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跟郑立借了二十万,怕那五十万许哲不够用,薄薄的银行卡捏在掌心,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陆恒没想到会在安全通道外面听见那样一番对话,他和许哲一开始的认识,到后面一系列的相处,都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他能理解在温泉山庄时许哲的动机,许偌的病拖不起了,许哲很需要钱,而贺琪有权有势,许哲拿钱替贺琪办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后来许哲砸 陆恒面前表现出来的单纯无害都是假象,那一声声恒哥也都是别有目的。
陆恒觉得有点可笑。
所有他认真的事,诚心相待的人,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相信和错付。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真心,从来都没有!
“许哲……” 陆恒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没出息的颤抖着,他不想哭,泪水却模糊了视线,他还是拿出了那二十万:“这里还……还有二十万,你拿去用吧,万一不够我还可……可以……”
话没说完,许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撕破了那层书卷儒雅的伪装,像头暴怒的雄狮,恶狠狠的瞪着 陆恒:“我他妈是骗你的!在温泉山庄是我做手脚帮贺琪把你迷晕又给你做了扩张,你他妈真敏感,用手也能爽!”
许哲的话简单粗暴,把 陆恒贬低到了尘埃里。
陆恒看着他,脑袋一阵阵眩晕,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想象不到自己的表情,只固执的开口:“这是……给许偌的,他……没骗过我。”
许偌的病是真的。
只有这一点是真的。
许哲瞳孔微缩,松开 陆恒,从他手里拿走银行卡,偏头骂了一句:“妈的,傻X。”
“你他妈骂谁?”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季寒就着许哲的衣领问,许哲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怒吼:“我他妈骂我自己,越活越回去,到现在竟然还会产生愧疚这样的情绪!”
季寒和许哲扭打到了一起,最后还是医院保安来把两人分开。
许哲离开以后,季寒把 陆恒送回了病房,把 陆恒放到床上, 陆恒还没躺下季寒又拉着 陆恒的衣领把他拎起来:“你他妈脑子有坑吗?看不出他是不怀好意想要你的钱?”
“看不出来。”
陆恒平静的回答,在季寒要再次暴怒的时候补充道:“如果我不是脑子有坑,怎么会像傻子一样缠着你这么多年?”
第三十九章 唯一的筹码
嘭!
季寒一拳砸在床头的墙上,他怒极了,用了十足的力道, 陆恒都听见他手骨错位的声音。
回头,雪白的墙面出现一个血糊糊的拳印。
“我他妈才是脑子有坑,才会被你缠了这么多年!”季寒咬着牙的说,好像对那些和 陆恒一起度过的岁月深恶痛绝。
陆恒低下脑袋,一截纤细苍白的脖颈从病号服延伸出来,就在季寒眼前,脆弱极了,只要季寒伸手稍稍用力就能将它拧断。
“三哥。”
陆恒思忖了片刻掀眸与他对视:“我们按照一开始说好的,你陪我约会假装恋爱,我们就只到牵手拥抱好不好?”
只到牵手拥抱,都已经越轨了,怎么可能再像一开始说的那样?
季寒恶狠狠的盯着 陆恒,莫名想起那夜他和许哲去开了房,倒在床上,却没能做到最后。
那一夜许哲的身体、许哲的气质、甚至是许哲的青涩都和 陆恒像极了,许哲还要更年轻健康,比 陆恒聪明多了,可季寒看他,却怎么都提不起兴致。
就像关邢,就算他现在就在季寒身边,配偶栏写着季寒的名字,手上戴着季寒的戒指,却始终让季寒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嘴上对 陆恒嫌弃到了极点,可事实是,那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的人,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一点一点渗透到了他的生活里,毫不起眼,却又无法忽略。
“我只有一点点时间了,我没有时间去辨别真假对错,也没有时间去误会或者谅解,你要我的眼角膜,我要一个虚幻的梦,我们各取所需,好吗?”
陆恒看着季寒,近乎恳求,季寒放松身体压在 陆恒身上,以惯有的霸道姿态回答:“好啊,现在做完眼角膜移植手术,我就陪你好好玩!”
陆恒苦笑:“三哥,这是我唯一的筹码,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一旦手术做完,他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谁还会关心他的死活?
