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二十八。”二十八是这杯牛奶的价钱,杜思林愣了一下,她没有带钱的习惯。从来都是防风带钱。
“算我账上吧。”舞台中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就站在杜思林的身边,冲着她笑了笑。
杜思林回应性的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怎么来这里了?”肖清竹在杜思林身边找了个座位,招呼调酒小生来了一杯鸡尾酒。
“不知道。”杜思林如实说道,她确实不知道来这里的理由。
“不知道?”肖清竹眼睛微眯,透过鸡尾酒金黄的酒液看着杜思林,从那双眼睛里,她看出了迷茫。
“嗯。”杜思林依旧没有否认,“齐子琪的灵牌,给你奶奶了。”她忽然说道。
“你……”听到杜思林的话,肖清竹微愣,她用一种含有莫名深意的眼神看着杜思林,似乎是要把她从里到外都看个清澈通透一般。
杜思林啜了口鲜奶,微微皱眉,她不喜这种带有杂味的奶。
“小松,再来一杯鲜奶,不加柠檬片。”杜思林皱眉的小动作被肖清竹发现,她对着那个剪了莫西干头的调酒师说。
杜思林的嘴角扯了一下,这肖清竹果真是不简单。
“思林,我发现……”肖清竹眸波流转,微微转动手中的玻璃杯,“你不会笑。”
杜思林的身子猛的一震,她知道她不会笑,但从没有人说。
“你醉了。”杜思林抬眼瞥了一眼肖清竹,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不让她再继续喝。
“不,我没醉。”肖清竹的脸微微有些红润,胸脯上下起伏,一双眼睛盯着杜思林不离分毫。
被这般看着杜思林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起扶起肖清竹,淡淡的说:“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肖清竹甩开杜思林的手,撒娇般的说道。
杜思林皱眉,但还是没有听肖清竹的话,手上的力度加重一些,让肖清竹不能反抗却也不疼架起她就走。
好不容易打了一量出租车,一上车杜思林就报了肖清竹家的地址。
从接手肖清竹的生意开始,杜思炎就已然把肖清竹基本的信息摸了个清清楚楚。这是他作为哥哥对于妹妹一最基本的保护。
蓝色多瑙河,肖清竹的住址。那是一个僻静的小区。
出租车开到门口便被保安拦了下来。在这个小区里,出租车是不允许进入的。
在蓝色多瑙河的正门口是一个巨大的人形雕像,偏向于罗马风格,一个健美身披战袍的英俊男人骑着一匹桀骜的烈马,在其周围便是喷水池。此时不知几点,但能确定的是一定超过凌晨一点,喷水池还在辛勤的工作,一朵朵水花在空中开得绚烂。
杜思林废了很大劲在找到肖清竹住的那幢楼,十一楼1101室,电梯却在维修无法使用。
站在楼道口,杜思林很无奈,难道她真的要背着肖清竹上十一楼?
看了看身边微醺的肖清竹,杜思林在心中叹了口气,一反手把肖清竹背在了身后。都说醉酒的人比骆驼重,还真有几分道理。看肖清竹一副纤细苗条的样子,背上身也不是个小重量。
十一楼,这个平时乘坐电梯连一分钟都不需要的楼层,却花了杜思林将近半个小时在爬上来。她的额头被细小的汗水密布,连气息都有些不均匀。
在路上即使停下来休息,她也没有把肖清竹放下来。不是不想放,而是肖清竹的双臂死死的环住她的脖子,让她没办法把肖清竹放下来。
也不知肖清竹是有意还是无意,气息吞吐在杜思林的脖子上惹得杜思林一阵痒痒。
杜思林单手托住肖清竹,有些艰难的空出一只手在肖清竹的身上摸索找钥匙。又是将近十几分钟的折腾,杜思林才把肖清竹放在了床上。她已然累的没力气起身,躺在肖清竹的身边大口喘气。
不久耳边便传来了肖清竹平稳的呼吸声,杜思林望着天花板微微发愣,在肖清竹的身边,她感到莫名的心安,这般毫无防备的呼吸声。
杜思林侧着身子看着渐渐熟睡的肖清竹,微翘的睫毛时不时抖动,肖清竹睡着了之后如同一个瓷娃娃,让人在心中便生出想要保护的愿望。
“你不会笑。”而在杜思林的心头,肖清竹酒醉后无意说出的话一直在萦绕。
“你可知,我只有一魂一魄,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七情于我就是奢望。”杜思林忽然说了一句。黑暗之中,饶是杜思林也没有注意到肖清竹握紧的拳头。
连杜思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仅仅是忽然想说了。她想即使她会笑,应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杜思林的嘴角又是苦涩的扯动了一下。
忽然一片柔软却覆盖在了杜思林的唇上,如同三月的春风,拂面便暖。杜思林条件反射般的伸手一推,却没有推开。因为一双纤细的藕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上了她的颈,在黑暗中感受着肖清竹的专属气息,那如兰似麝的芬芳充斥杜思林整个胸腔,她只觉得一个呼吸都无法进行。
