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被迫报上的五千米,让奒一共有三个项目,剩下两个是跳高和接力跑,五千米周四下午,跳高周四上午,接力跑周五上午。
让奒没事干,只能充当一回免费劳力。
“不行了,笑死我了!”让奒勾着艾云清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咱们班那个口号,真几把绝了!王涛他是魔鬼吗?这都想得出来!”
上辈子没走方阵,让奒自然也没听到他们班口号,这辈子走了,他才更加贴切了体会到了王涛这个宣传委有多牛批,不光脑洞满分,嘴皮子也利索得过分。
【山中猛虎,水中蛟龙。三班学子,是虎似龙。万众瞩目,A爆全场。尔等听好,三班最强】
这特么是什么中二口号?
本来穿着那身衣服走过主席台下时就异常招摇,四句四字宣言喊出口,三班真是当即就成为了全场焦点,做了最靓的崽。
帅不帅让奒不知道,但嚣张是真够嚣张的,听着就满满的一股子欠抽。
但别说,喊出来那一刻,让奒还真有种在气势上碾压了其他班级的感受。
不过不能细想,一细想他就觉得好笑。
“行了行了,你笑了一路,还没完了?”艾云清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让奒笑得太魔性,他也有点忍不住,“王涛想这词想了好久,你要让他听见,估计得委屈死。”
“太他喵的中二了!”让奒捂着肚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点止不住的笑意憋回去。
领水处隔得比较远,位于前门,从贴着女寝的那条路往下走在转个弯,刚好到地儿。从大操场出发,差不多绕了整一个主干道,也难怪搬水这事得要男生干。
让奒和艾云清沿着女寝边走边唠,刚到下坡拐弯处,就瞥见了站在水房门口的张琳琳。
艾云清想叫女孩一声,手刚抬到一半,跟张琳琳面对面的男孩突然推了她一把,那张脸上的表情说不上罪大恶极,但嘲笑捉弄也足以让女孩红了眼眶。
“卧槽!那逼崽子谁啊?为什么推咱们琳姐?”艾云清皱眉道。
没人回话。
艾云清再一看,让奒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你说这水是你的就是你的?贴你名字了?”张琳琳面前的男生一脸不耐烦,大概是女孩红红的眼眶勾起了他的施暴欲,话里更加不客气,“你这是要哭?我的妈,说不过就哭,你们这些女孩儿就这么矫情,又作又贱!赶紧哭!哭完了水也不会给你!”
像是嫌说的话不够刺激,他甚至伸手还想推一把张琳琳。
让奒拧着脸一步跨上去,捏住了那伸到一半的手腕,“对着个软弱无力的女孩子动手以来彰显你的男子汉气概,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兄弟?”
“***谁……”男孩反射性想抽手,视线接触到让奒的脸时硬生生停下了动作,他顿了两秒,干巴巴道,“是你啊,让哥。”
“哟,还认识我。”让奒没松手,他把张琳琳挡在身后,面色不善道,“既然认识我,事情就好办了,你骂的这女孩,我班上的生委,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卫子洋哪知道他为难的女孩子跟传闻中的校霸一个班,要是早知道他早溜得远远的。
让奒这名在六中太出名了,卫子洋是个转校生,他和让奒一个年级,但是是高一下半学期才转来的六中,进校时他就听闻了很多关于让奒的事,他自问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大家无非都一样。
直到高二上学期时让奒打了一场轰动全校的架,他才意识到他和让奒真不是一个级别,他那两下拳脚在人家面前真真不够看,说是三脚猫功夫都抬举他。
六中和四中隔得近,也就两个街道的距离。
那天是个周五,卫子洋记得很清楚,他正准备出校门回家,四中来了大概八九个人到六中玩,好像是来泡妹,在操场上对人又拉又扯,妹子不喜欢他,可四中的不依不饶,那会儿让奒正在篮球场上打球,不知道怎么的就动起了手。
而且卫子洋记得清楚,当时跟让奒一起打球的开始说是要上去帮忙,被让奒拦住了,那会儿让奒说,打他们这群渣滓,我一个人就够了。
确实够了。
卫子洋看得真真切切,校霸以一敌九,虽然不是赤手空拳,但确实又刚又狠,他打人没什么顾忌,专往脑袋和关节处下手。
一场架打完,让奒受了不少伤,对方也是头破血流,还有几个事后送去了医院。
那会儿卫子洋就知道,让奒这人是他惹不起的角色。
也许是记忆里那场血腥的混战刺激到了卫子洋,他对着让奒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又抽了次手,但没抽动。
让奒没握太紧,但卫子洋不知怎么就觉得手腕关节处有股骨头都要被捏碎的痛感。
“我劝你别动,毕竟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脾气也不怎么好,一会儿要伤到你就尴尬了。”让奒掀了一眼卫子洋,把步子往边上挪了半步,露出背后的张琳琳,“但我这人吧,讲理,既然说了好好掰扯,那咱得掰扯个明白,不然明天六中要出现让奒平白无故欺凌校友的传闻怎么办?”
