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尚银素跟云少华作为带他来的长辈, 应该阻止他这样越距的问话, 可是听见他问的内容, 两个人却都不由得起了别样的心思。
臧文玺也同样只告诉他们药方是祖辈传下来的,可就像历寒尽问的, 这药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用过, 谁知道药效到底怎样?
就算很多年前臧家的某一位祖辈喝过这药,也平安落了胎, 那谁知道这药方还适不适合现代人的体质?
别说是少见的男子怀孕, 就是身体素质适合怀孕的女性现在也没有几个是喝中药落胎的。
尚银素只觉得原本被隐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一点不安瞬间被历寒尽的话放大了几百倍, 这个时候,她非但没有拦下历寒尽的话,反而同样把急切的目光投向了臧文玺。
臧文玺的笑似乎顿了下,但到了他这个年纪,衬着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 很难让人观察到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目光投向问话的人,眼里好像依然只带着这个年纪的老人应该有的慈祥:“这是我们臧家祖辈传下来的药方, 不会出错的。”
他说得笃定,但历寒尽却知道其实他心里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有把握,不然,他上一世也不必找陈梦妍做手术。
“眠眠, 你先去外面等着。”他转头对云星眠道。
他不想让云星眠对情况知道得太清楚,身体构造无法改变,就算是他知道了,也只会徒增心理压力, 对现实没有半点帮助。
要换以前,云星眠肯定不会乖乖走人,这明明就是他的事,他自然是想把任何一个细节都搞清楚,不过现在,爸妈与历寒尽之间的相处微妙,他不想再在众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更何况,他知道无论如何,历寒尽总不可能害他的。
他站起身来,对着臧文玺行了个礼:“那你们聊,我去院子里转转。”
把人打发走了,历寒尽才放下心来,转而追问:“现在我们吃的每种药都要经过无数次动物试验,更不用说临床追踪,可如果我没有猜错,哪怕是臧大夫如此高龄,恐怕也没亲眼见过有谁真的用您这药方平安把孩子打掉吧?”
明明对方是没机会用这药,他偏偏心机地加重了“平安”这个词的咬字。
这么简单几句质问,甚至都还不等臧文玺回答,就像一把锤子一样砸在了尚银素跟云少华的心头。
这件事情的未知性确实是他们最恐惧的地方。
臧文玺行医一辈子,最听不得别人把西医凌驾于中医之上,听他这么说,脸色难得如此明显地沉了下来:“中药药方也一样是经过我们祖祖辈辈日积月累的经验写成的,这些年没有用过这药方是因为用不到,而不是因为它不管用。现在连方子都没见这位小兄弟就妄下断论,未免也太武断了。”
历寒尽当然没有质疑中医的意思,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打消他们给云星眠落胎的念头,关键时刻,也只能挑些厉害的话来说。
“臧大夫,我是个外行人,就算是见过药方,肯定也看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作为家属,我们只想确定,打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安全的。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在要对他的身体做什么之前,我们是不是起码要了解一下他的身体构造?现在不是两眼一抹黑的古代,什么都不管,直接一碗黑漆漆的药灌下去,这未免也太草率了,根本就是对眠眠生命的不负责!”历寒尽只一心想着尽快动摇云星眠父母的想法,一句接一句都说得犀利,“在看到他的身体检查报告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让他喝的。”
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才是云星眠真正的监护人,语气完全不容辩驳。
要是换之前,云少华肯定早就被这话激得暴跳起来,跟他一顿好吵。
不过这会儿,那夫妇俩心里却都因为他的话联想到了更多,原本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臧文玺身上的他们,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对这件事产生了浓浓的担忧。
臧文玺木着脸:“我都瞧了一辈子病,就算现在成了一把老骨头,但一摸也就知道他那是喜脉!”
