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收网的时候有漏网之鱼,害怕无休止无底线的报复,害怕他们伤害到木枝和小月亮,害怕他们把复仇的目光落到他的家人身上。
他太害怕了。
木枝痴痴的笑了,亲吻左欢的唇角,轻声说:“别害怕,我陪着你。”
“你不会离开吗?”左欢把木枝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理到耳后,“万一我做了可能给你带来危险的事情,怎么办?”
“我不离开啊,离开了也会回来的。”木枝笑得温柔,“你要保护我嘛,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怎么保护我啊?”
左欢看着他,把脸埋进木枝的颈窝,控制不住的落下两滴泪。
那之后的两天,左欢都没敢回家找木枝。
万光小区里的房子除了他和木枝,没有人知道,只要左欢保证不被人跟踪,没有人能找到木枝。左欢不回家,木枝就应该是安全的。
收网行动结束后,左欢如释重负的坐在废弃工厂的一堆钢管上,浑身被汗水打湿,双手发着抖。
白队拍了拍他,坐在他旁边,拿出了手铐,说道:“为了保护你,还得做做样子。”
左欢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冲着白队伸出了双手。
白木把左欢铐起来,问道:“手抖得这么厉害啊?”
“赵砚跑了,我害怕。”左欢实话实话,“我总觉得他不是善罢甘休的人,我心慌得厉害。”
白队沉默良久,说道:“这些天会有人保护你,你自己也要注意些。”
左欢点点头,就这样被白队压上了车。
左欢从警局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木枝。
他终于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木枝了,他可以跟木枝光明正大的生活,他可以给木枝一个“妻子”的名字了。
左欢越想越高兴,快步跑到木枝的书店,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左欢停下了脚步。
不对劲。
门把手被人踹得凹进去一块,平时一直在门口的李大爷也不见了。
左欢心里一凉,推开门,大喊道:“木枝!”
可是书店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回答。
左欢眼前黑了一下,差点儿没站住,他扶着柜台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始打量书店里的情况。
沙发一片凌乱,柜台里倒是还算整齐,木枝的手机还放在账本上面。柜台里面那根铁钩倒在地上,椅子也被打翻在地。垃圾桶里还留着几张卡片。
左欢捡起垃圾桶里的卡片,只一眼,就手抖的把卡片掉在地上。
那是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两个字。
赵砚。
左欢慌乱的跑进木枝的地下室,大喊道:“木枝!你在吗?!”
然而地下室依旧没有人回答。
左欢咬了牙,又跑到了万光小区的房子里,打开门大喊道:“木枝!你别吓我!小月亮?!”
可是房子里也没有人。
左欢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只找到了木枝的药,什么都没找到。
药和手机都没有拿,很明显,木枝是被人劫走的。
左欢这才想起来报警。
白队赶到的时候,左欢蹲在木枝书店前,静静的抽着烟。
白队缓缓走过去,拍了拍左欢的肩膀,没说出话来。左欢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良久,抬手捂住了眼睛,眼泪顺着手臂流下来。
被赵砚那种疯子劫走,自然是凶多吉少。
左欢愤恨的把手里的烟头扔了出去,再次捂着眼睛失声痛哭。
天边,暮色弥漫天际,天地一片血红色的温柔。
第67章 囚笼
白队推开办公室的门,轻声问道:“打扰了,请问哪位是左笑左医生?”
左笑正在跟病人家属解说治疗方案,没理他。倒是一旁的实习生冲着白队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头也不回的左笑。白队撇了撇嘴,等在门口。
好不容易等到左笑有空了,白队大步走到左笑面前,把手里的一份证明放到了左笑面前。
“我知道你讨厌左欢。”白队不给左笑任何说话的机会,“但是你看过这个之后,一定会明白左欢的苦衷。”
“这是我和左欢的事,是家事。”左笑坐在椅子上,仰头道,“跟你一个外人没关系。”
白队磨了磨牙,说道:“我好赖算左欢的半个领导,你先好好看看这个再说话。”
左笑这才低头望向白队手里的证明。
那是一份警队卧底的证明。
左笑呆愣在原地,良久,茫然的望向白队,问道:“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白队被他逗笑了,反问道:“你说呢?”
