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薛眠交出来,条件随你开。”
费南渡不可能再浪费时间跟她这么兜圈子绕下去,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信封,亮到卞雪莉眼前:“支票是空的,数字你来填。只要别拿不该拿的,多少都可以。”
卞雪莉像是被逗笑了,忍不住望着他嗤嗤发笑道:“您这是管我买人还是买肉?支票随我填,想要多少就开多少?啧,所以原来薛眠还是有价可估的嘛,是吧费总?”
“不要钱?”
费南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不知算不算是在笑:“我倒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让卞小姐图的。”
“费总在国外呆得久了,不了解国内情况也无可厚非。”卞雪莉端着咖啡杯轻轻搅动勺子,低头小小的抿了一口,微笑道:“我是比不了费总家产庞大,不过多少也算国内一线。费总既然不让我拿‘不该拿’的,我又不是要饭的,您是准备花个一两百万就把人打发了吗?”
她话说得轻松,似乎并不担心自己这番明晃晃的敲诈会落人口实惹祸上身。但言尽于此,至少费南渡已经确信了两点,薛眠就在她手里,以及想换回薛眠的确需要付出某种代价。
“关于国内情况,我确实不了解。”费南渡将装着支票的信封随手摆到旁边的矮桌上,眼睛看着眼睛,两人目光在不足三米远的距离里做着一场针锋相对的短兵相接:“不过我同样不了解的还有国内对绑架和勒索的定义,以及最后会怎么判罚。这个卞小姐知道么?”
“哈哈哈,”卞雪莉望着他扑哧笑出声,忍不住摇头道:“费总这么有手段有能耐的一个人,怎么沦落到要靠法律来办事了?您不是黑白两道都通吃,想要整垮一个人,背地里勾勾小指就办了,靠什么国家法律呀?”
蓦地一顿,话锋一转,又道:“再说了,谁说我绑架敲诈了?我答应要您费总的施舍了么,刚刚的支票我收了么?嗯?”
作者有话要说:
瑞幸的冰陨石拿铁好好喝……嗝。
呀,今天520?
那……520就发布250章凑个热闹叭!哈哈哈哈,后天见!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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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迟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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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似乎陷到了一种无意义的僵局里,卞雪莉掌控欲过强,到现在都不肯交一个底,只想一味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以期满足某种戏弄般的恶趣味。
也对。
毕竟着急的那个又不是她。
“卞小姐既然不要钱,看来我这里有比钱更具吸引力的东西。”费南渡抬表扫了一眼时间:“如果你能保证薛眠的安全,我们可以再兜几个圈子。”
“那倒不用,我和费总都是各自见一面嫌多一面的,你不想看到我,我对你又何尝不是?”卞雪莉笑着站起身,款步走到费南渡面前,忽然抬手在对方胸前的西装衣襟上抚了两下,神色挑逗暧昧,勾着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看过去,软声道:“上次到云汉拜访,费总不是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吗?怎么办呢,我这个人认死理,又容易想不开,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东西越看就越惦记……费总,您没忘吧?”
心心念念得不到的东西……费南渡稍加回想,想起一个多月前那场不欢而散的见面。原来卞雪莉耿耿于怀、始终不能放下的,竟是一句来自他的道歉。
“想起来了?”卞雪莉眼神灵动,邪气一笑:“是不是不可思议,还是真把我看成个疯子了?别说你,我都有点想为自己这份执着鼓个掌了。”
“薛眠在哪?”费南渡无视她诡异的笑,重新将话题带回原点。
“放心,他很好的,好的不能再好……我怎么会忍心让他不好呢。费总,您未免太多虑了。”
卞雪莉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书桌前,那上面用纸镇压着一张白色的A4纸。卞雪莉移开纸镇,对着纸上内容仔仔细细端详了十几秒,回身将目光重新投向费南渡,道:“费总想见他,总得留下点诚意,我才好让您如愿以偿吧。”
瞥了一眼她手里东西,费南渡道:“你要什么。”
“很简单,”卞雪莉笑了一下:“您给得起的,不过是个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的东西,费总赚到了。”
她说着,手上拿着那张白纸,纸页内容却是朝着她自己的方向,所以费南渡暂时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说来还要感谢费总当年做得那么绝,把我赶出云州,我才逼不得已像条落水狗一样辍了学,一个人孤身北上。后来在北京多年打拼,终于站稳脚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卞雪莉面带微笑,从眉眼到嘴角全是满满的笑意,但那笑容不够走心,好像一张画好的面具,只管戴到脸上就行。那面具会替她笑,替她说,替她应付这个虚伪的世界。
“好,我给你。”费南渡忽然出声。
卞雪莉一怔,失笑道:“我都还没说要什么,费总是不是太痛快了点。”
“随你是执念还是不甘,你要道歉,我给你。”费南渡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以一种不在卞雪莉接受范围内的平淡语气,一字一字道:“对不起。”
对不起。
一句来自费南渡之口的“对不起”。
细算算,自己等这句话等了已有十年之久,如今蓦地得偿夙愿,但不知道为什么,卞雪莉发觉自己并没有体会到那种想象中的痛快。
她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为什么呢?
