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盼决定爬上去看看。
其他两个姑娘都只敢在地势低的地方仰着脖子望上几眼,薛盼找了找角度,发现要是想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拿回去做素材,不爬上去根本没可能。
所以她去了,抱着一种半是散心半是赏景的心态。
可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没有护栏的高山顶峰,比往年早来了半个月的鹅毛大雪,湿滑的雪地,延误的救援……这些都是后来人们对这一场意外事故的解释与说辞。但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已经不再重要,那个在山上看到了漂亮的雾凇,立马用手机拍下来,一刻不等的要给远在千里外的弟弟发过去分享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救援队在山下发现了已经浑身冰透的姑娘,一只背在背上的黄色背包被摔得支离破碎,但神奇的是那包里装着的一只刚好露出半个头的蓝色风筝却只跌破了一小片糊面,拿胶水粘一粘,竟也能完好如初。
后来,据同行的两个姑娘说,那风筝是在山脚下的一个摊子上买的。当时要买的时候听薛盼说,她家里有个弟弟,小时候特别喜欢放风筝玩,可惜长大后大家好像没再一起玩过了。既然今天路过看到,她一定要买一只的,准备带回去送给那个她一直疼爱着的弟弟。
如今,那只从千里之外带回的风筝就安静的挂在弟弟家里的墙壁上,也许它不知道自己横跨了多远的距离,从北国到江南,从海角到天涯。
一滴泪落进手心里。
接着又一滴,再一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跌落,带着奇高的温度。
费南渡垂下头,视线里是薛眠那双红得几乎刺眼的眸子,眼眶湿润清亮,只是眼泪停不住,在同一个时刻模糊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
“我想她了……”薛眠低声哭诉着。
费南渡温柔的抚上他的脸:“我知道。”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眼泪流成了细细的小河,从脸上划出一条哀伤的水痕:“见不到了……对不对?”
费南渡曲起食指,拭干他眼角边不断涌出的滚烫热泪,温声细语道:“但你还有我。我在,”他看着他,用最赤诚的眼神与目光,轻声道:“我一直都在。”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柔和的光影下,细微而嘈杂的电视机背景音中,有一双唇轻轻浅浅,像归途的旅人找到了他回家的路,不顾一切的印到另一对唇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故事到此结束,下章乱七八糟来点无聊的小日常,嘻嘻~
周五见!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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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对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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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眠猛的坐起身,眼前是空荡荡的自己的房间。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外面日头正好,阳光洒了一天一地,再不是昨天的阴雨绵绵。
等一下,昨天?
抓过手机一看时间,还真是第二天了。
坐床上醒了会儿神,起来后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路过沙发的时候瞥见茶几上放着两个空酒杯,一些断片的记忆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泛上来了。不过可能是昨晚喝得有点多,脑子里零零碎碎的一团乱,像发生了什么,又全无头绪,拎不出个所以然来。
隐约记得昨天晚上费南渡在家里作客,他们一起喝了不少酒,聊了些话题,但具体的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而至于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又是怎么从沙发变到房间床上的,薛眠一无所知。
但费南渡都记得。
“这周有什么安排。”费南渡坐在办公桌前,瞥了一眼手边码的一摞厚厚的文件夹。
“这周时间有点紧,明天下午凯韵的张总约了您去打球,后天上午市政府有个座谈会,关于企业的业务整顿和改革,资料我稍后发到您邮箱。”姜蒙给他泡好茶端过去:“上面传了话,说……这个会让您务必本人到场参加。”
说到这里话头一顿,姜蒙不动声色,迅速看了一眼座椅上的人,见他面色平静无甚异样,这才放心的继续道:“另外周五易总约了一家叫耀岳的影视公司负责人来公司,易总说届时希望您能露个面,晚些时候他会给您单独汇报一下。之后周六上午飞重庆,第二天下午回,其它时间暂时没有安排。”
