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安懿斩钉截铁应道,他看向尤其自信满满笑道:“他一定会回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因为孟子晴这事换了人格,但我相信他肯定是一时疏忽你才会出来。”
尤其抿唇冷笑着,眼角的红痣跟着染上几分揶揄,视线紧缩着安懿脸上的自信满满,他真的很讨厌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尤最的存在才是正确的,他就那么不该存在吗?
存在即合理这话是谁说的,既然这句话也成立为什么他的存在不成立,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尤最回来,明明是尤最自己因为害怕松了警惕他才出来,怎么好像还在怪他抢了尤最的身体一样。
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唇胸膛上下起伏着,忍无可忍之下一手挥掉桌面上所有的东西。
所有的书被一扫落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把安懿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的尤其,这又是怎么了?
尤其垂眸看着安懿,眼眶因为怒意又带上几分红:“怎么,不相信我说的吗,我说尤最不会回来就是不会回来,你也不用努力跟他考一所大学了,因为现在的人是我,做决定的也是我!”
话语里头故意气安懿的成分居多。
安懿看着被尤其全部推到地板上的书心头的气顿时涌起,更多的是听到尤最不会回来,那怎么可以,生气的站起身伸手用力推了把尤其,愤怒至极:
“你凭什么把尤最的书丢地面上,捡起来!”
尤其往后退了一步冷漠应道:“不捡。”
安懿指着地板上的书:“捡不捡?”眼神的愤怒像是绷到极点,很快就要爆发。
尤其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我告诉你吧,尤最不喜欢你,你不用再煞费苦心等他了,如果他喜欢你早就会想办法把身体拿回去还会让我出来?如果他喜欢你见我对你这样肯定也会出来,但是你看——”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故作用力故作较劲:“他出来了吗?并没有,你看,他无动于衷。”
安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紧抿着的唇也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听到尤其这样的话心里非常难受。
视线落在自己桌面上尤最给他专门弄的‘安懿学习观察日记’,落款尤最二字笔锋有力,就好像尤最在自己心里存在的地位那样,深刻而不可磨灭,不是其他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是抹掉的存在。
就算尤最不喜欢他那也不会改变他对尤最的喜欢,他也不会觉得尤最不喜欢自己很难过,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够优秀还不够好,他要等自己奋斗考上好大学才觉得自己配得上尤最。
但是尤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这么说尤最不回来,怎么可以。
眼眶底下渐渐涌出眼泪,他咬牙切齿看着尤其,情绪像是随着眼泪那般脱框而出:
“我说他会回来就是会回来,我不许他不回来。”低头看着地板一地狼藉的书本,在一堆书中他看到了自己给尤最的那个护腕,触及红色的瞬间他有种心被堵住堵住喘息困难的感觉:“……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说好的,一起考大学。”
他缓缓蹲下身从一堆书中把那个护腕拿起来攥在手中,抬头看着尤其眼神笃定。
“他一定会回来的。”
尤其对上他满是泪水眼睛瞬间便感觉到有种意识要被抽离的感觉,是尤最。
伸手扶住书桌用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咬紧牙关竭尽全力的用自己的理智去抵抗即将分裂的意识。
不行,他不想走,他也想出来,他想也感受活着的感觉。
他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早就结痂,慌张的开始寻找有没有尖锐的东西,然后就看到桌面上的笔,他二话不说拿起来对着手腕狠狠划下一道。
口子划的不大,出了一点血,他伸手抹开这道口溢出的血,在看到血在手腕上散开的瞬间他感觉到疯狂跳跃的心跳和抽离感瞬间消失了。
他倚靠在桌角旁重重喘了口气。
“喂尤其!!!!”
就在他还在平缓刚才意识被抽离的虚弱,耳旁突然响起的叫唤声让他身体猛地一震,他看着安懿抓过他的手红着眼看着他就好像他做了什么错事那般。
但更多的是因为那身叫唤,就好像把他的灵魂给叫了回来,叫的是他的名字,强调着他真实的存在。
安懿傻眼看他拿笔弄伤手,看到手腕上流血的口子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你是不是疯了,不就是说你两句至于吗,弄伤自己做什么,你以为弄伤我就会不揍你是吗!”
赶紧把护腕放回口袋。
尤其看着安懿愤怒之下担忧的眼神,再次确认了他真实的存在感,他笑出声:
“安懿,你是在骂我吗?”