说完让奒偏偏头,对张琳琳露出个安抚意味的眼神,“生委,说说咋回事,我和班长都在这,不用藏着掖着。”
艾云清这会儿已经到了边上,作为三班班长,他一向是最富有责任感和正义感的存在,老胡选他做班长,还有个因素是因为他在班长最大,也最懂得照顾人,这会儿看到张琳琳被欺负,他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琳姐你别怕,有啥说啥。”
张琳琳说到底还是个心软的姑娘,卫子洋的脸色不太好看,她见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想追究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事,我看都是误会,算了吧。”
让奒眼色不明地看了张琳琳一眼,“生委,圣母不是在这种时候做的,你明白吗?”
卫子洋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女孩子,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这种行为没什么大不了,他没为此付出过代价,自然也学不会收敛。
张琳琳不知道是他欺负过的第几个女孩,但让奒相信,如果这次没个结果,下次他还会这样。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恶劣,自己不受到反噬就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加注在别人身上的伤害有多大,又作又贱?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放在女孩子身上,侮辱又充满着歧视。
“让哥,你看她都说是误会了,你就放开我吧,我下次见着你们班生委绕道走还不行吗?”卫子洋露出个讨好的笑,显然是想溜。
让奒没说话,他甚至看都没看过卫子洋,而是继续对张琳琳说,“善良是美德,但没有爪牙的善良,我觉得用愚蠢来形容都不为过,你确定都是误会?又作又贱也是误会?要真都是误会,那我就让他走了。”
六中大部分学子此刻都聚集在大操场看台,平常拥挤的前门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空气中回荡着运动会的音乐声,时远时近,听不真切。
张琳琳愣了愣,道,“我给咱们班订了三桶水,因为运动会各班需求都大,现在水房暂时没水。我跟水房大叔说好了下午来拿,来的时候他就在了,我没登记,他就说水不是我的,要我证明,不然他就搬走。”
张琳琳是个细心的女孩,水房要供那么多班级,运动会刚需特别大,她提前两天就跟水房大叔订了水。
作为生委总要为班费打算,可该花也得花,她跟水房大叔打了个照面后去校外买脉动和红牛了,提进来后发现水房大叔不在,水房里站着卫子洋,正要搬她订的三桶水。
女孩子心思感情总要细腻一些,她跟卫子洋解释了好几遍,可男孩子油腔滑调的样子显然没放在心上,又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打算放在心上。
张琳琳不委屈吗?
肯定是委屈的,被人开口闭口说贱,那种明显的恶意就跟针一样,浅浅地在皮肤上扎一下,密密麻麻的刺痛,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就要承受着这样的恶意呢?
难道就因为是女孩子,所以生来就低人一等?
让奒听完后捏着卫子洋的手劲又大了些,他回过头,对着卫子洋道,“我们班生委说的没错吧?应该是没添油加醋吧?”
让奒对张琳琳有点印象,性格挺大方,细心又体贴,跟个老妈子似的天天照顾三班他们这一群不让人省心又爱造钱的孤儿弟弟。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班不少人都愿意叫一声琳姐。
关键张琳琳不会撒谎,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没错是没错,但她确实也没登记啊……”卫子洋讪讪。
水房领水时需要登记,一月一统计,再由生活委员付钱。
卫子洋的态度惹恼了让奒,他皮笑肉不笑,猛地踢了一脚放在边上水桶,砰地一声,桶装水被踢翻在地,在地上后滚了一小段距离,直到撞到柱子后才停了下来。
“说得有道理哈,那你登记了吗?”
卫子洋被让奒突如其的发难吓了一条,他脖子缩了缩,咽了口口水,说话也有点结巴,“我……没没……”
“那你也没登记,水也不是你的啊!你让人家证明个什么东西?”让奒总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会如此多,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然后拿着那点微不足道肉眼不可见的高高在上去批判别人,殊不知自己连个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