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秦笛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烟:“保不准过段时间就有了呢。”言毕,将烟递到了薛眠手边。
“没事教他这个干什么,”费南渡伸手一抽,从秦笛指间抽走了点着的烟。正好自己这根见底了,将烟蒂往旁边垃圾桶里一弹,转而续上第二支:“他还小,学点别的。”
“学什么?”秦笛笑着斜看过去。
费南渡挑了挑眉,停顿几秒,忽然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圆圆的东西来——
一支棒棒糖。
包装封口很好解,一撕就开,费南渡举着棒棒糖笑眯眯的看着薛眠,语气就像哄小孩似的:“吃糖,不抽烟。对你好不好?”
“……哈?”
薛眠眼睛大睁,一脸懵圈。
说“哈”这个字的时候嘴巴会张开,费南渡见状,顺势将手上糖果往那两瓣粉红色唇间一伸——
一颗蓝紫色的小圆球乖巧的躺进了那张小嘴里。
撑得一边腮帮上的雪白皮肤鼓起了一个大包来。
费南渡笑得眼睛里仿佛有星光,一本正经的问:“甜么?”
这棒棒糖是之前去日本旅游时买的,听说味道很稀有特别,就买了三盒回来,足有八十多支。
但味道么……就见仁见智了。
薛眠被这强行塞进嘴里的物什给惊着了,不等他反应,糖衣上扩散的味道像一根根麻刺似的扎得舌头不住颤抖。
这,这……
这什么糖啊,这么酸!!
薛眠被酸得五官扭曲,委屈的一张脸皱成一团,眉目变形,鼻弓微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做评价。费南渡似是对这结果意料之中,哈哈大笑着伸手将对方嘴里的糖果拔了出来,然后——
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咂咂嘴,评价道:“还不错啊。”
薛眠麻着满副口腔,顾不上感受味蕾,此刻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对方手里那根已经变成淡绿色的浓糖上,嘴巴微微张合,一脸惊愕不已。
那上面,上面……
理论上说,除了糖浆,剩下的就全是自己的……口水……了啊??!!
旁边的观众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嗤嗤发笑,费南渡将糖放进嘴里,转头道:“别笑了。”
秦笛举了下手示意OK:“进去么,伴奏应该调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隔壁一间公司的大门被人从里推开,踩着“哒哒哒”高跟鞋的走出来一个女人,身后跟着个脑满肠肥的油腻中年。二人一前一后谈笑风生,浑然没有注意到走廊上还站着几个人。
那二人一边聊一边转弯往电梯口去,薛眠微睁大眼睛,喊了一声:“……雪莉?”
女人应声回头,脸上妆容精致,嘴边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
正是卞雪莉。
卞雪莉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见到薛眠,微微一愣,然而很快便展颜灿笑,踩着一双银色亮片的高跟鞋朝他走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崔学长过来的,”薛眠打量的目光在卞雪莉身后那个中年男子身上走了两眼:“来这里录音。”
“录音?”卞雪莉似有好奇。
薛眠点了下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告知。考虑到崔绍群的面子问题,便没将他追法国姑娘那段吐出,只道崔绍群圣诞晚会上有个表演,需要提前过来录音,方便后面的排练。
“原来是这样,”卞雪莉甜甜笑着:“看来学长对这场表演很在意啊,前期准备得这么充足呢。”
“你……”薛眠又看了一眼那并没走开的中年男人:“你来这里是……”
“噢,我啊,”卞雪莉转身朝几步外的男人微笑着挥了下手,示意对方稍等,这才转回身向薛眠道:“有个星探公司到我们学校‘采风’,看中了我,想跟我签约。这位就是对方公司的影视总监,朱总。今天朱总约我过来谈谈合约的事情,我们刚聊完,他正要送我下楼,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薛眠——”
背后传来一声,薛眠应声回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将人往录音室方向带了两步。费南渡看着他,目光聚焦在眼前这张突然变得不怎么开心的脸蛋上,半眼没分给对面这位被他打断了聊天的姑娘,道:“走不走,里面就等你了。”
楼道光线影影绰绰,卞雪莉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人,眼前这位身量修长身姿挺拔,周身总带着莫名强大气场的,不是费南渡又是谁?
“学长,”卞雪莉微笑,主动问好:“你也在呀。”
费南渡点了下头算作示意,勾着薛眠转身就要走。
“诶——”卞雪莉在身后拦道:“学长……这会儿方便吗?”
