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胜仙一骨碌爬起来,撑着膝盖顾着瞧画,一看果然和自己描述相差无几,只是少了楹联。他说:““鱼龙潜跃长生海,水月空明不夜天”。”
成毅东挥毫,笑道:“好联,有点佛性。”
齐胜仙说:“我也觉得,特别是这个“长生海”,传说佛陀在初转**时,不死法门已经开启,却没有人窥破其中奥秘。沐浴长生之海,是多少人的愿望。”
成毅东说:“是么,我是觉得“不夜天”好,你想想,世上哪儿有不夜的地方,怕是只有神仙居所,才能有不夜之天。”
齐胜仙说:“是,是。”
白云天在一旁打牌,无暇关注他们聊些什么,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的绰号是“千手观音”,不愿意跟他赌了,就连波子这样的二世祖也千金散尽,准备回家挨打。但度假山庄不停有新的有钱人补充进来,他们不信邪,爱刺激,一定要赌上几把。有时候打牌间隙,白云天起来伸个懒腰,喝口浓茶,提神之余,自己也很疑惑:有钱人赌得大,靠自己赌博,在他手上流通的钱,已经能和白家划个等号。自己何必又坚持要夺下仙草堂,但走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更多的是愤懑,非要争口气,而不是为了那一点小钱。
到了晚上,齐胜仙把那画献上,白云天一看,猛觉自己早就把寻古鬻宝之事忘到爪哇国去了,好在齐胜仙还记得,还要为他们俩奔一奔前程。他心里迷茫,却又感动,搂着齐胜仙又是一番乱七八糟。完事儿以后两人歪倒,齐胜仙缩在床脚,心想两人伤好得差不离,盘算着该怎么重新召集人马,再下一次九水龙宫;而白云天靠在床头,裸着上身,点一根烟,眼神放空,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去赌一把。
过了一段时间,在靠近桂林市区处,成毅东的新店开张。那又是一个类似娱乐室的地方,可以蹦迪,可以赌牌,可以打台球。开张那天,白云天、齐胜仙和一些牌友都去了,牌匾上的红布落下来的那一刻,齐胜仙心里一顶,三个大字,“不夜天”。
不夜天不是正经生意,也不敢请什么社会名流剪彩,只有一群赚黑心钱的人捧场,白云天勉强被推上台,说了两句吉祥话,他那样子居然很适合。他天生有种做作的帅气,此时拿起话筒,强打精神,抬头挺胸,眉飞色舞,祝成毅东和大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说完就操起大剪刀剪了彩带。台下的人都人来疯,吱吱哇哇,叫道白二厉害、白二牛逼。
剪彩之后,他们在不夜天玩了很久,不分白天晚上,蹦迪喝酒打牌,好像连外面的人生都不再有意义,人只能在这里才能寻到一点快活。这是成毅东的本意,他文采不佳,一直未能为自己的娱乐室取上一个合适的名字,如今终于遂愿,真正的极乐之地,这就是不夜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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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头一回!给大家拜年啦!
第21章
在不夜天一连玩了好几天,在一天中午,白云天暂别牌桌,想去喝口热汤。棋牌室里没窗户,不见太阳,他看过表,十一点过,以为这已经是晚上,喝了汤就可以去睡了。
齐胜仙很快叫了服务员,过不一会汤就做好了端上来,白云天坐到单人沙发里,端起汤才刚喝了一口,突然胸口如被撞击,眼前白花飞过,他一下撑不住,身体向前跪去,哇地一声把汤全吐了出来。
眼看白云天要栽到地上,齐胜仙一下将他拉住,将人揽进怀里,他以为白云天昏了,开始咔咔掐人中,掐了几下,把个白云天疼得嗷嗷叫,急忙抓他的手,不让他再掐了。齐胜仙松了口气,开始怀疑汤里有毒,他把地上的碗捡起来,喝了一口里边残汤,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自己有中毒反应。这时候成毅东已经赶了过来,还叫了牌桌上一个医生,这医生在桂林挺有名气,开了几个诊所,赚钱很多,也来赌博。医生给白云天看了以后,说他是透支过度,这段时间晨昏颠倒,饮食混乱,再加点小烟小酒,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医生嘱咐齐胜仙,说刚才白云天是胸口绞痛,开了点速效救心丸,今后如若再发,取药舌下含服即可。
白云天半跪在地,齐胜仙把他搂在怀里,忙不迭谢医生赐药。做了四五年的千手观音,战无不胜,此时白云天终于感到自身的渺小,原来仅一个心绞痛就可以打败自己。他心觉不能再这么赌下去,小赌怡情,这样的连日大赌绝不可以,否则不是死于牌友砍刀之下,就是死于自个儿的小心脏犯病。