季寒开始遵守约定早晚给 陆恒发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有时只有一两个字,有时是个符号表情,看上去很敷衍,却又因为每天的准时发送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在意。
相比之下 陆恒回复的短信内容就很多了,有时候是早餐吃了什么,有时候是日记一样的小短文。
他像热恋中的人一样,每天拿着手机欢欢喜喜的与自己的恋人交换所见所闻,经常来查房的小护士看见他这样,背后脑补了许多万字深情不渝的爱情故事。
实际情况是,在编辑那些文字时他忍着巨大的疼痛,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文字,在发送出去的那一刻却又让他嘴角上扬。
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守着手机,期待着他这一条回复,时刻关心着他是否还安然的活在这个世上。
绵绵的秋雨下着下着便入了冬, 陆恒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现在每顿吃的药比他吃的饭都多,别的病人盖两床被子就够了,他要再加一床电热毯。
以前他还出门晒晒太阳,现在每天只想躺在温暖的被窝做一只冬眠的动物。
有着短信作为乐趣支撑, 陆恒没再对季寒提出其他要求。
他被这个世界伤害怕了,像一只蜗牛一样躲在方寸大小的壳子里,孤独又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第四十章 不用白费心思
平安夜那天历城下了一场大雪,傍晚的时候,树枝上已经结了一条条厚重晶莹的冰棱,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陆恒一点也不想出门,却像一只巨型毛毛虫一样被季寒用被子卷着带出了医院。
季寒自己亲自开车,从城西到城东,几乎横跨了整个城市,车子最终停在一家极有特色的火锅店。
火锅店的装修是民国风,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迎宾的礼仪小姐穿着加绒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平安夜刚好在陆末,火锅店虽然在城郊,但是来这里吃饭的情侣依然很多,季寒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 陆恒扛进了一个小包间。
包间里暖气很足,比 陆恒想象中暖和。
店员提前上了汤锅,红辣鲜香的汤汁咕噜噜冒着泡,香气四溢。
季寒把 陆恒安顿好,自己动手下了一盘毛肚。
其实 陆恒现在的味觉已经很淡了,即便是这样鲜辣的食物摆在面前,他也一点食欲都没有。
“三哥,晚上开车不安全,一会儿吃完我们还回医院吗?” 陆恒轻声问,用短信交流久了,猛然看见季寒本人,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吃你的饭,管那么多做什么!”季寒没好气的往 陆恒碗里夹了一筷子毛肚,毛肚烫得刚刚好,白白嫩嫩裹着辣椒油,一看就很好吃, 陆恒神仙似的闻了闻味儿。
“三哥你吃吧,医生让我忌口,我不能吃这些东西。”
“之前吃小龙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忌口?”季寒剜了 陆恒一眼,随即想到那天在龙虾店发生的事,季寒的表情僵了一下,不自在的往 陆恒碗里加了块虾肉。
陆恒拿起筷子吃起来,他吃得很慢,嘴唇能感觉到劲辣的灼烧感,嘴里却淡得没什么味儿。
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季寒伸手把他的碗端走:“行了,不想吃就别吃,别跟老子逼着你吃屎似的!”
季寒吃东西向来是风卷残云,吃得很快却又并不会显得很粗鲁。
陆恒喝了口茶,抱着茶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等季寒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陆恒望着窗外低声说了一句:“三哥,你不用费心思做这些,我还不想死,也不会同意提前手术的。”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路灯光晕染出来的一片浅淡的柔光,在夜露的笼罩下颇有几分朦胧的美感。 陆恒坐在窗边,柔和朦胧的光投射在他脸上,莫名的叫人眼眶发酸。
“你他妈胡说什么!”
季寒没好气的在 陆恒头上呼了一把。
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过去这么多年, 陆恒要是说了什么让他心里不舒坦的话,他都会照着 陆恒的脑袋来这么一下。
就这么一下,他把 陆恒的假发呼了下来,露出一颗光溜溜圆不隆冬的脑袋。
陆恒的皮肤发白,头皮也白,没了假发以后,白得几乎都发光了。
陆恒也有些发愣,怔怔的看着季寒手里的假发,悲春伤秋的气氛被冲散,他不大自在的挠挠后脑勺,像刚出家什么都不懂的和尚。
季寒突然发火把假发丢到桌上:“谁他妈让你把头发剃光的?”
“不是剃光的,化疗了几天,就自己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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