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榕易等了半天,只觉得无力,母子一场,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他原本以为方芩只是爱工作,至少心里是有他这个儿子的。谁知道方芩不爱工作,心里眼里也都没有他。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从小到大的厌恶感又回到了身边。他几乎是强撑着站起来对方芩吼道:“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你外公外婆......”方芩没来得及想什么,话脱口而出半句,但梁榕意却是都明白了。
他外公外婆喜欢孩子,方芩为人子女的不想欠父母的遗憾太多就生了他。那他呢?谁也不欠他?他凭什么要受这种罪?
小时候被人吐槽没有爸妈只有外公外婆的时候他没有解释,再大些被同龄的朋友明里暗里的询问是否是亲生的时候他也没有解释。如今这个时候,他却明明白白的想要一个解释,想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梁榕易站在方芩面前一直发抖,好半响才捂着头吼道:“我恨你,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再后来的事他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是在本市有名的第七医院醒来的,旁边的医生说了一通什么专业术语他也没太听清,只听到旁边的人解释说是精神病的一种。
“喂喂喂!”梁榕易猛然惊醒,手本能的往前一堆,眼前的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结果,顷刻之间顺着梯子就滚了下去。
梁榕易紧接着踩着梯子也跳了下去,身下是铺了数层的被子。身边的人有气无力的嚷着说摔断了腿,非油爆大虾治不好。
☆、有病
“你没事吧?”梁榕易扑过去拉开阕云柯捂着腰腹的手,语气里少见的有些急切。
他也没想到阕云柯会搬梯子爬他的窗,还给他一不小心推了下来。
“有点事......”阕云柯偷瞄着梁榕易的表情,有气无力的说想吃油爆大虾。
梁榕易哪有心情给他做,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表示上楼就给他叫外卖,但被阕云柯拒绝了。
两个人跌坐在洁白的棉花上,僵持了许久,梁榕易终于答应了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什么不对,他问阕云柯:“这些棉被哪里来的?”。
“这个啊?”阕云柯有些局促的笑了笑才说道:“隔壁王阿姨送过来的,说是自己家里养蚕弹的棉花,给你过冬用。”
阕云柯说着一骨碌爬起来抱起棉花就去旁边的绿化树上晒,留下梁榕易愣在原地。
这怎么跟计划好的一样?
梁榕易起身拿了手机,先是给先前那个男人发了条短信说明天见,然后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
当年的事情他嘴上说的很绝,但怎么也没想到方芩做的更绝。她直接给他弄了一个精神病人患者的头衔,说的做的都可以用精神分裂来解释,就没有人会去在意会去听。
作为补偿,方芩把财产全部留给了他。只要他积分达到一定数额,他就有巨额财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梁榕易觉得有些搞笑,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真能做这么绝,但方芩却着实算计到了后来。
母子一场,都不敢再提曾母子一场。
“啊啊啊?”阕云柯突然嚷嚷道:“学长要下雨了,救命啊。”
梁榕易回头一看,阕云柯急忙扯着棉被就往家里面拖,而他的身后是细细密密的大雨。
雨势急速逼近,雨声也越大越大。梁榕易眼见着阙云柯摔了一跤之后终于把棉被丢进了屋子里,而他身后的雨先是淋到了他矫健的小腿再往后浸湿了他的衣裳和头发。
再然后,阕云柯就像一只跌倒在雨里的落汤鸡,而梁榕易却愣在了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他的思绪还在他醒来的那天,外公外婆轮番着逼问他为什么他深夜去了医院之后方芩的病反而加重了。他那时候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最终化成了心高气傲的怼道:“你们去问她啊?她干了什么她心里不知道吗?”。
年少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往往都不太一样的。更何况是他这样的性格,习惯于什么重要的事都藏在心里又常常冷着脸吓唬人,喜欢过嘴瘾。他以为懂的人自然会懂,也无需去解释。
但他显然高估了人情,更是不懂人心也终有偏差。
直到在第七医院呆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方芩终于咽气,他才知道自己得了病。周围的人一圈又一圈的围着他说要静养,最重要的是心要静。他在医院里呆的那些日子,他甚至都以为自己真的有病。
但说到底,他有没有病也只有方芩知道。
他最后是见了方芩一面的,梁榕易至今还能记得她在病房里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在说你还小。
