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韶的一拳说的轻飘飘。
吴洋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认同。
教导主任却心里一激灵,知道六班那个新转来的同学叫江榆,也知道他有自闭症,肯定会受到一点欺负,可是就嘴里讨两句便宜,柏韶怎么能动手呢?
他有一丝不耐,对柏韶不懂事的焦躁。
“你气不过,就能打同学了吗?”
柏韶一愣,没想到教导主任会这样,便低头承认错误,“对不起。”
吴洋笑了,“我就说他神经病!”
教导主任看了他嘴脸,更是生气,“你闭嘴!你欺负同班同学,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的成绩,分数都喂狗了吧?”
吴洋:“·······”
教导主任越想越生气,絮絮叨叨的开始说教起来。
说了半天,嘴巴说干了,他拿着杯子喝了口水,外边胡月志走进来,说:“主任,他们家长来了。”
教导主任皱眉,吴洋家长还好说,可是柏韶家里来人,肯定是学校吃亏。
他想了想,说:“你去找校长来,先去会客室等着。”
胡月志点头,扫了一眼吴洋,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
吴洋这时候彻底是焉了,打架也没打赢,现在看这架势,大概是又要被处分了,回家肯定日子不好过。
柏韶面色如常,看起来没什么事一样。
吴洋气不过,嘟囔起来,“明明他先动手的。”
教导主任大怒,“他先动手,还不是你欺负新同学,你以为你没错是吧!!?”
吴洋吓得立刻禁声了。
后来,两个人都被各自家长领回去了,拿了书包就走。
两个人都被停课三天。
也就是说,下周一就能来上课了。
吴洋知道这个结果,气的差点又想冲上去和柏韶再干一架。
柏韶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对着他竖了一个中指。
吴洋脑子没转过来,直接骂:“妈的,你这狗币干什么呢!”
很好,吴洋被停课了两周。
柏韶见好就收,诚恳的跟着认错,保证不再犯,然后表示一定不会再给学校添麻烦。
教导主任很满意,学校也很满意。
吴洋家里人气的脸黑,还没出学校,就转身给吴洋一耳刮子。
对停课这件事来说,柏韶其实无所谓,但就是看不见江榆。
他记挂着江榆,又怕他继续躲,便给贺巢发消息。
柏韶:帮我看着点江榆,我下周一才能来学校。
柏韶:吴洋那狗崽子被我打了一顿,估计下次也不敢动手了。
柏韶:你帮着点江榆,算欠你的
贺巢:嗯
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柏韶嘿嘿一笑,还是觉得自己功德圆满。
······
六班的讲台上,胡月志痛心疾首的批评了吴洋欺负新同学的事情,然后暗戳戳的表示最好不要引起纷争了,毕竟已经是高三了,这个时间保不齐出现什么事情。
江榆在下面,捏着手指,脸色泛白。
贺巢侧头看着他。
两个人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贺巢找出来语文书,放到江榆桌子上。
“帮我记笔记,以后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第9章 紧张
江榆楞了一瞬,他没有去接贺巢的书,眼里闪着倔强的光,嗫嚅起来。
贺巢看着他,“干嘛?”
江榆低头,小声的回答:“你······昨天不是这样的。”
贺巢顿住,忽然想起来,昨天他强硬的在卫生间和江榆说的话。
三秒过后,贺巢脸红了。
他期期艾艾的拿回自己的书,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他咳嗽一声:“你以后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也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正好在边上帮你。”
江榆噘着嘴,脸色看起来想反驳。
贺巢继续咳嗽,不过语气柔下来,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你教我······教我反抗,现在为什么要变成我妈妈那样的人。”
贺巢的脸,现在完全拢在了阴暗中,他背对着窗户,外面的阳光,只是浅浅的撒在了江榆的桌子上,一闪一闪。
江榆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想要声讨出尔反尔的他,但是看见贺巢幽暗的眼神时候,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他抬头,仰着头看着贺巢的头发,忍不住结巴了:“我······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喜欢······之前你说的话。”
贺巢的呼吸一窒。
江榆立即低头,看了一眼语文书,伸手把他推回去。
贺巢也没有多说什么,拿回了语文书。
很久很久以后,江榆拿着笔细细的记笔记。
然后听见了一句若有若无的对不起。
声音低的像是窗外被封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一般,很快随风消散。
江榆几乎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他抬头望着贺巢的脑袋,过了一会,兀自牵起了嘴角。
那一天,江榆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放学的时候,他看着路口的红灯闪烁,都不显得焦虑了,只是脸庞带笑,一直望着外面的马路。
吴伯在前面望着,觉得太阳可能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刚想问问是不是学校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江榆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他好像是望见了什么似的,整张脸忽地煞白起来,眼神也直愣愣的望着街口。
吴伯问:“看什么呢?小少爷?”