她没有想到肖清竹会有如此举动,肖清竹是女子,她也是个女子啊。
防风与荆芥的爱情她没有排斥,那是因为这般感情未曾落到自己的身上。此时,杜思林莫名的感到罪恶,不知从何而起。但她相信,绝不是出自于对女子爱情的不认同。
也许是太过出乎意料了吧。
“你……你醉了。”杜思林狠心咬破舌尖,逼迫自己清醒一些,用力的推开了肖清竹。此刻她的呼吸比任何时候都要紊乱,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乃至于小腹丹田处也窜出了一股邪火,让她无法静下来。
肖清竹出奇的安静,她注视着杜思林,棱角分明的脸庞,细薄的唇瓣有些发肿,是她方才咬的,挺立的鼻梁,一双似星辰般明亮似海般深邃的眸,长发早已被肖清竹解开,随意的披洒,一切都是这般完美。
偏偏这般完美的人却只有一魂一魄。连肖清竹也分不清楚自己是醉亦或是清醒,发生的一切也出乎了肖清竹的意料。
杜思林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从下床到走出门口,她都没有再看肖清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思林和肖清竹的心同时猛的揪了一下。
但这两个人,一个没有挽留,一个没有回头。
就这般分开,也许今晚发生的一切,她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12妖灵
这一宿,杜思林都在外游荡,漫无目的。
她从未试过如此心慌心乱,茫然无措的时候。隐约之中好像有什么来到了,却又流失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彷徨,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结束这种感觉,所以她一直走,走到哪算哪。
肖清竹吻她了。正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直到方才,杜思林才能确定下来。一想起肖清竹的吻,杜思林仿佛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被肖清竹的芬芳所充斥覆盖,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爱情么?杜思林问自己,是那种同防风荆芥一般永生永世都可以留下的爱么?
无论问了多少次,杜思林都无法回答。她实在是太乱了。
杜思林所到之处,妖鬼躲避,无人敢惹。
后来杜思林去了海边,站在海边可以看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她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去过。
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让杜思林冷静下来,她寻了一处干燥的沙滩,席地而坐。微愣的海风抚摸着杜思林清秀的脸。
“我回去了。”这是她临走前和肖清竹说的话。
杜思林觉得冷,是从心里发出的冷。因为是纯阳体质,所以杜思林很少有觉得冷的时候。但今天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从内到外都觉得冷。
杜思林十指交叉抱住膝盖,尖尖的下巴颏抵在膝盖上,看着眼前的那一片海。
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她就是胎光。阴阳天师胎光。
杜思炎曾经说过,父亲并不想她再走杜家女人的老路,想让她像个正常女孩儿一般的成长。可惜她还未出生就被逼的只剩下一魂一魄。关于杜空扬所说的她还未出生就已经拥有强大灵力还有关于魂魄的种种,杜思林都不记得了。
这二十多年,杜空扬没有放弃追查夺取杜思林魂魄的人,追追逐逐,到得如今还不曾有任何消息。
只有一魂一魄,又哪里会有什么感情?海风吹来,杜思林一个激灵,脑中闪过这般想法。
是,她是杜思林,却也是胎光。胎光,就是没有感情的象征。
与肖清竹,也恐怕是自己一时的失态罢了。杜思林这般告诫自己。
这一夜,杜思林想了很多很多,但若真要说出来,她又不知自己想了些什么。日出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天阴沉的紧,海被一大片阴霾笼罩,杜思林头疼的很,一路跌跌撞撞,打不到车,她身无分文,只能慢慢走回去。
看到防风的时候,她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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