一行人扶白云天回了屋,让他躺下歇息,白云天阖眼躺到晚上八点,他心脏狂跳,意识混沌,在醒睡之间打了几百上千个来回。到了八点钟,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仙儿,把那张图给我看看。
齐胜仙一直蹲在床边,虽然不明白少爷怎么垂死病中惊坐起,刚起来就要办大事,但他认真答道:“哎!”说着他立马去拿那画,递到白云天眼前。
白云天坐了起来,背靠床头,齐胜仙拿了个靠枕给他塞到背后。等他调整姿势,坐舒服了,这才仔细端详画面,一个拱形洞口,像是墓道开口,洞中金光大炽,仿佛有无穷宝藏供人探索。洞两旁刻有楹联,楹联旁各有一盏灯,这画富有想象色彩,青铜灯在水中竟然也亮着,一灯如豆,碧水托金。
白云天看着图,半晌说一句话:“你去联系一下家里,就说之前的人都逃散了,让他们再派人手过来。”齐胜仙应声,正准备出门打电话,却被白云天叫住:“还有——”
齐胜仙转身,等着下文。白云天伸手示意他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串数字,又道:“这是我家里书房的电话,你直接联系我爷爷,别通过我爸,也别联系仙草堂,他们都不可信。”
齐胜仙说:“我知道了。”语罢离去。
过了两天,度假山庄门口来了一车人,个个身背装备,满面风霜,其中有几张老脸,白云天在家里看见过,是他爷爷的人,和父亲或大哥都不亲,看到这里,白云天这才放下心来。
收拾好东西,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向成毅东道别时,成毅东显得不舍,拉着白云天说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找哥哥,只要在桂林,保证能摆平。白云天连连道谢,用力甩两下,见甩不掉,只好反手握住,维持一番表面的和平。
最终还是离开,他们上了皮卡,驶离城乡结合部,回到江水旁边,撑起竹筏,再赴九水龙宫。这次派来的都是南方伙计,水性好,会撑船,也就不请当地船夫,免得消息外漏。且伙计们都是有备而来,一人配备一支射鱼枪、潜水镜、甚至有少量蛙人脚蹼和氧气筒,都是为了潜在危险而准备。
入了九水龙宫,竹筏过了窄洞,进到深处,停在洞中一个浅滩,伙计们一个个穿戴好,等着齐胜仙发号施令。齐胜仙向他们展示了图纸,称不夜天洞即为本次目的地,水中有一深色暗流,大家可随暗流前往,但长生海中恐有伤人大鳄,于是令每人腰中别一杆射鱼枪,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伙计们在做下水准备时,后勤燃起火堆,有了火光照耀,洞中波光如鳞,鬼影幢幢。白云天则支了个钓鱼凳,坐在浅滩上边,跷着二郎腿,望着洞中一潭暗水,一手托腮,若有所思。他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手掌,借着火光,他看到掌心里的伤口,横七竖八,掌纹全被毁了,仿佛命数已乱,注定有此一劫。
齐胜仙一直拎着汽灯,蹲在浅滩上望着水面,等待暗流,伙计们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发令。齐胜仙也不焦躁,一条腿蹲麻了,换条腿继续半蹲,就在他凝神望水之时,浅滩另一边突然传来落水之声,稀里哗啦,有伙计笑骂:“谁脚滑了!”。齐胜仙心觉不对,拎着汽灯走了过去,只见水面荡漾几下,突然浮起一个东西,他定睛一看,那也不是个东西,而是一个人的上半身,肠子从腹部破开处露出,人已经死了,皮肤失血,老脸刷白,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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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海 副本开启。
第22章
齐胜仙见到尸体,当即寒毛倒竖,猛然后退,在浅滩上摔了一跤,一屁股刚坐在地上,立马手足并用爬起来。旁边已经有几个伙计见到水中尸块,吓得大声叫唤,有胆子大的过来拉齐胜仙,把他飞快拖到浅滩上,如果是水生生物伤人,他们认为岸上比较安全。
一行人朝岸中央聚拢,把白云天围在中间,个个凝神屏气,望着水面,手都按在腰上的射鱼枪上。暗水荡着,尸体轻动,过了一会儿,水面有较大的浮动,仿佛是一个东西游近水面,拱起背部,在水面上露出一块梭形鳞皮,再次没入水中。
齐胜仙见到那块鳞皮,立马转头望向白云天,那种巨鳄不止一只。白云天见状,当即下令:“所有人回到岸上不许乱动!”说着他掏出电话,是爷爷托人给他带的,说是有便携电话方便多了,再跟伙计走散了也不怕。
白云天捏着手机,想了半天,再联系仙草堂怕是来不及了,等人从北京到这儿,他们估计奈何桥都走到一半了。想来想去,他一个电话打给成毅东,让他多带几个人来,最好是会水的,加上白家伙计,得有三四十个人,他打算跟这个玩意搞人海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