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军军似乎比他重要得多。
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那样的表情,喜悦的,担忧的以及纵容的。
他最后只是小心咕哝句,“May God bless us.”
上帝保佑吧,他真是受够洞穴了,再怎么宽敞,潮湿、隐秘、不透光,他这个辗转各国漂泊流浪的人对这种环境可不大感冒啊。
他应该在英国庄园爬满蔓藤的窗前享用恰好的阳光,应该在法国高塔上的观景台俯瞰脚下繁华奢靡,应该在意大利的小酒馆品着酒听老人讲浪漫绮丽韵事。
偏偏,他在这个潮湿阴暗丑陋——不曾见光的枯枝败叶和讨人厌的小型动物,一脚总能踩死几只的地方。
这样的日子他过一次总不至于受虐般多来几次,嗯,看着前方人的身影,他这般肯定自己。
“Brian,我们到了,”叶楠并没有做第二个人前来的规划,难免恼怒他不识相,而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但这时候说这个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因此他情绪不大好,但还是跟他介绍,“Warped forest,扭曲森林,是我的属下们培育出的第一片地下森林。”
呈现在视网膜中的景象太过壮丽,他之前好无所谓,想时光不浪费在这,能多么悠闲和舒适,又能多么多姿多彩,直到看见——看见倒悬生长的树莹莹闪光,看见极深地面向上发出的呐喊,看见无叶的树杈上微小的花朵,看见遗落天际的银河灌满了天与地,生与死,虚无与存在的间隙,简直,潸然泪下。
还好,他没真在叶楠面前哭鼻子,他所有的震撼,叶楠眼里,平淡不改,哪怕说出去这样浩大而成功的艺术,他皱眉,只是不愿他人踏入森林,骄傲,荣耀,好比衣袍不经意拂落的灰尘。
不足为重。
布莱恩想要赞叹,用最华丽繁复的辞藻堆积出它几分的美,但他竟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沉迷于天神布下的幻境,随手撒下的微光长成大树,互相应和交谈和纠缠,无忧无虑,纯洁狡黠。
是以叶楠换了一身男装出来,见他仍傻傻站在那,眼珠一错不错——站得也如一座雕塑,破坏视觉观感那种。
“行了,”叶楠道,“不过是扭曲森林,这样的效果,还不够完美。”
说着,他嘴角自然逸出一丝讽意,抱着胸,眼角上挑,倒是不太满意的表情,看他还是傻着,不打算受他“蒙蔽”,一气,上去一巴掌拍个踉跄,趴倒在地上。
他哭笑不得,拍掉衣服上的土,碧眸灼灼在树影间寻找心上人踪迹,心里却为自己辩驳,他入神,不仅是震撼,还有对设计扭曲森林的人与有荣焉。
这里,是属于他们的。
仅仅是想到这点,布莱恩就禁不住呼吸加速,面容潮红,深邃的五官不如旁人若巧手雕刻,却在荧光点点下显出惊人的细腻肤质来,让人……想掐。
更想,口舌留连,品尝这天赐的美味。
奈何他有心的人已走远,并未看见他的情态,他深呼吸,几呼几息,将他没出息的反应压下,面色恢复白皙,才走入这颠覆感官的疏林,寻找最耀眼那抹光华。
我眼中,只有一个人光芒最盛,无人可比。
第50章 死亡孤岛之上5
周遭繁星点点,把这地下世界映衬,有人穿行在树丛,追寻一抹天赐的容颜。
“叶楠……”再度拂开垂落眼前的光芒,为‘它们’调皮的反应感到无奈——却还要纵容。
布莱恩继续往里走,脚下小心着晶矿上冒出头来的脆弱小花,恍神间,又仿佛看见一头湛然七彩的小鹿从腿边轻轻擦过,小鹿的身子是透明的,折射着所有能用言语形容和难以形容的颜色,不显得驳杂,反而每个存在都看得清楚。
犹如地底神灵之境。
“叶楠......”他嘴里喃喃,那情绪中不免有感叹之意,为了这夺人眼球的壮丽景观,也为了最初构想出它的人。
“嗯?”一手推开垂至额头的树枝,神情颇不耐烦的男子靠右倚在一棵树上,在布莱恩的注视下,那棵树甚至十分自觉的扭动下让叶楠靠得更舒服,整条树身还泛起淡淡的红光。
你竟然还会害羞啊!
“什么事?”
“......你不在(那里),(所以)我来找你。”
“但现在紧要的是去休息,你要知道,我们可不会永远停留在一处,等上帝——他的眼泪还是什么流干,我们,就要出发。”
“Oh,dear,”金发的混血突然又勾起风流不羁的姿态,“你可不能够这样伤我的心,你心里明白我的意思——我想和你一起休息,当然,一张床上更好,为何对我这么冷淡呢?”