哦。
一定是这个程度的道歉还不够。
卞雪莉看着他,讥讽的语气里更透着深深的不甘与嘲弄:“奇怪,之前费总不是宁可舍掉一个几亿的电影项目也不肯道这个歉吗?呵,费总……费南渡,薛眠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面子都可以不要了,居然愿意给我低头?”
该说的已经说了,费南渡不欲纠缠,只道:“歉我已经道了,可以把薛眠交出来了?”
“急什么,”卞雪莉眨了眨状似无辜的眼睛,似笑非笑道:“费总也太会做生意了,一本万利的买卖是吸引人,但不是你和我的这桩哦。”
见她这是要反悔,费南渡眉头一凛,冷声道:“你还想要什么。”
“不多,但肯定不是你这一句不痛不痒轻飘飘的‘对不起’。”卞雪莉扬了扬手上的纸,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之前让你道歉,你却不以为意。现在突然肯这么干脆的说你错了,可我却不想随随便便的接受了呢。”
她几步走到费南渡面前,手上白纸翻转朝外,字迹对着费南渡,那上面是手写的几行字,笔脚清晰,内容直白。
“致一位无辜的女孩:
当年因我自私自利,犯下诸多亏欠于你的错事。在此,我向你诚挚致歉,并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衷心请求你的原谅。”
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了两下,费南渡抬起眼帘,以一种看待异类的审夺目光盯着眼前女人,几乎是哑然失笑,道,你想让我念给你听?
“不那倒用,”卞雪莉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碎发,神态端的是风韵无限,犹如一朵烈阳下的娇人玫瑰:“这么肉麻的话哪敢劳您念出来。据我所知,云州本地发行量最大的报刊是《云州晚报》,现在刚好12点,今天的新闻应该还在排版。费总,您觉得什么样的道歉才能算是‘真心’?我私以为当然是敢公诸于众的。而且为了照顾您面子,这封致歉信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费总要是真心想道歉,就请把这封信登到今天的云州晚报上吧。什么时候第一份报纸送到我手上,那就什么时候让费总见到您想见的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瞳孔不可察觉的骤然一凛,费南渡面色冷硬,那张雪白的纸页还残留在眼角的余光里,像一记刀锋冷光割开了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
他不在乎什么虚无的面子。
事实上从薛眠失联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一颗心一直悬而未落。身份、颜面、尊严,和找不到那个人比起来,统统不值一提。
“你不敢?还是不愿意?”
卞雪莉嘴角翻开一个讥诮弧度,颇是不屑道:“看来薛眠在你心里也没我想的那么重要嘛……哦,忘了说了,头版头条登报还不够,我要费总在第一份出炉报纸的首页落款处签下你的大名,然后——”
倏然一笑,一字一顿道:“亲手交到我手里。”
夕阳渐落,潮汐时的江水浮浮沉沉,浪涛拍岸,推动水面上的船只跟着上下起伏,一般坐不惯船的人此时难免会觉得头晕得紧。
绑在身后的手已经麻了有一段时间,薛眠面色凝然,死死盯着那个将距离与自己拉开些许的人,冷声道:“所以你费心把我绑来这里,只是为了要费南渡向你道歉?你拿我当什么,又拿你自己当什么?”
“薛眠,你太爱批评我了。”卞雪莉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拿了一瓶水递过去。忽然想起对方的手还被绑着,倒也没纠结犹豫觉得抱歉,更不打算给他解开,只是将水又放了回去。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昨晚把你带走后我可一点没吝啬,订了个相当贵的套房让你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晚。”卞雪莉说着,指了指身下的渔船:“就是今天的条件差了点……不过也没关系了,再过一会儿费南渡就要来接你了。到时候你可以好好跟他撒撒娇,让他安慰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