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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震 (青江一树)


  “吃吧,鹦鹉。”
  那鹦鹉抖了抖翅膀,从一端走到另一端,避开了食盆,江原伸手想去摸一摸它的头,这小家伙竟立即一歪头,也避开了。
  “你也常常见到梦游的我么。”
  鹦鹉圆溜溜的眼睛黑漆漆的,江原漫不经心地逗弄它,它便在那一排铁架上焦灼的走来走去。
  这灰鹦鹉着实算不上好看的品种,灰暗笨拙,不显机灵,听阿姨说,这是许叔出门逛市场时买回来挂在院子里的,被顾律喜欢才放到了楼上养,但江原完全想象不到顾律会喜欢这只姿色平庸的小鸟。
  “难道只是你喜欢你会说话么,你会说什么? ”他短而洁净的指甲沿着碧根果裂开的缝隙去剥里面的果实,迟迟不得要领,剥的艰难认真,鹦鹉被果实的香气吸引,不断的扑腾翅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我梦游对你说过什么?”大概是恰好喜食这种坚果,江原把剥出来的果实喂了它好几颗,但令他失望的是这鸟儿从头到尾除了吃,并未再发出别的声音。
  江原拍了拍手中的屑渣,低头自嘲般咕哝了一句“他说你会说我爱你。”
  “江原!江原!江原!”
  鹦鹉每扑棱一下,它脚下那跟细链就也会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撞得江原奇异的有些怔忡。江原把手拢起,收回了衣服口袋里,鹦鹉又叫了一声“江原!”
  他嗯了一声。
  “江原!”
  “嗯”
  “江原!”
  “嗯”
  这个下午,江原像个傻子一样,就坐在花架下的长椅上,看周围寻常至极却终年不败的花草树木,斜斜的屋顶镂空撑在墙上,室内简约只剩下一张桌子一张长椅,桌上那盏铁质的台灯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年的水汽与光热,泛成了浅淡的锈红色。这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夏天的晚上是闷热的,冬天的夜里是透风的。
  如果真的有人在每个没有星星可以看,只有山风和大雨的日子里孤独等待....
  不,还是不要了。
  江原的手中蓦然一痛,他回过神,指腹仍是那针眼大的血迹,江原低下头去,用一只手小心摸了摸,也下意识吹了吹。吹着吹着,那多次遭到针扎,却只是隐约青紫红肿的指尖是不那么痛了,但是眼睛模糊了。
  他已经没有救了。
  每当顾律夜半小心翼翼的挽起他的袖口和裤子,去检查他手臂和大腿的时候,每当顾律早晨醒来欣慰一样笑着对他说“你看,你昨天没有梦游”的时候,甚至是顾律站在院子里,不经意的经过了荷花池的时候。
  江原都像是偷了奶酪的老鼠,因为跑得快,藏得好,就能轻易偷到顾律的满意和轻松。顾律的顺从、体贴,甚至无边的温柔无一不是压力,配合着将自己看上去光鲜,却总有在镜子前醒悟的某个时间,在那一瞬间,江原清醒的知道自己就是个藏在阴暗角落里中了毒的老鼠。
  他拿了许叔测血糖的短针,藏在了衣服的口袋里,藏在了手心,每一个顾律在身边安睡的夜晚,他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江原有那么只蝴蝶,有笃定他不会再梦游的顾律,江原想成全他。
  他以为这样不难,那些晚上睡不了的觉,他白天也能补完,最迟九点,他会让周围所有人叫醒他,他也以为这样就能过下去。可渐渐的,他还是感觉到了衰弱。
  炸裂一样抽搐的头疼,堵在胸口难以轻松的呼吸,高高撑在脸上的一层皮肉,乃至于每天在沙发上、枕头上捡起的无数根黑色头发,都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他只要安静地想这些事情,他的所有记忆都会乱成一锅粥。
  他害怕一个人的浴室,害怕院子里的荷花池,害怕躺在身边的顾律。
  如今,江原仍是能抬着头说一句不怕死,但那动不动生出来的想将自己闷死的念头,早已剥夺了他对自己的控制权。这场拉锯战太累了,他不想叫顾律失望,不想伤害他,甚至也不想再去伤害一条鱼。
  在顾律身边的每一天,他都不得不要求自己:活下去。
  而在每一分每一秒绝望到想跳楼,想死,想消失的时候,他又不得不咬牙承诺自己:不是今天。


第71章 一年之秋
  顾律比往常更早到家,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个鹤发满头的老年人,老年人身形不高,面色和善。他将随身携带的小木箱珍重的轻放在茶几边侧,老人端坐着,也不四处打量,浑身气质也很是体面。
