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路上,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沉默许久,江寅启唇:“老王,这事儿你怎么看?”
王涵把胳膊肘子抵在自己的箱子上,沉思片刻:“区局提供的信息实在有限,二次走访被害者的时候应该着重排查两名被害者身前的社会关系。”
“之前田文栋嘴里的喃喃以及他说的第二次献祭,那么会不会现在市局的审讯室里坐着第二个田文栋也喃喃着,然后也在几天后喃喃道第三次献祭?又或者是他们在献祭什么?”江寅说道。
“你的意思是觉得问题在于他们献祭是贡献达到祭祀的效果,他们在给谁贡献,又为什么祭祀?”老王侧目看向开车的江寅。
江寅的眉头依旧紧锁,“从目前来看,是具有目的性的谋杀,那么为什么选上陈璐和赵志毅,他们相比于别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个可以等会儿看一下新案子的情况,如果并案,那就找出两个案子的相同之处,应该就能分析出作案动机或者是目的。”王涵顺着江寅话里的意思说道。
江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回到市局之后,老王就一头扎进法医科,江寅又看了看手上现有的这些东西。
两起案子的被害人都是一男一女被赤/裸的塞在车的后备箱里,而且两人均是呈现跪着的姿势,膝盖朝上头朝下,被打颠对面放着,这种摆放姿势让江寅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莫名眼熟。
“江队,王科长让我把这几张照片给您送过来。”一位女警员递给看江寅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这一次的两名被害者,因为身体硬化,他们现在还保持跪着的姿势,女性被害者的身上依旧是布满殴打的伤痕,以及脑后被击打过的致命伤痕迹,而男性被害者还是没有明显伤痕。
江寅盯着几张照片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对着那位女警员道了谢,那名女警员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却是脚上高跟鞋的声音引起了江寅的注意,江寅眉心一皱,“小刘!”
那名女警员回头,就见江寅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一下,“小刘,你们女孩子的高跟鞋平时都是怎么放在鞋盒里的?”
小刘一愣,转而从一旁随便抽出一张纸画了一个大概的草图递给了江寅,江寅看了一眼,将两起案子被害人被摆放的姿势放在那个草图旁边对比一下,砸吧砸吧了嘴,小刘也伸了脖子看了看,忽然说道“江队,这是被害人被摆放成了高跟鞋的模样?”
江寅颔首。
高跟鞋,这是一样充满了女性的气息以及感情的意味的事物,甚至有的时候高跟鞋这个名词就诠释着性感的意味,这个细节,突如其来,对于江寅就仿佛是一个启迪又或是一把钥匙,这时他从一旁摸来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裴十四。
“十四,你现在放下手上的活儿,马上去查一查这两起案子里两名被害人分别是有什么关系!”
而相比于现在闹心的江寅,李高铭李科长现在倒是有些悠哉游哉的模样,在院子里面看着两辆白色的车,目光朝着车的周身扫视着,忽然他看到第一起案子里属于田文栋的那辆白色沃尔沃的前轮胎的轮毂处有一块已经干了的泥,泥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植物。
李高铭向旁边喊了一声,就有一个小警察跑了过来,老李蹲在那个车轮胎旁边伸出手说道:“给我一个物证袋。”说着,用镊子将那一块泥疙瘩夹了下来,丢进了小警察撑开的一个干净物证袋里,然后又拿过那个物证袋,用手将那块已经干了的泥疙瘩碾碎,里面确实夹杂着一些植物的残体。
李高铭眯了眯眼睛,将物证袋还给小警察说道:“马上送回局里检查,看看这些植物是什么,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接到电话的裴十四给闻栎溪打了一声招呼就去忙了,刚好局里的车也到区局,闻栎溪要压着田文栋回市局继续接受调查。
至于江寅为什么是让闻栎溪盯着,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闻栎溪是特种部队出身,退役后就去了警校进修,后来就被分配到了淇城市公安局,田文栋这个人,可能原由常年是体力劳动者,所以显得确实壮实很多,江寅担心在押送途中会有突发情况,所以如果闻栎溪在的话,这个情况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闻栎溪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手铐,拷在田文栋的手腕上以后,才让身后区局的人把之前锁着田文栋的锁子打开,田文栋没有任何反应动作,只是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闻栎溪。
闻栎溪感受到了来自田文栋观察的目光,启唇,言语平淡没有一丝感情说道:“你现在可不是清白的中国公民,虽然你有权利在之后请律师什么的,但如果你现在搞什么幺蛾子我把你锤一顿,对你也不划算是吧?”