“你看你——身边孤孤单单没有什么人,难道你不需要慰藉么?”
叶楠瞥他一眼,觉得他在这个时机说这样的话,怕是在找死,而且是在他这个“心上人”面前,说实话,这个实际上自大又蠢得要命除了痴情没有优点的男人,他对“叶楠”以及他背后所有的一切的理解认识也仅仅浮于表面。
照这样发展下去,得到原文中的结局无可厚非,可能是恰恰由于原主“看到”他的死亡,才没有去遏制心底滋生的情绪。却把那情绪留下,来干扰叶天的判断和感情。
但,他的确很讨厌被支配的感觉。
就像上一个世界,之所以最后能有个平静安逸的结局,只因为,他还是相当敬业的,不例外的情况下,他不允许自己太过于肆意妄为,去避免最后热情、执着、疯狂耗尽后的慢性死亡。
“Brian,”叶楠皱眉,“你我皆知毫无可能的可能不必拿出来说了吧。”
他向后退半步,脸上挂着假笑,“如果你想要得到笑容——因为你不甘心,还有其他更亲密的接触,那么,我和我的合作者,微笑和握手也是必要的交际手段,如何?”
似乎曾经有一刻靠的很近过,短短几瞬,倏忽又相隔甚远。
“......该死,shit!”布莱恩懊悔扶额,挥拳打在石壁上,先是说了糊涂话,后是叶楠生气离开,他却没有勇气立刻追上,请求他的原谅。
尽管,他的玩笑话,可是无往不利,哪有惹人生气的先例。
在叶楠这里,倒是很难得到什么好话。
中国美人,思路都和叶楠一样独特么?
不过哪怕面前有很多中国美人,他大概也会选择这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原因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眼看到,之后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选择了他,跟着他。
叶楠......
而此时,被他暗暗呼唤的人,正香甜的睡在床上,翻身的时候,浴袍间还滑出一双白皙的大长腿,察觉到冷,往薄被里轻轻缩着。
他在梦什么,大抵是些发生过的故事罢了。
叶.安帝斯从不压抑自己的愤怒,但他并非不曾沉默。他是在一次度假——顺便谈个合同的时候遇见了那个金发混血Brian Belle,蓝天接替大海的脚步奔向遥远的远方,眼前是一浪一浪打在白沙上激起的小小浪花,稍远海浪下,帅气的小伙和美丽的姑娘在其中嬉戏。
这一片快乐悠闲的沙滩,悄悄酝酿着荷尔蒙迸发的情愫。
沙滩一角,却有着格格不入的气场。
那是一个沙滩小桌,左边是半躺在沙滩椅上红唇叼着冰饮吸管的美貌御女,右边是一排腰弯到看不见脸的黑衣人,御女背后站着一个身穿管家服,面带微笑的俊美男人,正低声问他的主人是否同意他们无理的请求,在这宝贵的时间里聊些无聊的事情。
“沃伦,”叶.安帝斯把冰饮放在一边,妍丽的面容恰到好处露出一分不失礼貌的笑意,“你要懂事些,他们呀既然能找到这里,怎么说他们的话也要听一听呀,说不定——是什么有趣的事呢。”
“我多么忠心,大人肯定不忍责怪我,”他柔韧的嘴唇划过叶.安帝斯耳边,桃花眼洋溢着旭日般的笑意,时刻张扬着极致的温暖,仿若真实。
他直起身后,神态自然冷肃起来,笑容有礼,戴着白手套的手放在腰间,“大谷奏真,日本黑道龙头大谷家五十七代传人,于不就前刚有了二子......”他好整以暇,问着弯腰过九十度黑帮老大,隐隐有丝嘲弄情绪,“您还需要大人为您做什么呢?这——难道不够美满和谐么?”
“我......”男人表情有些犹豫,而沃伦和叶能够发觉的,是他那一阵纯属浪费时间的沉默,最终二人耐心告罄前,他堪堪颤颤巍巍的说出自己的请求,“请......大人,您,您,您,您灭了日本的黑道吧!”
叶俏皮的伸手勾了勾沃伦的手指,他低头看的时候,她正得意洋洋,你看,果然有有趣的事吧。
曾经的,没有经历过那件事的大人啊。
是那样娇艳美味。
而他,沃伦,或者叫做卓伦,唯一知道大人秘密,却不知为何也隐瞒着他,旁观他对自己的感情一步步加深……
多么恶劣啊,我心底的恶魔。
只是饶有兴趣的大人问完大谷奏真的理由后突然不高兴,他低声用英语念着,“For peace?What for peace?What does he think he can do?What a fool!His loved ones, his companions, came to me for a ridiculous reason to play betrayal?I hate betray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