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病房漆黑一片,我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我失明了。
紧接着,我听到声音,有人进来了,有人靠近我。
恐惧像是海啸,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瞬间就吞噬了我。
他离我很近了,近到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就在我面前,一定是,但我却看不到他。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应该做什么?
我……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原有的状态,我可以看见了,虽然室内依旧昏暗,但我至少看得到周围的一切了。
我手里攥着白天时被娄危放在手边桌上的水果刀,我面前站着正捂着脸的娄危。
他的双手捂着他的右脸,有血滴在了他的衬衫上。
我恍惚地看着他,一时间没办法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直到他处理完伤口,我手里的刀被拿走,我才想起来,是我把深夜来看我的娄危当做了那个一直监视我的人。
我不小心伤到了娄危。
而他之所以会在这种时候偷偷来看我,也是因为白天时,我告诉他,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他,我不希望我们吵架。
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拉他过来,亲吻他贴着纱布的伤口。
我说:“我想给你一把刀。”
给他一把刀,让他报复我,让他把针尖扎在我的心口,让他杀了我。
因为,我伤害了他。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第十七章
仲夏
09
七十三天没有降雨,窗外终于看见了乌云。
曹川对下雨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恋,在他看来,雨天适合发生故事,任何黑色的故事。
城市的某个灰色角落,或许有人在为了活命狂奔,或许有人已经倒在了被雨水冲刷却依旧隐约可见鲜血的地面,或许有人正准备藏匿凶器,或许有人正因了却了心结打算撒手而去。
雨天浪漫,配上这样的情节就是残酷的浪漫。
只有曹川才欣赏得来的浪漫。
他看着窗户上落了雨滴,那不知为何而来的雨撞在玻璃窗,毫不留情地敲打着薄薄的玻璃。
曹川看得出了神,手上的烟都忘了抽。
这个时候,他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以上帝视角在观察着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
就好像他从来都不存在于他们其中,他只是躲起来的一个幽灵。
或者,某个人的某一部分。
燃烧着的烟又烫了他的手指,右手食指与中指常年夹烟的地方不仅有着比他处更浓更呛似乎已经融入肌肤的烟味,还有点点被烫过的伤痕。
烟头掉落在地上,曹川回了魂。
他用脚碾灭,弯腰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李汉唐。
李昭。
娄危。
曹川看着外面迟来的大雨,总觉得好像哪里还不太对劲。
事实上,曹川明白,这三人的关系,看似是一团混乱的毛球,实际上只有一个结扣,找到并打开,一切都会有答案。
但那结扣在哪呢?
一声闷雷,紧随着的是一阵敲门声。
曹川厌烦这样没有礼貌的举动,不加留白,讨债一样像是恨不得用拳头劈烂他的这扇木门。
敲吧,任你敲。
曹川又点了支烟。
“曹川。”
门外的人停下了动作,叫着他的名字。
曹川坐在椅子上,屋里的空调开得只有20度。
“让我进去。”
曹川听着他的声音笑了笑,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捉弄李昭让曹川觉得这是无味的生活里难得有趣的事。
这或许是人的劣根性,乐得看已经焦头烂额的人更加窘迫,如果他还没有很惨烈,自己不惜再多推他一把。
很差劲。
曹川向来都知道自己很差劲。
但他可以提供给对方任何想要的,他有这个能力,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用这个来跟李昭交换,交换对方更多的慌乱窘蹙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这是一个令人不齿的循环。
三分钟之后,曹川点了不知道今天的第几支烟,他抽了一口,然后叼着烟给李昭打开了门。
暴雨天,李昭淋了雨,从头到脚已经湿透,脸色惨白,眼睛发红,整个人像是从灰色地带逃逸出来的孤魂野鬼,不会再有人比他更落魄。
已经很冷了。
湿透了的衬衫紧紧地裹着李昭的身体,冰凉的布料不遗余力地把寒意传递到他的肌肤深处。
曹川打开门的一瞬间,又是一股寒流,撞得李昭差点没站稳。
“怎么?”
