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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寒 [金推] (烟猫与酒)


  “你这装备也太齐全了,”陶灼乱七八糟地洗了一筐蘑菇,就手欠地去拽厉岁寒腰上系的围裙,“你会做饭么?”
  “只会一种。”厉岁寒把他手拍开,给陶灼洗了根小黄瓜让他去旁边吃,自己把他的那份儿端过来接着洗。
  “什么?”陶灼接过小黄瓜,想开个邪恶的玩笑,面对厉岁寒却莫名不好意思张嘴,只能老老实实吃。
  “煲仔饭。”厉岁寒说。
  “哦就真是饭啊?”陶灼笑了。
  “啊,你以为呢?”厉岁寒的毛衣袖口卷到小臂,整个人显得温暖又整洁,耷着眼皮边洗土豆边跟陶灼扯皮,“没听说过能把饭煮好的才是真大厨?”
  陶灼自己连煲仔饭都不会,但是厉岁寒在他心里一直有种没来由的全能感,知道他也有不会的东西,还不是彻头彻尾没接触过的“不会”,是好像尝试了一圈,最后只掌握了个半吊子的煲仔饭,做法说难不难说省事儿又挺麻烦,就觉得他很可爱。
  “还真没有,”陶灼跃跃欲试地问,“那你现在能做么?”
  “不请自来还想点餐?哪这么好的事儿。”厉岁寒逗他。
  陶灼顺手就把啃了半截的黄瓜往厉岁寒嘴边一杵:“来,让给你吃,特脆。”
  陶灼几乎是在伸手的同时就明白这举动不对,至少在一个同性恋,还是个单身且很帅的同性恋跟前儿,显得特别、特别的别有用心。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在作祟……
  意识到这一点,陶灼瞬间头皮都麻了,简直是重温了一遍当年的画画本事件。
  厉岁寒差点儿被他捣着脸,微微往后一稍,顺着那截黄瓜看到陶灼脸上,嘴角勾起点儿似笑非笑的弧度,收回目光没说话。
  陶灼脚趾蜷缩,盯着黄瓜只觉得想死。
  上面还有他咬下去的印儿!有一颗牙竟然还像是有点儿歪!
  “那边底下柜子里有个砂锅,拿出来。”厉岁寒没接黄瓜的茬,他拧上水龙头,把一盆菜沥水端出来,看也没看就是一指。
  “哦,好。”陶灼赶紧把黄瓜塞回嘴里三两下嚼了,不敢再多嘴,红着耳朵蹲到柜子前掏锅。


第23章
  那天厉岁寒给他煲了一锅鸡翅饭, 回忆起来口味也就一般,达不到让人惊艳的地步,但是安逸和闻野一起抢, 就显得特别有滋有味儿。
  又是饭又是火锅, 热气腾腾地吃了一晚上,闻野和安逸喝啤酒, 陶灼不爱喝,厉岁寒就给他拿了两罐果啤。
  陶灼一喝这个就打嗝,又喜欢这种大家都很懈怠的氛围,就喝几口抽着肚子打会儿嗝, 打完再来一轮。
  汤锅直咕嘟到零点, 毫无诚意地互相说了元旦快乐, 厉岁寒起身去开阳台的窗子通风, 点了根烟问他们:“还走不走了?”
  “不走, 几点了都。”闻野跟安逸猜拳刷碗, “本来今天晚上就打算在你这儿睡。”
  “陶灼, 砂锅你自己刷!”安逸输了, 抓着陶灼跟他推来推去。
  “有锅巴, 先泡着吧,”厉岁寒接了句, “明天我刷。”
  吃吃喝喝的时候光不想走, 陶灼和齐涯以前总去互相家里过夜, 朋友间的“留宿”在陶灼的概念里一直就不是需要太多顾虑的事儿。
  可真等锅碗瓢盆收拾完,下一步就是洗漱睡觉了, 陶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需要顾虑的确实不是“留宿”,他自己就是今晚的“顾虑”本身。
  二楼有两间卧室, 厉岁寒自己睡一间,另一间平时闻野或者别的朋友来玩儿,留给他们睡。
  闻野安逸肯定是一块儿睡,那……他呢?
  跟人情侣俩挤一起?还是跟厉岁寒挤?
  陶灼抓抓脸,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回为自己的直男身份感到尴尬。
  关键也没人提这茬,都挤在卫生间张罗洗漱,陶灼眨巴眼想了想,说:“我睡沙发吧,还有多的毛毯么?”
  卫生间里的三个基佬同时扭头看他。
  “你干嘛?”安逸说。
  “搞得跟受气似的。”闻野说。
  “夏天可以,一起打地铺也没问题,”厉岁寒朝客厅看一眼,继续从橱子里往外抽纸盒,“冬天不行。”
  “有暖气,也还好吧?”陶灼说。
  厉岁寒还没说话,闻野先笑开了,撑着门框冲陶灼挤眉毛:“干嘛呢灼儿,怕厉岁寒睡了你?”
  陶灼:“……”
  “哎你别拿这个逗他,一会儿当真了!”安逸跟着起哄架秧子。
  “我是怕他别扭好吧!”陶灼脸一红,“你们两个死同性恋!”