  许叔为他斟上一杯上好白茶,他客气道谢,顾律介绍道“这是我请回来的中医师,姓康,以后每一个月会过来开一次药。”
  “好的,多麻烦康医生了。”
  “许叔,麻烦你让江原下楼来吧,让康老看一看。”
  这位年迈的老医生并不那么好请,且不说老医生早已退休多年,有自己的门市要看诊,光是让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在飞机上折腾来回,已经算是相当难为人了。
  找到这样的国手级有多难,让人家还愿意跑一趟,更不知是在背地里花了多少精力和代价。
  待江原下楼,顾律仍是轻描淡写将人又介绍一遍,康老算很和善,他把小木箱子搁在几上,接过江原一只手腕,熟练切脉,询问,这个过程中康老脸上淡笑不减,却时而沉顿许久,顾律为他添了一回茶,老医生观察着顾律衣冠高洁整齐,浑身的尊贵,又瞧江原浅色的牛仔裤搭着白色毛衣,对比起来,是一派的轻松。心下便自然而然的以为面前只是个被自己兄长疼爱的弟弟。
  这小孩子露出的皮肤虽然白洁,但泛黄缺血,指尖和唇上都缺乏血色,微微发青,加上一路上听主顾说的病情,康老认为这将会是个很漫长的吃药过程,毕竟在中医上,对于五脏缺失,寿命是怎么也长不了的,只是他来前就被暗示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下也自然有所保留。
  “小先生怕是要吃很久的苦药了。”
  江原闻言当下不看着医生,倒是看向顾律,眼中带着询问。
  顾律挨着他坐,解释道“你食欲不好,西药上身迟迟不见效,所以请康老来看看。”
  “药苦那不是更吃不下饭吗”
  康老心里想着这人倒是机灵,失笑道“也要反着想,万一比起难喝的中药来,米饭就更好吃了呢?”
  许叔大概在一旁听了觉得有道理,笑了一声,顾律也听见了,他揽着江原的肩膀,不失温和“中药可以把很多病一起治好,正好你最近睡觉也不踏实,这个也会帮助睡眠。”
  “什么都能治好?”
  康老听见江原平淡无波,毫不在意的声音,写药方的手停了会儿,很是认真的看着江原,他矍铄的神貌严肃中带着告诫,连语气都有些威慑“江先生,我们中医医治病人最紧要的就是配合,虽然配合了也不是什么都能治好,但不配合肯定什么都治不好。”
  “怎么才叫配合呢。”
  康老继续写着药方,淡淡吐出四个字“心诚则灵。”
  江原口中发干似的舔了下唇,他侧头偷偷看了下顾律,顾律正微微敛眉认真看着医生在写字,当下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是我的病治不了,顾律会不会觉得是我心不诚。
  他矛盾的看着那一排排字落下来,看着顾律把那老医生亲自送出门,又叫人照着医生的药方去买药。江原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顾律忙来忙去,甚至询问着怎么来煎药,看着江原就觉得手指疼。
  晚上顾律快要睡着时,江原才慢吞吞的把澡洗完,他对吹干头发这件事缺乏基本耐心,只有面前干了,后脑全是半湿的,顾律叹了口气起床要去拿吹风机,江原坐在床上抱住他的腰,双手交叉扣在他腹上,指尖如同康老说的一样,没有多少血色。
  “怎么回事?”
  江原用脸蹭了蹭他的后腰“我不知道”其实他知道,他只是担心顾律去拿吹风机会吹出一手的断发,他自己也不想看到不断掉下来的头发,好像不吹干就能掉的慢一点似的。
  顾律解开他的手,凉凉的两只爪子不情愿被松开,江原跪在床上急急地又抓住他的衣服。
  顾律忙了一天,比较疲乏,但还是非常耐心的想跟他讲讲道理,可他一回身,江原就跪在床上伸手缠到他的脖子去,顾律就势低头吻了他一下,倒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得寸进尺,直接把他拽了下去。
  江原显然没亲过什么人,偶尔的主动,吻技烂的吓人,他仰着脖子东一下西一下亲的胡乱又急促,给了顾律一脸口水,像只找不到东西吃的小奶猫。
  “你想干什么呢?”
  顾律感觉江原在他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对方没怎么敢用力,薄荷牙膏的味道伴着灼烫的呼吸集中分布在顾律的脖颈上,引的顾律喉结滚动,背脊上烧成了一条线的炙热。
  他关上眼睛接受了江原的热情,还伸手捞住了他没有支点的腰,收进了怀中。
  “想要你抱着我。”
  “我不是在抱着你吗?”
  江原耳廓红红的,眼睛里汪着水,他无知的很圣洁,明明什么都懂,明明什么都做过,却还能有这种极单纯的眼神,那眼神直白平静,像是说“我想吃一块面包”一样,小声地对顾律说“我想你抱着我,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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