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唐舟乖乖跟着他来到里屋,正要开口,就见傅深指着床一样的东西,“先上炕。”
傅深庆幸自己出去前烧热了炕。
唐舟眨眨眼,没来及反应,就被傅深抱到炕上,迅速脱下鞋,两条腿被塞进温热的被褥里。
太暖和了吧!
“待着别动,我去做饭。”傅深丢下一句,掀帘出去了。
唐舟:“……”
有点小委屈。
但是烧热的炕太舒服了,他脱掉碍事的羽绒服,情不自禁躺下去,闭上眼感受发冷的骨头一点一点被焐热。
傅深简单煮了面条,盛面的时候差点烫到了手。
他脑子里全都是刚才的画面。
青年裹着宽大的羽绒服,站在冷寂的雪地里,迎着寒风望向他时,傅深只觉得自己眼里、心里、脑子里都只剩下这一个人。
仿佛积雪从枝头融化坠落,河冰咔嚓裂开,春花迎着金色的阳光徐徐绽放。
直到他摔倒在地。
那些美妙的景象歘地从脑子里跑出去,唯余雪地里那抹清瘦的身影。
傅深压下心中的酸胀热流,端着面碗来到里屋。
炕上的青年缩在被窝里,面色恬淡,被寒风冻得苍白的脸已经变得红润。
他瞧了一会儿,怕面冷掉不能吃,走过去坐在炕沿上,“宝宝。”
唐舟睁开眼,浅棕色眸子泛着水雾,“傅深,你家的炕好舒服。”
傅深:“……”
他觉得唐舟这是被冻傻了,炕哪有柔软暖和的大床舒服?
他噙着笑,温声道:“先起来吃点面。”
唐舟整个人塞在被褥里,“不想动。”
傅深拿枕头给他垫后背,“坐起来靠着,不用你动手。”
“哦。”
唐舟懒洋洋靠在枕头上,被窝里的手紧紧攥着被角,不让一点风透进去。
傅深夹了面,送到他嘴边。
唐舟幸福地张开嘴,温热的面进入胃里,总算填补了一些空虚。
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后,唐舟起了精神,睁大眼睛问:“你不吃?”
“现在去。”
唐舟恋恋不舍地瞧着他。
傅深轻叹一声,将碗筷放到旁边,脱鞋上炕,连人带被拥进怀里,很紧很紧。
他在唐舟发顶落下轻吻,“说了除夕后回去。”
何必自己跑到这边受苦?
唐舟倚在他胸膛上,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摸上他的脸,眸子里洒满星光。
“我想你了。”
傅深定定看他几秒,陡然压下去,不断亲吻唐舟的脸,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从见到唐舟起,他就想这么做了。
吻落在唐舟唇角,凝住不动。
唐舟果断偏过去,同他唇齿相依。傅深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喟叹,紧紧扣住唐舟后颈,仿佛饿极了的狼,凶狠地攫取自己的猎物。
冬日的寒冷浇不灭狂浪的热情。
唐舟感受到身上这人前所未有的疯狂。
他发出零碎的喘息:“你不吃面了?”
傅深现在只想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含糊不清道:“吃你。”
唐舟攀着他,眼尾逐渐洇出一片绯红,眸中泛起朦胧的水色,修长白皙的颈项微微向上扬起,似是经受不住某种激荡。
在最高峰呜咽一声。
唐舟从高空重归大地,眼前白茫茫一片,等回过神来,却见傅深擦了擦嘴角,作势离开。
“干什么?”刚结束声音还有些气弱。
傅深眸色幽深:“家里没准备东西。”
唐舟目光水润:“行李箱里有。”
一朵烟花在傅深心头绽放,却瞬间压下他生理上的需求。
他亲亲唐舟指尖,极尽温柔。
“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包饺子。”
他的甜粥这么好,就在这样的境况下要了他。
傅深舍不得。
第49章
在鸡鸣声中醒来, 唐舟还是第一次。
太阳照在雪地上, 反射出更为刺眼的光芒, 透过窗户的缝隙,淘气地在唐舟眼皮上跳跃。
被窝里温暖如春,手刚伸出来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实在不愿起床。
屋子里没人,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唐舟在炕上赖了一会儿,艰难地强迫自己起床穿衣。
双脚刚着地, 院子里传来动静。唐舟掀开帘子出了里屋, 碰巧撞上进屋的傅深。
两人目光相接,寒冷的空气突然就黏稠起来。
傅深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过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昨晚不是说一起包饺子。”唐舟目光落在那几个袋子上。
傅深眸光温柔, 顺势将人揽在怀里,低首就要亲下去。
唐舟伸手挡住他嘴,“我还没刷牙。”
傅深幽幽看他, 在他掌心啄吻好几下才松开。
他亲自替唐舟接热水挤牙膏,趁着唐舟刷牙的时候,兑好洗脸水, 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那凉着。
服务极为周到。
唐舟洗漱完,喝下几口热水暖胃, 神清气爽道:“你刚拎了什么回来?”
