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想起裴青还把他揪过去给的那一巴掌,想起在瞿连婚礼酒店的房间,他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在了裴青还脚边。裴青还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气,所以这是他给自己的教训,邢沛一想到这儿,就噌噌窜出一股邪火。
还有裴青还晾他这几个月的纠结和痛苦,这老混蛋不发一语就人间蒸发的委屈,通通这些都让邢沛火气直冒。他冷着脸,拎着拳头上前,再也没有了那些顾忌。
裴青还似乎也完全不顾剧本的走向,邢沛狠狠给他一拳,他也狠狠还击邢沛一拳,拳头落在肉体上的声音听得让人心惊胆战,然而镜头里的对战却是前所未有的精彩。
邢沛被裴青还揍得疼得要死,同时他也气得要死,出的拳头也一拳比一拳更重,最后在迎面接了裴青还一拳的同时,一记后手过肩拳,从裴青还肩部上方,十分狠重的一拳砸在裴青还侧脸,把他砸得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倒在了擂台上。
邢沛鼻血直流,温热和疼痛的感觉让一股酸楚的感觉升到他的眉心,他胸脯也剧烈起伏着喘气,盯着倒在地上的裴青还。
裴青还的脸青肿起来,嘴角也流血了,然而他闭着眼睛,像是知道邢沛在看他似的,扯着流血的嘴角对邢沛无声地笑。
邢沛横着手套擦了下不是糖浆的鼻血,随即眉眼舒展开来,也笑了。
心里突然轻松了,他那些愤怒难过和委屈通过拳头全部传递给了裴青还,而裴青还的气愤和怨怒也通过拳头还给了他。裴青还接纳了他的所有,而他也接纳了裴青还的所有。裴青还带着他入戏,一个微笑又把他从虚假的愤怒里拉出来,让邢沛知道他们并没有心存芥蒂。
或许他们早应该用拳头打上一场,彼此就不用再受这样的委屈和煎熬。然而现在也不算太晚,或许这场戏是上天安排好的,让他们彻底化解了彼此心里的那根刺。就这么安静而无声地,用拳头代替语言,没有争吵,仍然是在发泄和表达,语言这时候反而显得十分多余。
发泄结束,鲜血和汗水,心里膨胀的情欲怎么都无法抑制,邢沛现就很想上前去抱住这个他日思夜想的人疯狂亲吻欢爱,然而导演还没喊卡。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接着现场手上有空的都鼓起了掌。
贾导终于喊:“卡,这一镜过了。”
“今天就到这里,两位演员估计有点轻伤,你两下午就休息吧。收工。”
导演喊了停,邢沛发现裴青还还躺在地上,顿时心里警铃大作,想起刚刚那用了十二分力气的一拳。他顾不上自己还在下淌的鼻血,一屁股坐在了裴青还身边:“你怎么样?”
裴青还紧闭的眼睑动了动,却没有睁开,他说:“我没事,让我缓缓。”
邢沛急了:“是不是需要医生,要不然你先把眼睛睁开。”
裴青还狠闭了一下,然后把眼睛睁开了,眼前好几个重影,又眨了几下才渐渐看清。刚刚邢沛那使出了所有力气的一拳,是真的挺狠。
他笑着抬起手摸了摸邢沛的脸,蹭掉他的鼻血,说:“你的鼻血还在流,要去处理一下,疼吗?”