这话问得蹊跷,费南渡驻足,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事?”
“我有几句话想跟学长聊聊,还请学长赏个脸。”卞雪莉不遮不掩,大大方方:“薛眠,你不是要忙嘛,我跟学长聊会儿天,你OK吧?”
薛眠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卞雪莉,这句OK似乎含义不浅——如果站在卞雪莉是自己女朋友的身份上看,那问的便应该是“女朋友和一个男生单独出去聊会儿天,男朋友不介意吧?”;但如果站在费南渡是自己朋友的立场上看,问的便是“我借你朋友出去聊会儿天,你不介意吧?”。
薛眠一时没听出卞雪莉究竟是站一还是站二,不知该怎么答,费南渡却替他做了选择,对他道:“你跟秦笛进去,我和她聊会儿。”
既然如此,薛眠便也没多言,点点头,朝卞雪莉道:“那我先去忙,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啦,我知道的,”卞雪莉甜甜一笑:“快去吧,别让崔学长久等。”
写字楼一楼有一间咖啡厅,卞雪莉谢别肥头大耳的朱总,与费南渡进了咖啡厅,找了个靠窗座位落座。
至此,后面发生的事就是薛眠不知道的了。
“学长喜欢什么口味?”卞雪莉翻看着菜单:“摩卡,清咖,还是卡布奇诺?”
“果汁。”
费南渡垂着眼睛嘬着嘴里的棒棒糖,还有一点点就全呡完了。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搞不懂小朋友怎么这么抗拒,刚刚那张脸扭曲的,跟被揉皱的擦手纸似的。
不过好可爱啊。
咖啡店没有果汁,卞雪莉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想跟自己聊什么天,连点单都如此敷衍不配合。不过她不介意,继续微笑道:“学长,没有果汁,我给你要一杯温水吧?”
“好啊。”费南渡依旧低头嘬糖,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服务员很快送来餐,卞雪莉一边搅动杯子里的方糖,一边带点探究意味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的确是个放在茫茫人海里很难不让人一眼就看到的人。
“聊什么?”费南渡抬起眼帘,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一派平静,无波无澜。
“学长……”卞雪莉笑了笑:“似乎对我有敌意?”
终于嘬完了糖,棒子丢进脚边的垃圾桶,费南渡勾了下唇角:“何以见得?”
“学长,”卞雪莉放下调匙,一手搭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凤目流转,微笑着看过去:“我很敏感的,也很喜欢观察细节。学长这么‘敌视’我……是因为薛眠吧?”
作者有话要说:
噢啦啦啦啦啦,介是“情敌”第一次上台明面PK吗?
还有,吃我吃过的、带着我口水的棒棒糖,你……不介意吗?
可是你不知道这个行为暗示意味很浓吗!!!
哈哈哈~~~~~
下章,摊牌。
——爱你们~
---------------
第92章 故事7
==============================
说起这场聊天,其实于卞雪莉而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一种“摊牌”。
从头一次在薛眠学校见到费南渡起,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她也陆续因为一些其它别的原因再去同华和薛眠见面。
毕竟是恋人。
既然双方尤其是自己平时那么忙,那一旦能抽出时间见面,她自然要争分夺秒创造一切可以在一起的机会。
但让人看不懂的是——
几乎每次自己去同华,薛眠的身边总有同一个人在。
费南渡。
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他带着他打网球,他带着他上自习,他的车他可以随便坐,他的笔记他可以随便翻。
若说是“好朋友”,那未免……也太“好”了吧?
难得今天遇见,这事目前又尚能放在台面上聊,卞雪莉便瞧准时机,发出了这个邀约。
“如果不能对一个人笑出来就是有‘敌意’,”费南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急不忙道:“那我树敌得上万了。”
“学长何必跟我说这种打太极的话呢,”卞雪莉微笑的看着对方,朱唇贝齿拨动间煞是瑰丽明媚:“学长其实心里也有疑惑吧,为什么我和薛眠明明是男女朋友,但在外人看来却不像那么回事,对不对?”
……
的确。
这大千世界里的任何一对正常恋人,的确没有把恋爱谈成他们俩这样的。平时少有见面,见面也不腻歪,不见面的日子里几乎听不到一方提另一半,就连刚过去的双十一光棍节都没见当事人一起约个会吃个饭。仅从费南渡看到的来说,薛眠口袋里的钱怕是都买学习资料用了,什么玫瑰花百合花,什么香水手链高跟鞋,这孩子估计想都没想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