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嵩月叹了口气,白皙的长指揉了揉眉心,“周毅作弊被带走了。”
为了好成绩好名次铤而走险去作弊,对学生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而夏嵩月之所以这么耿耿于怀,完全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周毅,虽然他与周毅私交不深,但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觉得周毅不像是那种会作弊的学生,至少,以他的能力,不像是在这样的竞赛里要用到作弊这样的手段去获胜。
“你觉得有问题?”季时珹脸上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宽阔修长的手指虚虚扶在他的脑袋上,拇指似乎轻轻在他耳廓上打着转,弄得夏嵩月莫名有些痒。
此时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盛午耀眼的阳光落在台阶上,反射着淡金色的光,静谧而安好,夏嵩月抿了抿嘴巴,总觉得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好,“......我看见孟雪怡把纸团丢给他了,但是他没有看,一直压在脚底下。”
季时珹线条完美的下颚微微收了收,低头看着他,因为阳光有些刺眼所以他轻轻眯了一下眼睛,一双漆黑幽深的深邃眼眸让人产生了一种他在深情凝视你的错觉,“那他有跟监考员提过这件事情吗?”
第26章 可能你会觉得我舔狗
夏嵩月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季时珹的手指垂下,像是把他瘦削的肩头当做扶手一样撑着,神色慵懒地道:“那你也别管了,他不说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言下之意,就是觉得这事儿旁人管不管都没用,人家上赶子要去背锅,你也不能奈他何。
在市级的竞赛里面出现作弊行为,无疑是一桩不小的丑闻,博雅一中对周毅的处分很快就下来了,竞赛资格取消加记过,而且还得在升旗台上念检讨书,比起这些实质性的惩罚,人言可畏,才是不见血的利刃。
季时珹和夏嵩月通过市赛进入省赛通知下来那一天,正好也是周毅去交检讨的日子,也许是顶着竞赛生的身份和无数老师的期望但是依旧每天上课睡下课睡又不写作业的季时珹太让人不省心,所以放学之后闫丽特意把季时珹留下来要跟他谈谈心,夏嵩月没事就在走廊上等着,正好碰见了交完检讨出来的周毅。
如果口水能把人淹死的话,夏嵩月觉得周毅已经死了万把回了,但是当事人却跟没事发生一样,依旧是扬着爽朗的笑容在路过时跟他打了声招呼,“好巧。”
除了有些红血丝的眼睛略微显得憔悴,周毅笑容的弧度还是一如既往地灿烂。夏嵩月抄手靠着身后的墙,长长的睫毛缓慢地抬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周毅被他打量的目光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因为那目光里没有半分恶意,所以他挠了挠头,疑惑地道:“干嘛这样看我?”
“作弊的人不是你吧?”夏嵩月话一出,就看见周毅脸色陡然僵了一下,于是他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那纸团是孟雪怡丢给你的,所以想要作弊的人是她,而你并不愿帮助,没想到这一幕被监控拍到了,监考员以为是你,你就顺势......”
他话还没说完,周毅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脸上多了几分哀求和无奈,“我说大侦探,你能别嚷嚷得那么大声吗?”
夏嵩月的脸小,周毅这一巴掌盖过来,他就剩俩眼珠子露在外面了,清澈漂亮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他示意周毅先把手松开。
俩人找了个离办公室远一点的台阶坐下,周毅双手抱着脑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和雪怡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邻居,她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她妈妈对她特别苛刻,不管是成绩还是兴趣,统统都要她做到拔尖,甚至是最好。七岁的时候我还跟着小区里的孩子疯玩,她就要坐在钢琴前,没日没夜地练琴,永远有写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兴趣班,她妈妈脾气也特别不好,对她不是打就是骂,所以雪怡很怕她。有的父母喜欢溺爱孩子,但是有的父母喜欢把自己的毕生所愿都倾注在孩子身上,雪怡的妈妈是后者,而且已经到了很疯狂的地步。”
夏元庆对夏嵩月的管制很少,所以夏嵩月没有办法体会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但是他听着都觉得很压抑,更别说孟雪怡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这一次数学竞赛,雪怡的妈妈要求她必须拿到省赛名次,其实我觉得雪怡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她太害怕了,害怕失败,也害怕面对她妈妈失望的目光,所以她找到了我,我本来是抱着先答应安抚她的想法,所以当她把纸团丢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去看,谁知道后来会变成这样,不过也没关系了,雪怡能够进省赛就好。”
周毅扶着脑袋,眼底的红血丝还很明显,但是他看着台阶上的落叶,却是如释重负地笑了,尽管被请了家长又被周围同学窃窃议论,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因为孟雪怡能够进省赛这件事情而感到愉悦和轻松。
夏嵩月的脑子里倒是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又大胆的想法,“你喜欢孟雪怡?”
