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恣对班委没兴趣,就递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看见劳动委员后面跟着个名字:田绩。
“我还以为你真的叫田鸡。”江潮在体委后面签上名字,“咱班头是体育老师,所以这个体委的地位就次于班长,然后竞争力也没那么强,对吧?”
王柏扬说:“那我呢?给我挑一个,我长那么大还没拿过官职,体育副委员有没有?”
许恣和江潮同时看向王柏扬那张比班上所有女生都白嫩的脸。
江潮嘴快:“文娱委员吧,王姑姑26中第一美人……”
王柏扬指他:“江潮你他妈是不是要绝交!”
“可以试试。”许恣冷静开口,嘴角小幅度弯了弯,“文娱委员跟女生接触很多。”
“是吗!”王柏扬立马改变主意,一本正经道:“那田鸡,我报文娱委员……”
江潮趴在桌上爆笑。
这两个人快速报名,田绩期待地望向许恣。
许恣:“我不报。”
田绩很失望,但也没强求。
上午时间在各科老师的自我介绍和新课堂导入中飞快过去。
最后一堂英语老师发单词表的时候,江潮趴着扭过头来说:“这个星期都不用抢食堂。”
“为什么?”许恣问。
“高一今天就去军训了。”江潮说,“他们上节课去吃饭,等会儿就走了,我们压力小很多。”
听他这么说,许恣看了眼窗外太阳,26中每年军训季都热,军训基地无遮蔽,临海,只会比学校更热。
其他年级好像都知道这事,放学后没人急着走,一大片站在栏杆边目送底下的高一新生。
从楼里排队走出来的新生换上迷彩服,帽子底下露出来的脸蛋都很白。
“我突然心疼了。”王柏扬抓着栏杆探出头,“这届高一水灵灵的,等回来都成什么了,军训基地简直……”
他说到这词穷了,比手画脚想让旁边的人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很容易晒伤,晒黑,我这么白去年回来都养了很久,这意思知道不?”
“知道,白的进去黑的出来。”他旁边的人点点头,“卤蛋加工厂。”
“对!”王柏扬眼睛一亮,猛点头,“贴切,就是卤蛋!”
蛋完觉得这声音不太对,他旁边不是许恣吗?
王柏扬猛地转头,旁边是郁侃,郁侃搭着许恣的肩膀,看着楼下:“小可怜儿。”
王柏扬:!!!我瞎了?
许恣说:“手拿下去,很热。”
郁侃当没听见:“我想吃牛肉面,食堂有牛肉面吗?”
不止王柏扬瞎了,剩下没走的人都瞎了,一个个扭头过来瞅,就是看着这校霸也没有要揍人的意思才转了回去。
“认识啊?”一个男生忍不住过来问许恣。
郁侃还在念牛肉面,许恣不耐烦地回了句没有牛肉面,然后说:“不是很熟。”
郁侃笑了笑:“不是很熟也可以啊,有嚼劲。”
许恣回过头:“……你智障啊。”
陈祥叼着棒棒糖蹲窗边,一脸凝重地对着他两的背影拍了张照片发到微信里。
-老大的背影一如既往很帅气。
-旁边那谁?
-你们这届学生的后脑勺都这么美丽
陈祥特意把照片放大,用红线圈起来,重新发送:旁边我们班学霸。
-操?
-郁侃真下手?
群里是高一同个班,现在还同个寝室的人。
陈祥对许恣本人没什么意见,就是潜意识里对成绩好,看起来乖乖的那一类人很不习惯。
他们这一届入学的时候也是按成绩分班,排名高的在8字楼“上8”那个圈,排名低一些的在“下8”圈。
其实入学时候大家整体成绩差不多,时间长了以后各班混熟了,就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学习氛围区别略大,导致“上8”圈和“下8”圈形成微妙的鄙视链,彼此互看都不太顺眼。
而校霸这头衔是别人在背后给郁侃盖上去的。
26中以前就有个校霸,郁侃上个学期跟他打架赢了,从此成了新的校霸。
打架这事不稀罕,也很少有人正儿八经地把谁当爸爸供着,之所以有个“原来的校霸”还是因为那个校霸成天跟别人说自己是校霸,那人混到高三,没少欺负高一高二的。
郁侃把人给揍了这事爽归爽,但别人听了也怕。
听说他捡了个钢棍,独战群雄,把原校霸的头砸出三个洞,送进医院躺了两个月缝了九九八十一针。
残暴。
八卦的人再一深扒,发现郁侃本人也没好到哪去。打架的场没少缺他,据说他还经常深夜在酒吧出没。前后两个校霸都在“下8”圈出来,别人对他们偏见就更大了。
陈祥斟酌了一会,说:可能是因为学霸长太帅了。
怕别人不信,陈祥补充:他真的很帅,老子这辈子没见过几个长这么细致的男人
-照片啊!
