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键盘弹的不错。”
余夏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糟糕。
第8章
张维从厕所回来时,看到孟桀和余夏坐在一块。他“嘿”了一声,笑道:“你俩还真黏糊啊。”
余夏抬起头来,往边上挪了挪。孟桀往后靠,单手扶在沙发靠背上,从张维的角度看来,就像是孟桀搂着余夏。
他在他们对面坐下,点的菜都上来了,张维挑起一片牛肉下锅。
孟桀没吃多少,他睡眠不好,吃多了晚上积食就更加睡不着,于是便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手机,偶尔会抬头,看到的都是余夏在吃。
手机里的东西没余夏好看,他干脆把手机丢在一边,撑着下巴歪头打量着余夏。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绝症病人的样子。
孟桀这么想着,就见余夏突然站了起来。他扬起头,听到余夏问:“卫生间是在外面吗?”
张维刚才就去过,点了点头,对余夏说:“出门左拐就到了。”
“好,谢谢。”
余夏快步往外走,到了店外几乎是小跑,进到厕所推开隔间,刚进去,就对着马桶都吐了出来,几乎是把之前吃的都给吐了,胃里一抽一抽的疼,吐到最后苦水在口腔里弥漫。他用手抵着胃,几近虚脱,精疲力竭地跪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里的那股难受劲稍微好些,余夏长吸一口气,手撑着膝盖,慢慢爬起来。
这两天身体一直都很好,吃得下睡得早,都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健康的人了。可总是不一样的,他按下冲水,刚才吐出来的东西顺着管道抽走。
余夏眼眶一圈通红,吸了吸鼻子,咽下那股钻到鼻尖的酸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已经认命了,明明是只想着用最后的时间做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明明已经把自己的墓志铭都想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不甘心。
他用力按着心口,额头抵在门板上,无声呜咽着。
原来生命是在尝过了绚烂,是在绽放后,才会更加舍不得。
他想站在昏暗嘈杂的舞台上弹键盘,他想在深夜里和孟桀他们一起吃火锅,想和朋友坐绿皮火车去旅行,想登上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想去看看自己不曾见过的初阳。
他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没有做过。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的人生该是刚刚开始。
余夏出去后,孟桀就重新拿起手机,手指划着屏幕,心不在焉的样子。张维问他怎么不吃,孟桀把手机放在桌上,直接站了起来。
张维抬眼,拿着筷子的手抵在火锅边,“你去哪儿?”
“卫生间。”
“哎,你都没吃,去什么厕所?”
“看你吃,我看饱了。”孟桀瞥了他一眼,模糊的脸上依稀能看出被红油浸润的嘴唇。
商场是露天的,从店里出去就觉得冷风灌到骨头里。孟桀刚在里头把羽绒服刚脱了,身上就穿了一件半袖。他走得很快,路过的人朝他投去视线,孟桀视若无睹。
卫生间门口是一块窄长的镜子,孟桀走到里面,环顾一圈,而后走到隔门前,单手插在口袋里,抬脚一间间踢过去。
几声“咣当”,无人的隔间,被推开的门板晃动,只剩下最后一扇。孟桀站定,抬起手轻轻推了推,没有推动。
“余夏。”
他发出声音,门内没有回应。孟桀不禁抿嘴,后退两步,身体往上弹跳,脚抵在后面的墙壁上,整个人朝前,手扒住木板,只有几秒,他翻身跃了上去。
孟桀的脚点地,低头看着地上的人,气息微乱。他弯腰,伸手捞起余夏,余夏无知无觉,像是死了一样。孟桀不知为何,手微微发抖。
孟桀横抱着余夏跑进店里,张维被吓了一跳,孟桀说:“拿上东西,去医院。”
“这怎么回事?刚人还好好的啊。”
张维立刻站了起来,嘴里惊疑不定嚷嚷着。他去结了账,抄上他们俩的东西,小跑跟在孟桀身后。
大冬夜,马路上萧条冷清,张维用手机叫了车,屏幕上显示还有五分钟。他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回头去看孟桀,发现孟桀的外套竟然还在自己手里,惊道:“小桀哥,你冷不冷啊,衣服快穿上。”
“盖他身上。”孟桀垂眸,用眼神示意。
张维顿了顿,一阵冷风吹过,他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衣服拢在了余夏身上,孟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这个时候看,昏睡着,脸晕开白,唇色也都白了,呼吸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断了。
很难让人不去担心,孟桀抱紧了余夏。
张维叫的车总算是来了,张维坐前面,孟桀抱着余夏钻到后座。他先张维对司机说道:“去医院。”
张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印象里的孟桀好像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话很少,想要的东西也很少。
车在寂寥清净的车道里几乎是畅通无阻,又因为余夏的关系,孟桀不止一次让司机开快一些。司机额面冒汗,车停在红灯前时,从后视镜偷偷看着坐在后面的人。
光影交织里,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灯影穿过玻璃落在男人的脸上,脖间的纹身像是开在暗处的花。
车在急诊门口停下,孟桀推开门,抱着余夏跑进大堂。
深夜的急诊人还是很多,张维指着护士台,“小桀哥,到那边去看看。”
孟桀摇了摇头,把余下放在了长椅上,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维不明所以,皱着眉看他,只听到孟桀对着通了的电话说:“告诉余先生,余夏昏迷了,在中心医院的急诊。”
孟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而后扭头,目光对着张维,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别处,低声道:“走吧,回去了。”
张维完完全全是在状况外,讶然道:“回哪里?余夏呢?余夏怎么办?”
