎么还这么堵?陆安城烦躁地等了一波又一波红绿灯,中途接了他妈几个电话,等到跑车跟只蜗牛似地挪回大院,老三都快下晚自习了。
“可回来了,再晚点正好赶上你弟回来,咱们这顿晚饭怕是直接改成宵夜。”陆妈站在门口瞅了陆安城一眼,回厨房热菜。
“我大哥呢?”陆安城屁颠屁颠儿跟进去,洗了手准备布筷。他们家向来有这规矩,一家人吃饭肯定最小的那个摆碗筷,陆安城和陆念陞都是打小就开始摆,一个摆到老三能上桌吃饭,一个一直摆到初三开始晚自习不回来吃晚饭,如今这活儿又落回了陆安城身上。
“楼上书房呢,不知道和你爸说什么,估计有事吧,我看着谈挺久了。”陆妈从锅里捞了一小块酱肘子肉塞陆安城嘴里,“帮妈尝尝咸淡,入不入味?”
“够了够了,太香太好吃了,您世界第一大厨。”陆安城狂点头,赞美道,“我真想重金聘您到我店里卤酱肘子,不知道您乐不乐意?”
陆妈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性格沉稳,老三不怎么健谈,都不是会哄人开心的料。偏偏中间这个说话一道一道儿的,哄她开心的本事日益见长,小时候虽然皮得不行,现在大了也没个正经,但最常陪伴在她身边,倒是让她舒心不少。
“你就贫吧你,跟个小棉袄似的。”
“您这话说的,什么小棉袄啊我又不是个闺女。”陆安城笑道。
“我有时候比较比较你大哥你三弟和你,感觉不是个闺女也差不多养了个闺女了。”陆妈伸手向他要了个碟子,“吃一样的东西长大,怎么就你嘴跟抹了蜜似的。”
“您谬赞我了,我也就对您说话的时候嘴巴里抹了蜜,平日里头不这样的,您出门遛弯儿的时候随便抓个谁问问,肯定都说我是个暴脾气。”
“那我还能不知道?你这臭脾气都是打小让谦阳那孩子给惯的,这么多年了他能忍着你真是不容易,得亏人脾气好,换一个早跟你打八百回架了。”
陆安城忍不住伸手想偷吃几个菜,又被陆妈一手拍开。
“去去去,叫你爸和你大哥下来吃饭。”
陆安城努了努嘴,刚想走开,又被陆妈喊住了:
“诶,你最近不是老往谦阳在外头买的房子跑吗?今天怎么不带他过来一块吃啊,难得你大哥回来一趟,他又刚回国不久,这么久不见俩人正好唠唠。”
“唠什么唠啊,程谦阳和我大哥又不熟,再说他俩一个在部队里当禁欲猛男,一个是刚从美国回来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大编导,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搁一块儿有啥好聊的啊,别回头再打起来。”
“哟哟哟,你以为都像你啊动不动就和人不对付,要打要打的。”陆妈嫌弃地看了陆安城一眼,又接着问:“谦阳刚回国,挺忙的吧?他不是还没回过前就托人在江景畔买了一套吗?面积还挺大。没装修呢?还是上班不方便又租了一套?”
“嗯,是挺忙的,他租了一套小单身,离广播大楼近,回去方便,等之后空闲了应该就能常回院里了。”陆安城靠在门框上玩儿门把。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整天闲的,还往谦阳那跑,人忙完了工作还得忙着伺候你,可惨,你也不怕打扰人家。”
陆妈端着菜走到他边上,踹了他一脚。
“怎么就打扰了,他乐意着呢。”
可不是吗,陆安城每回过去留宿,程谦阳就跟发了情似的,以前就粘人,现在更加严重,要不是工作忙,真恨不得一天到晚盘在他身上,还老说要是陆安城能让自己揣兜里带着走不知该有多好。
“行了行了,知道你俩关系最好,给我让让道儿。”陆妈笑道,“碗筷布好没?”
“好了好了。”陆安城这才走到客厅里,朝二楼喊,“爸!大哥!下楼吃饭!”
这一声喊完,他就随手从茶几上挑了本杂志来翻,翻了两三页,迟迟不见楼上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