田文栋倒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颇为好看的女人会说这么一番话。
显然是几日不吃东西的缘故,田文栋一下子没有站起来,而是在几个人合力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直到上警车,田文栋都几乎是被拖着上去的,等车开出了北山区公安局的院子,闻栎溪从前排将那会儿江寅塞给她的一瓶矿泉水丢到后面说道:“给他喝,如果不喝就掰开嘴往下灌,人现在既然归了咱们市局,那就得守市局的规据,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5章 旧罪1.5
拿到老王给出的完整法医尸检报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第二起案件的两名被害人身份也已经确定,女性被害者名叫冯宁宁,今年二十四岁,是淇城师范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而男性死者罗浩,今年三十五,是淇城示范大学的生物研究实验室办公室的研究员。
章局看了一眼被江寅放在他面前的两张死者被发现时照片的对比,又抬头看着坐在他旁边沙发上抽烟发呆的江寅,开口说道:“你想并案?”
江寅长长出了一口气,方才被吸进去的烟也随着气被吐了出来,缭绕的缠在他的身边。
江寅点了点头,“这两起案子已经符合并案的所有要求,而且短时间之类连续发生两起而且细节之处均产生重合,所以我觉得可以并案了,而且并案之后,对于分析作案动机等都有帮助。”
“但是如果事件为模仿作案…”章局话说半句,意图暗示江寅一些事情。
江寅又吐了一口烟出来,他明白章局这句话里潜藏的多层意味,“我怀疑过这个问题,但是除非说我们局里出了内部问题,否则很多细节处是不被外界大众得知的。”
章局点了点头,两只胳膊抱在胸前,沉思片刻说道:“那行,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同意并案。”
“江队,老李的报告出来了!”刚从章局的办公室出来以后,闻栎溪就拿着一份报告到处找他。
江寅停住脚步,伸手接过那一份报告,似乎是为了快速寻找自己想要的那一个结果,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目光停在了关于昨天李高铭在车轮毂处发现的那团泥里夹杂着的那些植物残体的分析。
上面写着,“这种植物为国家二级濒危植物,中文学名叫做荷叶铁线蕨,现野生仅存于我国的蜀中一带,生于温湿无荫蔽的岩面薄土层上、石缝或草丛中。这种植物三个月前被引进淇城市北山区植物科学培育中心进行科学培育,所以淇城市目前只有此地有这种植物存在的痕迹。”
看完这一段话,江寅抬起头,对着一旁的闻栎溪说道:“我现在去一趟北山区的植物科学培育中心。”
闻栎溪脚底下快走两步,准备帮江寅拿车钥匙的时候,突然江寅又问道:“说是陈璐和赵志毅半个月前都在北山区参加了一个什么关于生物的研讨会是不是?”
闻栎溪点了点头,“第二起案子里的两名被害人也参加过这个会议。”
“与会人员名单有吗?”
闻栎溪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翻来翻去,找到了那份名单,递到江寅的面前,他却没有接,而是说道:“栎溪你带着底下弟兄们跑跑,去走访一下这个名单上的所有人,我担心这是一起针对性的连环作案。”
“万一凶手就是名单上的人呢?”闻栎溪反问道。
江寅的目光锁定在大厅前方挂着的一个电视上面,上面正在报道着关于这两起案件,他看着说道:“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什么的,这事儿就是蛇故意放出来让我去寻他的,如果正巧蛇就在与会人员里,那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他,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说着,江寅侧目看向闻栎溪,接着说道:“走访的时候,多多注意注意每个人的神情仪态,当真凶手在里面的话,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闻栎溪之前当兵的时候就修过相关的内容,自是知晓江寅嘴里说的神态异常体现在哪里,一桩目前已经牵扯四条人命的大案就这么摆在一个普通搞学问的人面前,紧张和平静就像是一杆天平,警方的贸然上门会让他们不自觉地产生生理紧张的情绪,但同样因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缘故,他们会将加大的紧张值慢慢拨向平静一方。
这里面有一个零界点,但凡朝向哪一方就都会产生偏向性/事件,也就是会导致不平衡的状况发生,这个不平衡就是警方向来寻找犯罪嫌疑人情绪破绽的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