孟桀低头,目光很淡,“不用管他,会有人来的。”
“你……你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孟桀没了耐性,推开张维的手,拔腿往外走。张维原地踌躇,看着椅子上的余夏,又看向孟桀的背影,咬了咬牙,把自己的衣服也给脱了下来,一起盖在了余夏身上。
孟桀从医院出去,钻入冷得要死的夜,走进那刻骨的黑暗里。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是张维的。
张维牙齿打颤,哆嗦着问:“小桀哥,你和余夏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为什么不去找医生,你刚才给谁打电话的。”
孟桀一开始并不想理睬,可张维就有着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要是没这毅力,他也不可能一直跟在孟桀身后。
孟桀顿住,眉梢稍稍抬起,目光落在不远处开进医院的几辆黑色轿车上。车在医院大门前停下,许多人从车里下来。
孟桀收回视线,鼻息在微末的光里化成冷雾,有风吹来,冷意布满全身,流进血管里。
孟桀轻声说:“他生病着,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我顾不了他。”
第9章
余夏醒来时是在病房里了,周围都是人,像是马蜂一样挤在一起,吵着他头疼。他稍微动弹,就听到他妈妈的哭喊声,是真的又哭又喊,叫着他的名字,余夏睁开眼,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别吵了。”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余夏的呼吸轻轻缓缓,他慢慢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刷着一层白色涂料的天花板。
微微一声叹息,窗外起风,堆在树枝上的雪滑落,窸窸窣窣,像是身体慢慢支离破碎的声音。
他记得自己晕倒了,而后被人抱起来,再之后就想不起来了。
醒过来有一段时间后,邱慧来和他说话。余夏听着他妈妈的声音,眉间揉着淡淡的倦意,目光落在邱慧妆容别致的脸上,嘴角稍稍扯开,低声道:“妈,你能让我安静会吗?”
邱慧哽住,憋闷了几秒,又忍不住道:“你爸爸已经托人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孩子,没多久我们就能够做骨髓移植了。小夏算是妈妈求求你了,别再想不开,那么冷的天,你要去哪里啊?”
余夏低下头,神情钝钝,不知道在想什么。
邱慧伸手,碰了碰他消瘦苍白的脸。余夏撇开头,往后躲开,邱慧眼眶就红了。
她是个对别人家孩子毫不留情,对自己的小孩无限包容的女人,她忍着哭腔,轻声说:“小夏,饿不饿,妈妈给你煮了粥。”
余夏摇头,身体陷入床被里蜷缩着,他说不饿,不想吃。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邱慧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
余夏捏着被角蒙在自己脸上,邱慧看了他良久,最终还是咽了口气,强忍着没再出声。
她擦干眼泪,从病房里出来时已经是另外一副样子。余夏躺在床上,听到门外的声音,絮絮叨叨全都是围绕着他的病。
他似乎是有救了,余夏心里一跳一跳,可想着的却不是为自己开心,而是另外一个人。
孟桀他们在黑红酒吧的演出反响不错,酒吧老板打算请他们常驻,但有个条件,键盘和鼓手必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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