“我他么想揍你!”安懿没好气拉过他的手腕,看到伤口上的伤痕只觉得脑袋疼,为什么又弄伤自己:“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他突然发觉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尤最,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肤浅了,现在他才发觉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秘密,可能还会有更多的秘密。
“安懿,我疼了。”
“活该!疼不死你!”安懿听到这话赶紧把他拉到阳台打算用水给他清洗一下伤口。
他在想前几天为什么没有发现尤其变了,应该说从厕所出来之后就变了,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尤最斯文稳重,情绪不外露,但是尤其不同,他的情绪变化剧烈,什么情绪都可以看出来,而且绝对不会忍。
其实应该发现的,只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双重人格这种听起来就很不现实的竟然就发生在尤最身上,面前的人格是尤最的另一个人格,尤其。
他把尤其的手拉到水龙头冲洗着,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腰身被身后一双手抱住,身体倏然僵住。
尤其在身后顺势将安懿拥入怀中,他的脑袋枕在安懿的肩上,侧头看着他:
“安懿,你有在关心我的对吗?”
这个小心翼翼的询问,声音里早就没有了刚才那样带着故意的置气,甚至听起来很卑微的像在寻求着什么安全。
水龙头流下的水带着几分凉爽,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指缝中流过,指尖不小心触碰好似瞬间暖化了水的温度。
安懿听出尤其语气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就好像害怕听到什么会让他难过的回答。兴许是觉得有几分可怜他掩下刚才的怒气,垂眸看着被水冲洗干净也没有再流血的手腕,把水龙头关掉。
“不然呢,不是你难道还是尤最?”他冷哼道:“放开。”
“那我谁?”尤其没有放开,执着的想要再求一波存在感。
“尤其,再不离我远点就不要逼我动手!”
“你说我就放开你。”
安懿强忍着打人的念头:“你是尤其,行了吧。”
尤其听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抬起视作道歉,但是脸上的笑容灿烂并没有道歉的意思。
“……”安懿无语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心里的怒火早就被尤其搅和得抵掉。
他觉得尤其真的太喜怒无常。
但是从刚才小心翼翼问的那句话让他好像明白了一些,尤其为什么会发火,是因为自己否定他的存在不断在强调尤最的存在。他自然是想尤最回来,但是他不想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格。
本质上这就是一个人。
小心拉着尤其那只受伤的手腕:“进来,给你上药。”
上药的时候宿舍终于安静了下来。
安懿这时候突然有点明白,尤最在自己这么闹腾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觉得烦,嫌弃的抬头看了眼尤其,见他还敢笑故意用棉签怼了怼伤口。
“嘶,疼的啊。”
“知道疼你还敢划,有本事拿刀啊!”安懿看着手腕上被笔划出来的伤口,像是想到什么,他把面前塞进尤其的手中然后弯腰去撩尤其的衣服。
尤其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但他故作淡定:“做什么?
“你背后的伤口怎么弄的!你给我讲清楚,是谁把你关起来弄伤你的,是你爸妈…吗?”安懿想到是不是像新闻中说的父母狠心虐丨待孩子那种,顿时心情很是难过。
“不是。”尤其仍由安懿看着背后的伤,垂眸掩下眼底对那段日子的厌恶:“……不提了好吗?”
认真听还能听到尤其声音在颤抖。
安懿听到尤其略显难过的声音顿时心软了,是不是他不该提的,把衣服给放下,然后蹲回尤其面前拿回棉签继续给他消毒,故意扯开话题,牙狠狠的瞪着尤其:
“那就给我好好的,别再给我闹事,云顶那种地方不能再去了,也不许抽烟喝酒,还有明天好好考试,听到没!”
尤其见他发脾气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你都不心疼我的吗?不心疼怎么也得心疼尤最吧,这是尤最的身体你还那么用力。”
“现在这是你的身体,你自己都不保护自己谁保护你。你为什么要弄伤自己,是为了惹我生气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他抬头看着尤其问道。
“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强调尤最的存在,明明现在我是活着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会觉得我是死的,我不喜欢。”尤其垂眸对上安懿的视线,眼底深处带着很复杂的情绪:“我从出现的第一天就想要活下来,就算我只出现了一分钟也好至少我存在过,可是所有人都要抹杀掉我的存在,我很生气,我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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