也是啊,怎么斗得过在商场打滚摸爬数十年的人。
“医生说我这病十有八九是遗传,大概是你单基因遗传给我的。”梁榕易坐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再开口是想算了吧,所以他默认了自己有病,成全了方芩的最后一个念想。
方芩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低低笑了起来。恍惚之中,梁榕易好像听到她说对不起。
时隔这么久,她终于知道也对不起他。
“好好生活,别做自己后悔的事情,一生太长了,很难煎熬。”这是方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却又觉得好笑。
他想了想低声回道:“不是有遗传病嘛,太长我就不活了。”
映像之中方芩张了张嘴,然后突然又哭了。外公外婆和梁新先后冲了进来,梁榕易看着她越来越低的哭声晕了过去。
再后来,已是身死人肉白骨成灰。
梁榕易没参加他母亲的葬礼,那些日子他还是在医院度过。
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有些不怎么相信科学的玄学意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说他是悲极伤心,损了心脉,很有必要长期留在医院住院治疗。
那是一段挺长的日子,除了江曜川会偶尔给他送点新鲜的小物件,他没见过任何熟人。就连他外公外婆,也忙着避着他。
就在他第十八次动了跳楼割腕甚至谎称自己夜夜失眠囤安眠药准备就此了结的时候,曹律师来接了他。
曹律师本来就是方芩的人,如今说他没病,他也就没病了。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是真的有病了。
阕云柯还趴在哪儿嚷嚷着起不来,云层散开之后光线散在他湿漉漉的身上。梁榕易终于被他惊醒,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你傻不傻啊?”梁榕易瞥了一眼阕云柯通红的手,一时之间只能反复说着这几个字。
阕云柯咧开嘴笑了笑,被雨水浇湿了的睫毛分成几个小扇子对着梁榕易使劲眨。他为了雨不灌进屋子里,在摔倒的情况下急速关门,手被门夹住了。
“这怎么办?”梁榕易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急切的说道:“这我也没经验,你之前买的那个红花油有用吗?”
“那个没用,但是我有办法。”阕云柯顺势坐在台阶上,殷切的看着梁榕易,动了好几次嘴唇却没说话,欲言又止的意思十分明显。
“什么办法?你说就是了。”梁榕易有一种即将被坑的感觉,但他想他此时此刻是愿意被他敲诈的,哪怕是一笔巨款,只要他有,他也会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景,就是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嗯......”阕云柯拉着梁榕易坐在他的身边,抬起被门板夹红的手怼到梁榕易嘴边。而后在梁榕易不明所以的愣怔之中极其小声的说道:“你吹一吹就好了”。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头顶的阳光像是看笑话一般的看了场戏,又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焦烤着大地。梁榕易在阕云柯殷切的目光之中,竟然真的低头吹了吹。双唇极轻的动了动,擦着阕云柯手上微乎其微的绒毛而过。
在身体控制不住心跳要抖动出来的时候,阕云柯听到他说:“想不想听笑话?”
阕云柯没来及回应,但梁榕易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说我有病,精神分裂症。
☆、幻想
“瞎说什么呢?”阕云柯做好了听笑话的准备却没想到先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如果不是那些事情隐在心里还没来得及见人,阕云柯险些都要以为这是梁榕易拒绝他的一种方式。
电视里常常这样演:
-我喜欢你!
-我有病,我配不上你。
降雨过后的空气里夹杂着潮湿的热气,阕云柯挥了挥手, 只觉得自己脸边都是难耐的热气.他借着扇风的动作偷瞄梁榕易的脸色, 想找出一些什么证明他在说笑的证据。但显然没有, 因为梁榕易并没有停下来。
阕云柯轻轻叹了口气,左手微微向后伸了伸, 呈半圈着的姿势虚虚扶了一下梁榕易。沉浸在情绪之中的梁榕易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说起了往事。
阕云柯在他半嘲半轻蔑的语气中渐渐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概括下来也不过是三两句。
-梁榕易的母亲方芩高中时喜欢上来学校开讲座的陈唐, 暗恋滋生着她不管不顾的考到了陈唐所在的学校。然而事事本该如此,陈唐早就有妻有女。后来方芩发觉自己越发控制不住感情就迅速找了梁新,而后生了梁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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