“出去买了些年货。”傅深在他润泽的唇上亲了一下, “早上想吃什么?”
唐舟不挑,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农家烧灶, 唐舟陪傅深做早餐的时候觉得新奇,坐在那里捣鼓了两下,差点将火捣灭,然后无辜地瞅着傅深。
傅深哪里舍得说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他更加可爱。
早餐端上桌的时候,唐舟才有心思仔细观察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看起来很老旧,吃饭的桌子都充满了历史沧桑感。
唐舟透过门往外看,能看到不远处连绵的山丘。
翻出昨天的记忆,他发现傅深家跟村子里其他家离得有些远,这一块也就这一个屋子孤零零地立着。
他好奇,也就问了:“我看村子里其他家住得都挺紧密,怎么你家周围没有邻居?”
傅深顿了顿,平静道:“我妈未婚生子,外公不想让她听到别人说闲话,就搬得远了点。”
唐舟心里泛起酸疼。
就算离得远了,也还在一个村子里,不知道傅深小时候听过多少闲言碎语。
或许那些人不带恶意,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些刺耳戳心的话,肯定在儿时的傅深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唐舟果断转移话题:“今天是不是要贴春联?吃完饭一起!”
傅深扬起唇角,“吃完饭我得去山上扫墓,你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
唐舟立刻道:“我也去!”
“刚下过雪,山路不好走。”傅深不想他受累。
唐舟却正色道:“我想见见他们。”
他拐带了别人家的儿孙,总得跟长辈们说一声吧。
傅深握着筷子的手微颤,“好,一起。”
雪后初晴,山色毓秀。
傅深领着唐舟,沿羊肠小径一路前往墓地。
冬日的山体被积雪覆盖,偶尔冒出点松绿,添了几分活泼可爱。
唐舟深吸一口气,赞道:“这里的空气真好。”
不管城市里那些别墅区造得再美,空气也比不上这里的新鲜。
傅深牢牢牵住他的手,“或许过些年,也没这么好。”
到处都在搞开发,龙潭村这块宝地,早晚会被人看中。
之前龙信地产要搞度假山庄,确实存了几分真意,恶心唐舟的“情人”只是顺带而为。
不过很遗憾,龙信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没过多久,唐舟就看到两块墓碑,一个“傅广”,一个“傅君蓝”。
从称谓上看,傅广是傅深的外公,傅君蓝是傅深早逝的母亲。
所以,“深蓝”中的“蓝”字是取自傅深母亲的名字吧。
傅深望着墓碑上,脸上没有悲痛,甚至带了抹淡笑。
“我来看你们了,”他说着,紧紧握着唐舟的手,“还有我的爱人。”
唐舟有些小害羞:“傅爷爷,傅阿姨,你们好。”
傅深扬起唇角,像孩子在大人面前炫耀般,“他是不是很好?你们一定很喜欢他。”
唐舟也夸他:“傅深现在可优秀了,他在学校成绩很好,拿了奖学金,还参加比赛得了第一名,甚至创立了一个公司,真的很厉害。”
傅深被他逗笑,低哑的笑意悄然落在唐舟心间,既轻柔又沉重。
他很难想象,傅深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但他很清楚,以后傅深不会再孤零零的。
“傅深,等你毕业,我们结婚吧。”
唐舟清冷平静的声音,在幽寂的山林中悄然响起。
恍若平地惊雷,在傅深耳际轰然炸响。
他惊愣到失语,好半晌反应过来:“宝宝,你刚说什么?”
唐舟微笑着看他。
“等你毕业,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想和傅深在一起,一辈子。
傅深呆呆望着他,琥珀色眸子在阳光照耀下,似乎泛着水光。那水光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他猛地将唐舟抱紧,脸埋进他颈项,闷了好一会儿,才低哑着嗓音道:“好想快点毕业。”
他甚至想,他或许可以早点修满学分,提前拿到毕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