半大不小的少年少女,说喜欢和爱情都还太早,也显得很幼稚,周毅却不否认,“可能你会觉得我舔狗,但是喜欢就是这样,你没有办法控制。”
夏嵩月的犬齿轻轻咬了咬口腔里面的肉,像是在琢磨着周毅这句话,又像是在发呆。
把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倾诉出来之后,周毅沉重的心情忽然就轻快很多了,他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今天说的这些,我希望你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话语刚落,季时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于是周毅起身,拍了拍夏嵩月的肩膀走了,他的背影洒脱,走姿端正,就像是立在道路两旁的大树,铁骨铮铮,风雨难折。
“聊了什么?”季时珹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掌心宽阔干燥。
夏嵩月白皙柔软的手指握住他的虎口,就着这个姿势被拉了起来,嘴角一弯,小梨涡若隐若现,他浅色的眼眸透出一抹狡黠的光芒,“秘、密。”
季时珹双手插在兜里,扭头朝周毅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眸微微泛起了几分不悦和阴沉,却是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秘密”这两个字令他烦躁,比听闫丽念了半个小时的学生守则更烦躁。
虽然出了个作弊的学生,但是博雅一中送了四个人出去,三个都进入了省赛,还是一件特别值得骄傲和庆祝的事情,跟市赛赛制不一样,省赛是要求学生要到指定的集中考场进行为期三天的特训然后再考试。
季时珹和夏嵩月出发那天,周睦阳十八相送,拉着夏嵩月的手像个送儿子远行的老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夏小爷你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冷了就多穿衣服,热了也把衣服穿着,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别那么挑食和懒惰,出汗了记得把衣服换下来,免得着凉,晚上不要踢被子,没喝完的牛奶隔夜了就别喝了......”
季时珹看不下去,动手将夏嵩月的手从周睦阳的十指里拔了出来,周睦阳虽然也想抱着他的珹哥陈述一番心意,但是奈何季时珹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太强大,于是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蔫了吧唧地说了最后一句话,“珹哥,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夏小爷啊。”
周睦阳站在校门站牌上目送学校大巴远去的时候,夏嵩月也扒拉在玻璃窗上看着他,那情景活像上演一对小情侣活活被拆散了依依不舍隔空相望的戏码,虽然夏嵩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全都是周睦阳一个人在尬演,但是并不妨碍季时珹的解读,他盯着夏嵩月的后脑勺,素来冰凉冷淡的声音多了一丝微不可闻的烦躁,“他很了解你啊,知道你喜欢挑食和懒惰,出汗也不及时换衣服。”
夏嵩月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由于太专心喝牛奶所以没有注意到季时珹语气有什么不同,随口应道:“是啊,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爸忙还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经常玩出汗不及时换衣服然后着凉。”
季时珹觉得他手里的牛奶有点扎眼,尤其是周睦阳那一大串毫无逻辑的叮嘱里面也提到了牛奶之后,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夏嵩月就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界面,专心致志地打起了字,完全没有想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季时珹就感觉更郁闷了,他把脑袋上的棒球帽拉了下来,遮住了整张透露着“我很不高兴”情绪的脸。
跟夏嵩月聊微信的人是周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无非就是托他多照顾一下孟雪怡,因为孟雪怡出发前弄伤了手指,虽然只是左手尾指,但是在周毅看来,就跟他自己断了只手一样严重。
毅想天开:这事儿我全托你了,你可得帮我照顾好雪怡。
牛奶小方:白眼.jpg
牛奶小方:我又没有办法进女生宿舍,你就不能托个女孩子照顾她吗?
毅想天开:要有认识的女生我就不用找你了,帮帮忙吧。
牛奶小方:能力范围之内,你别抱太大希望。
毅想天开:够义气,回来请你吃饭。
牛奶小方:冷漠.jpg
......
说实话,夏嵩月真的不想做这样鸡毛蒜皮的人情,奈何周毅就是铁了心要赖上他了,虽说舔狗精神勇气可嘉,但是夏嵩月还是觉得,你舔你的,为什么要拉上我呢,他忽然觉得有些悔不当初,他就该听季时珹的话,闲事莫管,现在知道越多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