“裴……”
话未说完,近处的武指已经跳上了台,让两人赶紧去处理一下。尽管两人都表示没事,还是安排他们去医院做个简单的检查。
去医院的路上还有副导和何小宝陪着,邢沛的鼻血一直往外沁,何小宝一路按着邢沛的鼻梁帮他止血,一边用眼刀狠剜裴青还。
裴青还全不在意,眼睛来来回回在邢沛脸上看,邢沛也全然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大胆而直白盯着裴青还,唇角上翘,看着裴青还嘴角被他揍破的口子,一脸得意。
而两只放在座椅中间的手,藏在腰后,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十指已经紧紧绞在了一起。
第92章 报复心
下午的阳光热烈而刺眼,透过酒店房间窗户上那层薄薄的纱帘,把房间照得很亮堂。中央空调十分卖力地往房间里灌凉气,温度却一点不见下降。
沙发上两个人叠在一起,邢沛压在裴青还身上,捧着他的脸同他亲吻。裴青还双手环住邢沛的腰,闭着眼睛享受邢沛逐渐升高的体温和他热烫的呼吸和味道。
他并没有想到会通过这种方式和邢沛重遇,他以为他们是真的结束了,也是真的相信邢沛如他预想的那样,对他耐心耗尽之后,已经对他们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感到厌烦。
裴青还原本以为他在这个过程中牢牢控制着自己,时刻为邢沛的这种厌烦做准备。但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完全控制情感。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演员的身份,对于感情的体会总是过于丰富和敏感,于是那些丰沛的感情就像调皮的小鱼,在他完全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摆着尾巴游到了邢沛那边。
所以他还是感觉到了痛苦,受到了伤害,日复一日难过,夜夜失眠。夜晚要靠酒精入睡,白天也要靠酒精让自己昏昏沉沉,才能减少清醒时候对痛苦更加敏锐的感知。以前费了很大力气克服掉的酗酒问题,在邮轮上的那一个多月里又出现了。那里的酒水唾手可得,远离平稳克制的生活之后,人也会变得放纵。
一直昏昏沉沉,好像又忘记了很多事情,好像很多经历过的东西又回来了。他爸妈很着急,裴青还却没办法面面俱到顾及他们的感受。跟公司解约后,也没有人再找他拍戏,他像是躺在一片沼泽里,慢慢下沉。
裴妈妈实在看不过去,觉得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到处托人给他找事情做。事实上,她早就离开了这个圈子,并没有什么得力的关系,最后还是她的学生说有个替身的活儿,问愿不愿意去。
裴青还只能苦笑,他竟然混到了这步田地,想他拍戏这么多年,无论是尺度大还是难度大的戏都从没用过替身,竟然在遭遇了滑铁卢之后,给别人做起了替身。然而裴妈妈让他去,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自己也想从那种情绪里解脱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总要试试,所以他来了。
没想到跟他演对手戏的是邢沛,这让他很惊讶,当然,更多的是惊喜,他有了明目张胆跟邢沛同处一个镜头的理由。
当看到邢沛看他的眼神,和对战时一次次收回的拳锋,裴青还不仅是惊喜,更是心花怒放、欢喜如狂。所有的矛盾和不合适都抛到了脑后,重新拥有他和重新拥抱他的感觉迅速膨胀,接着占据了裴青还的所有思绪,无暇顾及其他。
在擂台上,裴青还看邢沛的神态就预料到他们的关系或许还有转机,只是没想到的是转机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然而又这么顺利自然。
从医院回来,进了下榻的酒店,邢沛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两人什么都没说,裴青还开门转身,邢沛就扑上来抱住他,一脚踢上房门,两人就纠缠在了一起,从玄关到沙发。
裴青还皱了下眉,邢沛随即尝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他移开嘴唇,把额头抵在裴青还肩颈处,喘着气说:“又出血了。”
裴青还顺手扯了一张纸,按了按嘴角,拿下来时一团血迹。邢沛吻得太用力了,几个小时前被他一拳揍破的嘴角,又被他的嘴唇用蛮力再一次扯破。
裴青还又扯了一张纸,按着破口的位置止血:“没事。”
他用牙齿咬着纸团,腾出两只手环着邢沛的腰,从T恤的下摆慢慢探了进去,在他腰际来回抚摸。指尖每一次从皮肤上抚过时,下面的肌肉都轻轻颤抖着。邢沛的身体很热,尽管冷气开到了最大,还是有些汗湿,整个人都黏糊糊地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裴青还摸到了左边肋条的位置,这是在擂台上他当时用力一击的地方,问:“这儿是不是很疼?”
邢沛把脸埋在裴青还肩颈处,听到这话便张嘴咬住了他的颈侧。他慢慢用力,越咬越重,裴青还沉默地忍耐着,一声不吭。直到牙齿刺破皮肤,邢沛甚至感觉到颈侧的肌肉因为疼痛微微颤抖,他才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了嘴。咬过的位置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带着淤血和肿痕的牙印。
看到自己的杰作,邢沛又有些懊恼和心疼:“你是傻子吗?疼不知道推开?”
“舍不得推开你。”裴青还盯着邢沛的脸看,带着一种无奈又纵容他肆意妄为的宠爱模样。
邢沛脸有些红,嘴唇也很红,被唾沫沾得湿漉漉的,眼神迷离,神态有种对目前的情况无法把握的茫然,看起来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性感。
他收了收神,看着裴青还的眼睛,轻佻而傲慢地勾了一下嘴唇:“跟你说过我报复心很强,这是还你给我腰上那一拳。”
裴青还抬起头和邢沛碰了碰鼻子:“那鼻梁上这一拳,我怎么还你?”
“这一拳已经还了。”说着他伏下去,叼住裴青还的嘴唇,舔过他嘴角的裂口。
湿润的舌尖在破口处掠过,往疼痛里撒了一把酥痒,裴青还闭着眼睛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手从邢沛的腰上滑进他的裤子。
邢沛来来回回舔掉嘴角渗出的血迹,恩恩哼哼地说:“裴,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