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爸说,这样吃有什么意思?你吃这个不就享受分享的过程吗?
我想也是,这东西也没什么好的,味道还不如小布丁呢,可它好就好在能跟秦塬一块吃。
秦塬点头答应我:“当然可以,只是你不熟悉现今的环境,出门前必须和我说一声,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赶早不如赶巧,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一个地方,你回房间换一身你喜欢的衣服。”
秦塬招呼保姆过来吩咐:
“去准备一会满满上直播课的东西,他要是上一半累了就停,一楼花园放放风,喂点吃的。我和……辛柑少爷出去一趟。”
秦塬大概是习惯性想说夫人,怕我心情更不好,连忙改口了。
保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恭敬地点点头,小心上前牵过秦满心要走。秦满心还没忘记我说奶得喝完的话,抱着他的水壶,边吸边跟着保姆走了,还回头和我说“小爸爸拜拜”。
保姆那一眼莫名看得我浑身上下不自在,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八成在想我和秦塬之间的关系——
年轻有为魅力无限的老总包/养了一个十几岁的,长得和夫人八分相像的小年轻,这个小年轻鸠占鹊巢,不仅睡夫人的床,还要小少爷叫他小爸爸,真是丧尽人/伦啊!
如果她真这么想,那我之后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知道得有多么尴尬。
我叹了口气,问秦塬:“你要带我去哪?我得有什么准备吗?”
“不用。”秦塬笑道,“回趟老城区见咱爸。”
作者有话说:
与时俱进的秦满心在家上网课
第8章 Chapter 8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
人都知道万事万物会变,只是没料到日异月更,短短十二年一纪,整座城市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坐在车里往外张望的时候,就算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我依然震撼于高耸入云风格迥异的新建筑,诧异于新社会人的着装风格和生活节奏。
还好那座我熟悉的大裤衩还在,长安街还是那样拥堵,不至于让我在这能见度低的雾霾天里迷失自我——
……其实我根本看不太清多少东西。
我实在不敢开窗,把秦塬出门前特地给我戴上的口罩扯到下巴上,问他:
“北京雾霾什么时候这么严重了?”
秦塬手指轻点方向盘,把一辆奥迪A8开得平稳流畅,也不知道是他车技好还是车太好。
“大概10年到12年之间就逐步严重了。”
他伸手试了试空调温度,贴心地问我冷不冷,我受宠若惊,连说不冷。
秦塬上车在车后座上扔了件空调衫,这会儿说什么也要我穿上,还嫌我的T恤太过单薄。
我正想说他养儿子养习惯了,把我当儿子养呢,可转念又想,我的确是来调理身子的,好好养着确实没什么不妥。只能听话把外套穿了。
“秦塬,打个商量吧。”
“你说。”
“那什么,呃你给我点钱,我去添置点衣服……”
我不太好意思地伸出手,开口管他要钱。
秦塬愣了愣,惊讶:“你有两柜子衣服,都不够你穿吗?”
看看,哎,这太中年alpha思维了,一点也不懂我们青春期omega的想法。
我有点不好意思:
“那不一样,那些都是十二年后的我穿的,我出门前看了看,虽然身形差不多吧,但还是太成熟了,完全不是我的风格。我今天左挑右挑才挑出一件简单的T恤能穿,我得买几身看起来像十多岁高中生穿的。”
说罢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秦塬恍然大悟:
“你不喜欢那些吗?我让人去世贸天阶给你买些新的,看看现在年轻男孩都穿爱什么?”