这种事情这么危险,左欢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直到白队离开,左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掏出手机。他站在楼梯间,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爸,我得跟你说个事儿。”左笑红了眼眶,终究是不争气的掉下眼泪来,“关于我哥的。”
左笑没有直接去找左欢,他跟左欢别扭了五年,一时半会还拉不下脸面。左笑把自己扔进了工作里,借以逃避现实。
他的哥哥是警方的卧底,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如此,他还跟他吵架绝交,在左欢需要家人的时候,狠狠的推开了左欢。
也许这就是左欢想要的效果,可是这不是左笑想要的结果。
左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左欢。
就在左笑沉溺于工作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木枝没有找他拿下个月的药。
他在木枝身上尝试了北疆的新疗法,效果很好,这三年木枝的情况有所好转,甚至不用化疗。按照左笑的估计,木枝坚持下去,应该可以痊愈。
可是木枝却没有来拿药。
突然中断治疗,左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左笑顿时火冒三丈,一想到木枝如此轻视生命,左笑就恨不得一拳把木枝打醒。
左笑怒气冲冲的推开书店的门,大喊道:“木枝!你这个月怎么没去找我拿药?知不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关系到能不能治好你的病啊!”
左笑一进门,就被屋子里浓重的烟味熏得连连咳嗽。
左欢坐在柜台后面,阴沉的望向左笑,声音喑哑道:“木枝不在。”
他头发好久没剪了,长且杂乱的垂下来遮住眼眸。左欢坐在柜台后面抽着烟,烟头堆积在烟灰缸里,扭扭曲曲的堆成小山。他衬衣皱皱巴巴的,胡子拉碴的,怎么看怎么邋遢。
左笑没了声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站在门口,瑟缩的握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哥。”左笑沉默良久,这才开口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左欢嘲讽的笑出声来,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柜台上。
“是啊,我为什么在这里啊。”左欢压抑着嗓子里的哭腔,“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就不该来这里。”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来到这里,如果他没有放纵自己跟木枝交往,如果他能早一点告诉木枝一切,是不是现在的情况会有所不同?
他当初,为什么要来这里见木枝啊!
如果没有他,木枝还会活的好好的。
左欢失声痛哭,喃喃自语道:“木枝,对不起……”
“对不起。”左欢说,“对不起,木枝。”
木枝茫然的望向左欢,疑惑道:“为什么要对不起呀?出什么事儿了?”
左欢穿着一身西服坐在他对面,头发剪短了,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他的眉眼更加清晰漂亮,木枝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眸,只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
他们坐在家里的餐桌前,面对面,桌子上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木枝精心准备的,手边还有给左欢准备的生日蛋糕。
木枝看到那个蛋糕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左欢的生日早就过了。
那天左欢回来得很晚,生日蛋糕被木枝摔到林野身上了,木枝重新买了一个小的蛋糕。两个人把奶油抹到身上,一边亲吻一边吃着奶油。
那是他们最疯狂的一次做唉,木枝想起来都觉得面红耳赤。
木枝沉默良久,试探性的去握左欢的手。左欢的手总是温热的,手心有老茧,粗糙中有着别样的绵长质感。
“左欢。”木枝握紧了左欢的手,“我是,我是在做梦吗?”
可是面前的左欢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木枝正准备追问的时候,左欢变成了凶恶的赵砚,赵砚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大吼道:“左欢跟你什么关系!?”
木枝害怕的大喊:“我爱他啊!”
是啊。
他爱左欢啊。
他们的关系如此简单明了,又如此深藏不露。
木枝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被汗水打湿。木枝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大口喘着粗气,身旁有人递给他一杯水,木枝下意识的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平复了一些气息,习惯性道:“左欢。”
身旁的林野动作僵硬在原地。
木枝迷迷糊糊的去摸灯的开关,问道:“左欢,你在吗?小月亮醒了吗?”
灯光充斥房间的时候,木枝眨了眨眼睛适应光亮,这才抬头望向身旁的人,随后,木枝发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