“我没有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到如果想要流产,至少要做个B超什么的,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历寒尽也知道不能把话说得太绝,“抱歉,我并不是质疑臧大夫的医术,但是人命关天,眠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就他这身体状况,我们怎么去医院做B超啊!”从尚银素这焦急的问话中也能听出来,她原本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历寒尽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向臧文玺:“据我所知,修烈的妈妈陈阿姨就是个妇产科医生,而且也知道男人生子的秘密。”
他的语气顿了顿:“我觉得眠眠的事有个妇产科医生能咨询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如果臧大夫不介意,我现在可以去把她接过来。”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他早就做了功课。
对于小儿媳,臧文玺心里到底是欣赏居多。
他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对输赢荣辱看淡,并不觉得非得说服历寒尽,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不可,见云少华两口子都一脸动摇的模样,他便点头答应下来:“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把他叫过来。她这些年跟着我学过些中医,也能帮你们看看这药方到底有没有害处。”
既然他敢这么说,就说明对这方子里各种药的药性都了解透彻。
不过药性再温和,也要看服用者的体质。
历寒尽得到允许,心里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跟云少华尚银素都打过招呼,他拿着车钥匙迅速出了门。
云星眠其实一直都在院子里惴惴不安地等着,见他出来,赶忙迎上去,焦急地问:“怎么出来了?他们在说什么?还是想让我打胎吗?”
历寒尽知道他胡思乱想到现在,心里肯定难受,想了想,把他人也拽上了:“走吧,我带你去散散心。”
都到了现在,云星眠哪里还有闲心去散什么心,稀里糊涂地被他推上车,才听见历寒尽开口:“别担心,在叔叔阿姨眼里,毕竟你的安危还是最重要的,他们不敢贸贸然让你喝一碗中药就算了。我去把陈阿姨接过来,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观察研究臧修烈的身体构造,这件事她最有发言权。”历寒尽握着方向盘,抽空往云星眠脸上瞥了一眼,“而且她是及不赞成你流产的,在叔叔阿姨眼里,她这个专业人士的话可比我有用得多。”
哪怕臧文玺跟陈梦妍到最后各执一词,云少华跟尚银素终究也会因为担心儿子的身体,选择偏向陈梦妍这一边。
云星眠这才恍然:“所以你今天早就去问过陈阿姨了?”
历寒尽这些话果然让云星眠一直高高吊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车上带着云星眠,历寒尽不敢开太快,一路上都不忘问他有没有恶心,会不会开太快之类的话。
云星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好像这一路上时不时捂嘴的人是你……”
不过,就算历寒尽再吐,也不可能是因为怀孕。
可能就是因为这两天休息不好,又一直在高度紧张,才会引起这样的生理反应。
历寒尽没时间在意这点小事儿。
到了臧修烈家,已经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家家户户都传来饭菜的香味。
他们把门敲开的时候,陈梦妍跟臧修烈也正在饭桌前用餐,因为家里都是刚做好的炸货,吃的饭也都是用炸鸡炸鱼炸肉丸之类做的,色香味俱全,普通人闻见恐怕都会食指大动,但历寒尽却在开门的那一刻,直接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臧修烈少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放下筷子追出来,惊奇地参观:“你这是被人打吐了吗?”
就他现在这状态配上那一脸伤,臧修烈会产生如此疑问,纯属正常。
历寒尽没时间搭理他,只是颇为紧张地看着云星眠:“你怎么样?没事吧?”
要按云星眠昨天的情况,就这一桌子炸鸡炸肉,恐怕早已让他吐了个昏天暗地。
云星眠随着他的问话,重重吸了下鼻子,然后,所有人都听见他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很明显是饥饿的声音。
历寒尽:“……”
云星眠:“……”
陈梦妍:“饿了吧,都这个点儿了,正好我饭做得多,你先进去跟修烈一起吃点儿。”
从打开门看到历寒尽开始,陈梦妍差不多就猜到了他上门来是要干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塞到臧修烈手里:“我正好吃饱了,你跟星眠接着吃,我有点儿事,要跟寒尽出去一趟,今天有同学在,允许你多玩会儿游戏,下午放假吧。”
臧修烈虽然得到了特赦,但还是纳闷:“你跟他能有什么事儿?妈!妈——”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关门的巨响。
臧修烈碰了一鼻子灰,气急败坏地对着云星眠道:“这个历寒尽有毒吧?我妈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才是他儿子?”
云星眠原本还在担心着历寒尽的身体,可这会儿,他们人走了,他看了看餐桌上摆着的餐食,居然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臧修烈无奈地闭了闭眼:“好了好了,吃饭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几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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