“啊?不用不用,我出门前问了王姐,她说坐六号线能回老城区,你要是忙就不用管我,改天我自己上官园批发市场转一转好了,又不费事。”
现在正是春夏交替的时候,夏装上市春装肯定打折,官园里肯定能买到不少好东西。
秦塬却拒绝了我的提议,严肃道:
“不行,你信息素不稳定,最近最好别去人多的地方。虽然我的信息素足够暂时保护好你,但像地铁这种人多混杂的场所,不是每条线都实行AO分流,难免有一个两个图谋不轨的alpha对你虎视眈眈,不受我的信息素压制。”
我没太在意,撇撇嘴,心说他可真多事,以前怎么从没提醒我omega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我靠在椅背上,偏过头不看他,嘴里喃喃:
“哎,可我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啊,还说要让我出门呢,买个衣服都不让去……”
秦塬看不见我的表情的时候总是让我感觉他有股莫名的紧张。他会小心翼翼确认我的情绪是否正常,看起来是否高兴。
只要我表露出一丝复杂,他都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谨而慎之。
我心里暗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能力,只能说秦塬自己有什么心理阴影,比如说曾经低声下气地讨好生气的前男友。
当然现在也不例外。
秦塬看我把头扭到一边去了,连忙一边开车看路,一边身子悄悄往前,借着余光来偷瞄我,解释道:
“其实六号线人流量虽然大,但现在已经实行AO分流乘坐制度了,单数日AB乘坐,双数日BO乘坐,还是相对安全的,我只是太担心你的身体,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也不是实在想叫他为难,就退了步:
“那你送我去?”
秦塬叹口气:
“你想去也没机会去官园批发市场了。”
我一听,疑惑不解,扭头问他:
“为什么,不就在官园桥吗?又不会长脚跑了。”
秦塬见我没有生气,松了口气,背重新贴回靠背:
“官园批发市场18年底已经永久停止营业了,天意和万通这两个也已经搬迁到新的地址。”
“啊?”我眉头一皱,面对一代商业巨星陨落感到十分惆怅,“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官批生意很好的啊,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了。”
秦塬打着方向盘转下立交,耐心对我解释:
“城市发展规划中的一部分罢了,网络物流的兴起导致区域性批发发展前景渺茫,这几年它的客流量和卫生条件也大不如从前了,索性都疏解了。”
这一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个字,但我有一半都听不懂,我第一次怀疑自己作为高中生的智商。
试想,发小就在身侧,可他和你的差距好像不止是正驾和副驾的距离,alpha和omega的距离。这种感觉非常酸涩微妙。
时间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无形无情的推手,许多距离就是在时间的流逝中越拉越远。
我没什么话好说,只能感叹:
“哎,怎么会客流量不如从前,它那西二环附近的位置还不够好?小孩儿能在那些店铺门口排上队坐次摇摇车都幸运。”
秦塬轻咳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理解我的这份怀旧。
“其实除了那些市场,老城区依然很多大规模淘货的地方,你要是想,一会儿见了爸,让他们带你去?”
对啊,我俩爸在老城区生活大半辈子,还能不知道哪条深巷有酒香吗?
我情绪一下高涨起来:
“这主意好!以前衣服都是我小爸给我买的,他给我挑肯定不会出错!”
秦塬见我露出笑容,空出一只手揉了把我的头发,勾勾嘴角认真开车去了。
A8驶入老城区后,林立的高楼渐渐向后退去,城市终于露出一些我熟悉的砖瓦。
进入宝福小区的那一刻,我终于有了一种回到自己家的真实感和安全感。
怪不得世界上这么多人要做钉子户。
“我去停个车,你先上去吧,口罩记得戴好。”
秦塬得去露天停车场放车,既然他都说了,那我肯定我迫不及待先下了车,抬脚就往三号楼走。
只是我太高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走后,秦塬隔着车窗沉默地望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爸,是我。嗯我们已经到楼下了,来之前我和您说的那件事……”
五月底的北京天气变化快,白天出门或许还带点凉意,过了午又可能随着闷热降下一场阵雨。
我站在三号楼和四号楼之间等秦塬,看他手里拿着把备用伞和一箱礼盒从远处小跑而来,宽松的风衣扬在身后,好像还能从现在的他身上看见十多年前青春的影子。
以前我也曾站在这个相同的位置,以相同的角度看过秦塬。
那时大概是初二,反正处于我暗恋秦塬,而秦塬也不知道为什么抽风疏远我的初期。这个时期我不信邪,还经常花小心思试图讨好他,虽然作用基本等于无。
某一天傍晚放学后,天突然下了好大一场雨,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意识到今天是秦塬留校训练的日子,可他今早出门时根本没带伞。
我嗖地一下急了,抽了把伞就要出门,我小爸在厨房里做饭,听见玄关有动静,出来见我正在套球鞋,就问我干什么去。
我边绑鞋带边回他:“外头下去了我去接秦塬,他今天忘了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