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于韫的言下之意!
这对他来说太具诱惑力,无论是于韫本身,还是说背着沈照这件事,都让他抑制不住地兴奋与期待。
只不过,于韫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冷静与理性的,性格内敛,实际上却极端骄傲自负,谢明辉很清楚,即使是喝醉了,于韫也不可能做出酒后乱性这种事。
谢明辉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为什么?”
“……为什么?”于韫怔怔重复了一遍,继续道,“因为,我想光明正大的活着啊,不用隐姓埋名,不用担惊受怕,不受其他人的束缚,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就像你们一样,所以我不想假死……”
于韫说得热切又诚恳,谢明辉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想象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的光。
“我可以给你对沈照甚至于沈家不利的东西,只是,事成之后,我们便是陌生人……”
……原来如此。
于韫不仅仅是想要离开沈照这么简单,他想要脱离的是与之有关的一切事物,包括自己。
他想要一个完全崭新的生活。
“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谢明辉笑道,“你还真是无情啊……”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不是吗?”于韫反问。
谢明辉顿了一下,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所以,这是你的‘酬劳’?”
“你可以这样理解。”
36.
挂完电话,谢明辉从沙发上起身,穿上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把头发拢成平时那副斯文得体的样子。
他答应了于韫所谓的“交易”。
……送上门的猎物,再怎么聪明,只要我不想,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他一边想,一边整了整袖口,扣上那副半框眼镜,对着落地窗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临走前,谢明辉突然在门口停住,犹豫再三,最终折回卧室,从床边的密码箱里拿出一个漆黑的小瓶。
天空果然下起了大雨,猝不及防,瓢泼似的倾泻而下。
谢明辉关上车窗,在一片水痕中借着路灯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
已经很晚了,路上零星还有几个行人在屋檐下奔走,离开闹市区的灯红酒绿,普通的住房区灯火已经逐渐熄灭,四周的环境看起来格外黯淡。
这样的天气让人有些烦躁,谢明辉打开了车里的暖气,一路的冷意才稍稍缓解。
“我到了,开下门。”
于韫收到谢明辉的短信,正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出神,他看了那条短信足足有十几秒,然后打开电视,起身给人开门。
“咔哒”门锁打开,谢明辉手臂挂着湿漉漉的外套,稍微侧身立在门框中。
“不请我进去吗?”谢明辉问。
于韫穿着棉质睡衣,踩着最普通的棉拖鞋,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他反应过来,立马让出一个身位:“抱歉,请进。”
谢明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泥泞的鞋。
“直接进来吧,鞋柜旁给你准备了拖鞋,新拆的。”
谢明辉点头,跟着进了屋。
他稍稍有些诧异,这个房子相对于沈家来说实在是太小了,装修也相当简略,沈照居然能在这样的房子里住这么久。
于韫接过他手里的外套,转身想要找个地方挂起来。
谢明辉换好拖鞋,看了眼于韫的背影,三两步追上拦腰一揽,将人拥入怀里。
于韫下意识就要挣扎,可立马反应过来是谢明辉,于是生生忍了下来。
“今天这天气,你可真会挑时间,”谢明辉假意埋怨,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的光,他低头在于韫脖子上深吸了一口,沉声道,“……看来真喝酒了?”
于韫全身一阵僵硬,半晌才软和下来,转头看向他:“想尝尝吗?”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涌动着细小的电流,两个人都在相互试探。
谢明辉缓缓松开手,意有所指道:“那得看怎么尝了。”
于韫把衣服挂好,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对谢明辉说:“只可惜,酒已经喝完了,只有这个了。”
谢明辉坐到他边上,皱着眉问:“这是什么?”
“燕麦片,”于韫又喝了一口,嘴唇刚离开杯沿的时候,唇周还带了一圈白色的沫,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苦恼道,“我饿了。”
这个动作显得他莫名的可爱,是那种无关年龄与性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非常纯粹的可爱,就连他手里的那杯麦片也被衬得格外香甜。
“好喝吗?”谢明辉情不自禁地问。
“想知道啊?”于韫摸了摸杯身,转头笑着问他:“尝尝不就行了。”
于韫一向都是很少笑的,尽管最近对自己挺和气的,但谢明辉总觉得他之前的笑不是发自真心,不像刚刚那样。刚刚的笑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仿佛于韫整个人都发着微光,谢明辉觉得那一瞬内心就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完全来做不出任何反应。
于韫喝了一大口麦片,紧接着翻身坐到谢明辉身上,覆上他的双唇,将嘴里的东西尽数渡了过去。
带着谷物清香的甘甜从舌尖传来,每一个味蕾的味觉都被打开,清甜很快弥漫至整个口腔,是一种非常愉悦的体验。
谢明辉双眼被遮住,看不见于韫此时是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到唇舌之间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覆盖在眼上的手逐渐移开,谢明辉看见于韫背着光,不知是用什么表情看向自己。
“甜吗?”于韫问他。
其实还没适应刚恢复的光线,眼睛是完全看不清的,谢明辉却莫名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挺甜的,”谢明辉别过脸,轻轻舔了下嘴唇回味了一下刚刚那个吻,停留在舌尖的味道让他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他猛地转向于韫,厉声问,“这是什么味的?”
于韫皱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谢明辉用力抓住于韫的胳膊:“我问你,刚刚的麦片什么味的?”
于韫痛得皱了下眉,说:“……花生。”
“该死……”谢明辉低声咒骂了一句,推开于韫,跌跌撞撞往门口走。
于韫连忙起身扶住他:“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一切都来得太快,谢明辉身上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潮红和瘙痒,他伸手抓了两下,皮肤上就出现了大片的红疹。
“快,送我去医院,”谢明辉喘息道,“我对花生过敏。”
于韫一脸惊异,但是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他将谢明辉扶到沙发上,打了个120,然后快速从卧室拿了个医药箱出来。
这么点时间,红疹已经蔓延至全身,谢明辉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难受。
“你再忍一会儿,救护车很快就来,车上会有急救药物和供氧设备,”于韫说着从医药箱中拿出一管药,掰开,再用拆开的注射器吸尽,针头向上,排出空气,“我现在先给你打一针激素,以免等待的时候出现休克。”
谢明辉垂着眼,将于韫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看在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原来这就是他救人时候的样子吗?
冷静、果断,让人不由得觉得安心。
谢明辉第一次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一种类似于尊敬的情绪,不含其他杂念的,单纯地对他这种敬畏生命的行为感到敬重。
为了方便操作,于韫双手的衣袖都卷了上去,右手腕那道狰狞的疤完全暴露出来。
谢明辉内心一震,突然回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
破旧的厂房,眼前的人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笑着,觉得这一切有趣极了。
那时候,于韫喊痛了吗?
冰冷的针扎进血管,带来细微的疼痛,谢明辉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人只要一软弱,就会心生悔意吗?谢明辉在心里自嘲道。
药物慢慢进入体内,预想中的缓解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有种越来越难以呼吸的憋闷感,浑身的肌肉就像是被抽经剥骨一样完全瘫软下来,再也不受大脑的支配。
怎么回事?
濒临死亡的恐惧终于让他意识到了危险,可眼皮就像千斤石门一样沉重,无法控制地开始下坠,他想求解、想呐喊、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发现再怎么张口也发不出声音,深深的绝望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现过来,堵住了所有光明的出口。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恍惚看见于韫用一种近似于无机质般的冰冷眼神看向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虽然呼吸肌麻痹和支气管痉挛有些差别,”于韫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音量很轻却咬牙切齿,“不过,你终于能体会到我母亲哮喘发作窒息而死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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