费南渡点了下头,似乎对这样紧凑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包括姜蒙着重提醒的那项“上面传了话”。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件事,对姜蒙道:“找时间去查一个人。”
“查谁?”姜蒙上前一步。
“薛小觅的父亲,叫韩风同。”费南渡拿过手边的钢笔,拧开上面的笔帽:“找专业人查,注意动静。看看他过去做了什么,现在在做什么。”
点点头,领了任务的姜蒙先行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总裁一人。他低头握笔,批注着一份又一份的好像总也批不完的文件。其实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与工作为伴,算全情投入,可谓兢兢业业,为公司鞠躬尽瘁,不问个人得失。
笔耕不辍,外面阳光大好,室内亮得通透。费南渡抬了抬眼,一时有些分神。
莫名想到了昨晚。一个让他有些意料之外,却不可谓不美好的昨晚。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脑海里浮出“美好”这个词的时候,费南渡竟觉得有种涩然的微酸。
他知道不该跟一个醉酒的人较真,所以那个亲吻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镜花水月。
谁让清醒的那个是他。
所以醉了的那一方恐怕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不记得曾躺在过谁的怀里,不记得与谁有过亲密,更不记得“谁”是谁。
但是那支曲子……
上回去听Seven的演唱会,薛眠在后台用电子琴弹过的那支曲子。如果薛眠心里已经没有了他,那首曲子他不会一直记到现在,更不会半个音符都不差的弹奏出来。那不是时隔一年两年的某支流行歌曲,是沉寂了整整十年、三千多个日夜的一支特别的旧曲。就像水滴石穿,哪怕一天只积累一滴水,十年,也足以积成一场能冲刷掉所有记忆的磅礴大雨了。
可薛眠居然没忘。
不但没忘,甚至原本并不会乐器的他还学会了演奏。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热闹而生机勃勃。室外一片天光大好,费南渡转头看过去,嘴角渐渐上扬,漫开一道久违的笑。
接下来的几天各自忙碌,谁也没主动联系,像是心照不宣的暂时冷冻,低温处理这段过渡期。
这一天,费南渡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客人。客人由云汉总经理易绅言亲自引路,费南渡提前吩咐姜蒙挡掉今天一切不紧急的事项。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易绅言将事情简明扼要介绍完,继续道:“费总,再过四个月版权就要到期了。据我所知,这个IP读者群很广,且不论等到版权到期如果想再续购,价格势必水涨船高。何况现在正是影视业寒冬过后的复苏期,如果我们能把这个IP顺利电影化,票房绝对是有保障的。”
“易总说的不错。费总,不瞒您说,眼下对《弘变之君临天下》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接话的人正是易绅言今天带来的神秘客人——耀岳影视的总经理何耀。
耀岳影视在国内影视圈名气响当当,往来合作的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都是一线大咖级别。只是这几年资本加影视双重寒冬来临,耀岳已经连着三个电影项目遭遇了滑铁卢,亏的不是一点两点。因此虽然手上握着不少好剧本,但资金的掣肘令其没法完全放开手脚,像几年前那样的项目遍地开花,口碑与财富皆赚得盆满钵满。
“云汉影视版块每年能占公司全年利润额的多少,易总,按理你该清楚。”费南渡倾身,给对面两人各斟了一杯茶。
“这个当然,”易绅言眼疾手快,伸过手接住费南渡手里的茶壶,一边给何耀倒水一边继续汇报:“不过在商言商,既然集团设立了影视分公司,之前我们也投了不少的好电影,其中一部还是好莱坞制作,显然集团还是想在这一领域有所建树的。”
“我不否认这一点,”费南渡向何耀举了下茶盏,话依旧是说给易绅言听:“但《弘变》总投资额高达三个亿,你有多大的信心能收回成本?”
“您要听实话吗。”易绅言抿唇笑了一下。
“先听实话吧,”费南渡低头喝茶:“不好听再换。”
费南渡虽是年初才回国执掌云汉,与易绅言就严格意义上来说共事时间不过短短八个月。但或许因为年龄相近使然,加上早在费南渡回国前易绅言就已经在云汉服务了近七年,所以一个是新任总裁,一个是多年高管,工作上搭配得很融洽,因此二人平时交流并不刻板,基本上属于有什么就说什么,偶尔还能开两句玩笑。
“现在大市场复杂多变,投资任何领域任何项目,都得慎之又慎,毕竟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这也是何总今天来的原因。”易绅言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旁低头喝茶的何耀,见他没什么动静,便继续道:“何总公司四年多前买下了《弘变》的影视改编版权,不过那个时候耀岳手上项目多,一时没顾得上动《弘变》。而且像《弘变》这样拥有庞大历史背景的故事,如果不是斥巨资做大制作,根本拍不出原着的精髓,我想这也是何总他们当年对《弘变》做了一番测评后决定先压住不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