江榆却完全不搭理他,只是扒着窗口,死死的望着街口。
他忽然掏出手机,打开屏幕锁,就找到江志远的号码,正想拨过去,他却不动了。
江榆望着那个街口,一对男女抱在一起,男人明显很宠溺女人,在她脸侧亲了亲,然后揉揉她的头发,对她笑的眉眼弯弯。
再之后,江榆一路上都没说话了,拿着手机,愣愣的不知道望向哪里。
吴伯望着他样子,也没在意,江榆经常在这样,什么事都不说。
他以前也经常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弹,夏鹤经常问他看见什么了,他也只是告诉夏鹤,窗台上的水仙花开了十三朵。
江榆的关注重点永远不知道是什么。
他没当回事,也没和夏鹤说了。
今晚,破天荒地江榆失眠了。
睡前,江榆想······他肯定生病了,竟然睡不着觉,不该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江榆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夏鹤惊讶的眼神下,背著书包上了车。
夏鹤:“······唉,小瑜,现在早得很,才六点。”
江榆嗯了声,他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可是犹豫了下,他又转头问夏鹤:“妈?我们会一直这样么?”
夏鹤疑惑,“一直怎么样吗?”
江榆摸着柔软的车后座沙发,望着花园和洋房,摇摇头说:“没事,我去学校了。”
坐上车以后,吴伯打了哈欠,“小少爷起的真早啊!”
江榆点头,回头望着对面傅云开的家,他想了想,说:“他·····下周一要去一中,一中上课早半个小时,你要和他说一声。”
吴伯脸上笑意浮现,知道江榆说的他是傅云开,也知道江榆是在使小性子,心里不知道生什么气,他故意调侃,“少爷怎么不自己去和云开说呢?”
江榆低头,十分诚实,“我不想和他说话。”
吴伯:“······”
进了学校,晨光熹微,阳光正好从楼侧面洒下来,带着树的影子洒在走廊上。
江榆一步一步,从阴影处绕开,他想自己肯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但等到江榆走到班门口,教室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他伸头进去看,却见贺巢坐在座位上打瞌睡。
江榆心里更不对劲了,他表面装着若无其事的坐到位子上,一边收拾书本,一边较劲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巢根本没睡着,就是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听见江榆的声音,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很久以后回:“刚来。”
江榆看了一眼他座位上喝干净了矿泉水瓶子,“你来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贺巢支起脑袋,显得疲倦至极,他的眼下一片青,看起来好像也是一夜没睡。
江榆又问:“你没睡觉?”
贺巢终于有反应了,他瞅了瞅江榆的脸色,“你不也是没睡觉吗?”
江榆点头,“我没睡着。”
贺巢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脸色差,但是眼神比较平时更加没劲儿了,他忽然勾唇问:“你有没有吃早饭?”
江榆点头,“吃了。”
贺巢看着他白皙的脸庞,心里燥热起来,转移话题,“那你有没有喝过酒?”
江榆摇头,“没有。”
贺巢看了眼手表,“想不想喝?”
说着他站起来,把书本往桌洞里面一塞。
江榆的心跳一下子剧烈跳起来了。
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去年过年在酒桌上,他分到了一杯红酒,刚刚倒下来,杯口的红色绵软的酒缓缓滴再宽大的高脚杯里面。
他好奇的端起来,却被夏鹤强制的夺走了。
那一杯酒的香味却一直在脑子里,总是忘不掉。
江榆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