  闻野和安逸爆出一阵狂笑,乐得东倒西歪。厉岁寒听他这么说也笑了,扭脸又看他,递过去一根一次性牙刷:“想多了,跟你还不至于。”
  陶灼简直好气又好笑,伸手一夺:“哦!”
  小话说得贼硬,真掀开被子往厉岁寒床上爬的时候,陶灼还是难免心猿意马。
  “你睡左边右边?”厉岁寒在他身后跟进来,顺手把门“喀”地一阖,陶灼一条膝盖压着被面儿,差点儿脸朝下趴在床上。
  厉岁寒笑笑,又回手把房门打开,留了不宽不窄的一道门缝。
  “你床太软了。”陶灼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抻出来,也没管左右,直接钻进去躺好。
  “床垫有点儿高。”厉岁寒看他躺得跟要入土似的,两只手还乖乖叠在肚子上,问:“你现在睡?”
  “啊,不睡么?”陶灼歪着脑袋往床尾看他,被子把脸挡了一半,他眨了下眼,像个小孩儿。
  “我有个视频得再赶赶。”厉岁寒看向桌上的电脑,想想,“给你找副耳塞?”
  “不不,用不着。”陶灼立马把枕头一竖,靠着床头坐起来,“我以为你困了呢,你做你的,我玩儿手机,我只要想睡怎么都能睡着。”
  说着他还抽抽鼻子,拽起被罩嗅了嗅,说:“你洗衣液好闻。”
  “你是真省事儿。”厉岁寒笑着说,在灯控上摁了几下,留下温暖的床头光。
  书桌在床的右边,靠着窗,中间隔着一条地毯的距离,陶灼玩着手机往那边看,只能看见厉岁寒靠在电脑椅里的背影,耳机松散地卡在后脑勺上,曲起一条腿踩着椅沿,肩膀的线条很放松,也可能是乏了,好像丝毫不顾忌身后还有个别人。
  陶灼一开始还有心让自己的姿势别太颓废,靠得优雅一点儿。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在厉岁寒“咔咔”的鼠标声中睡得东倒西歪。
  厉岁寒是什么时候上的床他都不清楚,潜意识里只觉得隔着一层眼皮的光线彻底熄灭,身旁有人躺下,伸了条胳膊过来给他扯被子,被他翻个身打开了。
  第二天再睁眼,床上就陶灼自己,安逸老妈喊他回家吃午饭,闻野在吭哧吭哧洗内裤,厉岁寒连锅都刷完了。
  凡事有一就有二,这一夜过后,陶灼再在厉岁寒那儿过夜,就越来越自在。
  毕竟“一张床上睡过的关系”这话是有道理的,不论出自什么样的语境,都能在无形之间让两个人变得更加亲近。
  大三下学期开学,寝室立哥过生日。陶灼突然想到他和闻野安逸都一块儿过过生日,却从没见厉岁寒过生日。
  问了厉岁寒的生日他算算日子,突然发现厉岁寒已经二十六岁了。
  陶灼对自己竟然感到“突然”而愕然。
  “五”是个神奇的数字,明明去年厉岁寒二十五岁,他还觉得跟自己也差不多,毫无隔阂。
  今年加了一个数,听起来仿佛就多了点儿距离。
  尤其在那阵子,厉岁寒明显忙了起来——他要做的工作室目标很明确,简而精,既要能吃饭,也要能做自己想做的东西。
  前期当然是先“吃”,规模不用多大,主要为了把自己这张牌给打出去。
  这在他之前几年就一直稳扎稳打地实施着,越往后走,大方向上虽然有老师给引着,少绕了不少弯路,但落到实处,选环境、入设备、走手续、签合同、牵关系、找投资,线上发展线下……没有一样真的轻松。
  厉岁寒做判断的时候深思熟虑,动起手来雷厉风行,而雷厉风行最现实的需求是钱。
  除去他自己挣的,钻来的各种扶持政策,闻野跟家里要了点儿算入股,剩下的几乎都是厉岁寒的姐姐远程赞助。
  “厉姐对厉岁寒是真没得说。”闻野是这么说的,“她私底下跟我说,也没真指着厉岁寒挣多少还他,纯就是拿钱把厉岁寒往家砸,她在国外一年回不来个把月,老弟一天不搭理爸妈能行么?”
  “那他愿意跟家里服软了么?”安逸问。
  “服什么软,他爸让他服的软就是结婚娶老婆。”闻野捏安逸的耳朵,替厉岁寒无奈,“回一趟家脸能沉半天,前两天半夜自己坐那儿喝半件子酒,也不开灯,尿都给我吓出来了。”
  陶灼说不出话,听得皱着个脸。
  他心想厉岁寒天天看着游刃有余的,结果恋爱恋爱分手,家里家里吵架,最疼他的老姐还在国外,他一个人不舒服了也只能喝喝闷酒,不知道在犟什么。
  陶灼想象一下自己爹不疼妈不爱,陶臻也不在身边的惨状,心里直不是滋味儿。
  这股“不是滋味儿”,与两人之间年龄、追求上无形拉开的距离,让陶灼更想多跟厉岁寒待在一块儿,想多接触他的生活,接触他这个人,就不说深的,至少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都挺开心,人还是得生活得热闹点儿才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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