-没照片说个屁!
-为什么我入学这么久都没见过他
-我下午绕你们那边去看看
-不就个小白皮吗?
-不白啊,我都比他白
-我见过他们班那小白脸,那个不是姓王吗?
陈祥懒得理,看见郁侃走了,匆匆回了句:我要跟老大一起陪小帅哥吃饭去了,掰掰。
江潮和王柏扬迷茫地跟了一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架势,他两早认识啊。
操啊。
他两还一路跟着坐下来吃饭了。
跟校霸吃饭,以前想都没想过!
但吃过饭之后各自回各自宿舍午休,郁侃和陈祥单独走了,相处时间非常短暂。
“什么情况,你怎么跟郁侃认识的?”江潮自认为许恣和郁侃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说几句话可以,勾肩搭背来食堂吃饭就很奇怪。
食堂到宿舍也不近,一段路都没有阴凉处,许恣走到楼上出了点汗,越热越懒得说话。
门推进去只见一个后背很宽的人趴在桌子旁边打游戏。
26中是四人寝,条件还行,江潮和王柏扬可能以前同班的原因跟他分到了一起。
剩下那个不是理三班的,他们以前也没见过,叫洪奇,考试通常在前五名,据江潮形容,应该是那种老实好学的人,在宿舍见到他时时刻刻都抱著书,上厕所也要抱进去,他的桌子和床边都贴满了学习笔记什么什么的,最后江潮点评:“那才是书呆子的最高境界!”
书呆子看见许恣,眼睛都直了:“许恣!你终于来了!”
许恣顾着看空调开没开,闻声看了他一眼:“你在等我?”
书呆子挺直胸脯盯着他,又转回去看书,倨傲道:“不算。”
……什么东西?
许恣没在意,看了一眼他的桌子,和床面,最后记下窗边贴的陌生名字,洪奇。
跟进来的江潮和王柏扬在追问他怎么跟郁侃认识的。
许恣找到自己的床位翻上去,不太懂他和郁侃两大男生,认识就认识了,有什么值得八卦的地方:“你们吃太饱了?”
两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许恣在嫌弃他们吃饱了撑的。
“就,好奇啊。”江潮说,“操,那可是郁侃,残暴的校霸。”
许恣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两一会:“他凶残吗?”
“不,凶残,吗?”王柏扬抓着床杆,吊在那,想了想说,“好像是不凶残……所以你怎么认识他的?”
许恣沉默。
江潮自以为戳到敏感点:“不想说就算了,我们也没那么好奇!”
“不是。”许恣摁着太阳穴,往边上坐,靠在了墙边,“太久了,要想。”
他记得郁侃刚搬到衍都的时候应该只有五岁。
那对医生夫妇在和郁爷爷郁奶奶说话,郁侃拖着摇篮,站在围墙外面让他下来玩。
两家门口右拐有个小坡,郁侃跟他说:“你坐在摇篮里,我推你下去,很好玩的。”
“不好玩,会摔。”许恣说。
许恣一直住在这,看过很多小孩在小坡上玩,跑,跳,摔,然后一身泥污跑回家,脏。
晁云以前为了怂恿许恣出去跟他们玩,把他带出来关上家门,许恣就坐在坡上,看别人家的小孩跑上来,跑下去,跳,蹦,又玩滑轮,骑单车,竭尽全力把自己搞出一身汗水一身泥巴,然后回家。
许恣看了一天,跟晁云说:“妈妈,我们搬个没坡的地方,这里太脏了。”
于是晁云放弃了,她家小孩可能天生喜静。
当时郁侃拖着摇篮,拍胸脯说:“一定不会摔,摔了我给你揍!”
许恣:“……”妈妈,有个想被揍的小傻子。
小傻子对许恣的想法一无所知,不过他从下往上,视力很好地看见许恣手里拿着本书。
于是郁侃说:“你下来吧,我给你讲故事,我听过很多故事。”
“真的!我会讲故事!”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叫郁侃。”
“你知道是哪个侃吗?侃侃而谈的侃!”
“你知道侃侃而谈是什么意思吗?”
“侃侃而谈就是能说会道,能说会道就是侃侃而谈。”
“就是很会讲故事的意思。”
然后许恣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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