“我听到了。”李昭说,“他出轨的证据。”
曹川皱了皱眉。
“我听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
“他们□□的声音。”李昭手里拿着一个录音笔,“他的每期节目我都会录下来反复听,他出差前一晚的这一期,有他们□□的声音。”
曹川说:“你在开玩笑。”
“没有。”李昭说,“我听到了。”
不等曹川反应,李昭一把将曹川推进门,自己也挤了进来。
他甚至没有关门,直接抓住曹川的衣领,用尽了力气把曹川拉扯到沙发上。
曹川的烟掉在地上。
李昭跨坐在曹川身上,然后按下了录音笔的录音键。
“做什么?”曹川望着他。
“跟我□□。”李昭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你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用他对待我的方式去对待他。”
李昭发出第一声□□的时候,因为疼痛难忍,手胡乱地扫向一边然后抓住了沙发边缘。
录音笔掉在了地上。
李昭的指甲嵌在了沙发里。
进了水的录音笔早就坏了。
躺在沙发上的李昭也早就坏了。
曹川说:“有劲没劲?”
“你再用力点就有劲了。”
第十八章
夜之灰
09
很奇怪。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种人,他们的自愈能力强大到前一晚的伤口第二天就消失不见。
又或者说,那个伤口只是我的一场梦,天亮了梦醒了,伤口也就不复存在了。
总之,又一个下午娄危来看我的时候,我发现他右脸竟然完好如初,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刀没有划过他的脸颊。
他没有因为我流下那些血。
娄危对我说:“医生说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盯着他的右脸看,试图发现一些破绽。
他说:“我已经提交了申请,把直播改为录播,这样一来,我只需要每天白天去录音,晚上就可以陪着你了。”
我听着他的话,眼睛却依旧看着他的右脸。
没有破绽。
一丁点都没有。
我抬起手摸他的脸,他不会躲,也不觉得疼。
我说:“你脸上有伤的样子很性感。”
他怔了一下,握住我的手,然后笑着说:“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要回去上班吗?还是再多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一下?”
我看向他的眼睛,他依旧是我熟悉的娄危。
熟悉到,连陌生的伤痕都没有。
我看着他,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不敢直接了当地问他。
最近,不只是他,还有医生,还有周围的其他病患,他们都觉得我这个人神经兮兮的。
可是只有我清楚,我比谁都看得清楚。
我看得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那双眼睛试图吃掉我。
不过,话说回来,娄危确实是个好的恋人,他甚至愿意为了我改变自己的生活节奏。
下午三点,烈日暴晒着这座城市,他离开医院,去台里录节目。
他说晚一点他会来看我,然后陪着我,让我乖乖等他,有事给他打电话。
我没事。
只要抓不到那个跟踪我的人,我就不敢说自己有事。
我一直在床上躺着,直到天黑,直到娄危来找我。
我笔直地躺在病床上,甚至觉得自己是一具腐臭发烂的尸体,我恍惚间可以看到恼人的苍蝇在我周围打转,他们为了我而来,为了我这具尸体而来。
晚上十点,娄危来了。
十一点半,他拉上了病床边的帘子,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他躺在我身边,紧紧抱着我,一边爱抚我的身体,一边贴着我的耳朵给我讲他最擅长的童话。
长发公主被自己的头发勒死了,小红帽才是杀害外婆的真凶。
有他在,有他的故事在,我安心了。
我在他怀里舒服地躺着,舒服地睡着,舒服地在半夜三点醒来,听到窗外猫头鹰在尖叫。
猫头鹰。
我曾听说它是厄运和死亡的象征,它能嗅得到濒死之人的气息,一旦被它发现有人要离世,它会不远千里地赶来,在窗外,在暗黑的夜里像索命的厉鬼一样尖叫。
阴森。
凄厉。
它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后一口捣碎刚刚脱离身体的灵魂。
有人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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