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恰好木萘和吕梦恬从走廊里走了进来。
两人来到休息区，正是要给简凌准备跨区电话会议时要用的材料，同时，吕梦恬也要给他准备些喝的以备不时之需。
正好瞧见季落，吕梦恬和木萘便和季落恭敬地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才转身到另一边的咖啡机前研究。
“简总一直喝的菊普忘记从b市带过来了，他喝的那一款市面上都不好找，不知道s市能不能买的到啊？”
“但是这里有蓝湖咖啡豆。不然就摩卡吧。”
“这个，下午原定两点到两点四十可以让简总午休四十分钟的，如果现在喝咖啡会不会太strong，提神提过头？等会儿第二场午餐会议结束后，他还睡得着吗？”
“好问题……”
“咳咳但是没有太多选择了，就这样吧！去帮我拿糖包。”
“好。”
季落听着他们说话，刚想说等会儿就要管家从家里拿一些常喝的菊普来，就听见吕梦恬问木萘要糖包。
想到季凌一向是和自己喝一样的摩卡不加糖的口味，季落便出声提醒吕梦恬说：“他不喝加糖的摩卡。”
吕梦恬一愣：“啊？无糖？”
身穿职业装的女秘书呆了呆。
不对啊……
简总明明最开始就吩咐好一点糖的……
她疑惑地看向季落，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出事实，就听木萘这个口快心直的说：“不是吧季少爷，简总一开始就特地吩咐我们要糖的，好久了！虽然不要太多，只要1/5糖包就可以，但也是要糖的啊！哦对了，菊花茶也要加一小颗方糖的，哈哈。”
吕梦恬看傻子似的看向木萘：“……”你个蠢货，这种事明显是两个老板交流有问题，你还多嘴！
结果木萘嘴还更多：“我还说老板是不是爱吃甜食呢，他还否认。但是前几天还在b市的时候，简总还特地要我去总部楼下转角处的网红蛋糕店买一个拿破仑来给他吃。哈哈。”
吕梦恬：“……”我觉得我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木萘，你真的看不见季少爷迷茫的眼神吗？
季落的小喉结上下滚动一会儿。
此刻，就连那颗小红痣，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季凌不喜欢无糖的摩卡？
那为什么要喝我喜欢的口味。
菊普……我喝，是因为菊花茶不加糖，也有点太甜了，所以必须要普洱混合的茶才能喝。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我点一样的？
季落怔怔地眨眨眼睛。
拿破仑蛋糕？
是……他刚从湖心别墅搬出去以后，自己去找他时特意带上的小蛋糕。
后来，虽然季凌的表现虽然没有特别热情，但好歹也是允许自己去那个小房间找他了，并非像现在这个样子，冷淡地把自己拒之门外，甚至嫌自己烦。
吕梦恬和木萘在季落发呆的功夫里，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和季落打过招呼后夹着屁股溜了，生怕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让自己本月已经没有bonus的工资再丢掉base，嘤嘤嘤。
又留下季落一个人呆在休息室里思考人生。
“……”
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季少爷，在这十几二十年的成长过程中，从未体会过求之不得的感觉。
最难过的是爸爸去世的那一阵，但他心里已经明白爸爸回不来了，所以那种绝望的痛苦，和现在这种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抓不着的迷茫痛苦，完全不同。
看似唾手可得，只是根本抓不住摸不着。
他从小掌握的资源，可以令他轻而易举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甚至不需要的东西，都有人接二连三地献殷勤送上门。
他从不需要讨好别人。
想要什么，就拿资源和利益去换。
所以，不需要过多用心地去分析别人内心感情真正的需求。
以至于……
他从来不懂，爱和喜欢，对于自己，和对方来说，到底意味什么？
季落瘦削而白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想问好多问题，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更不知道和谁说合适。
想来想去，只能打开jl的聊天界面看看。
虽然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只要看看他，也能让心情好一点……
好一点？
呸！
上次上一条信息发出去以后，系统自动回弹的惊叹号【你和对方还不是好友……】更加败坏心情。
啊啊啊，烦躁qaq
没办法，只能再找到a的聊天框。
可是刚打开a的资料，季落就看见另一条系统提示。
【该账号已注销】
季落：“……”
天呐。
你为什么注销啊？
……呜呜。
也是，只有一个联系人的账号，你还不想理我了，不注销留着有什么用呢。
季落叹了口气。
四大世家二代的‘字母群’里大家正在无所事事的聊天。
满屏的名字缩写：xh，an，qy，xy，等等等。
只有一个‘落落耶’显得有点碍眼。
碍眼？我自己碍眼？
……对，碍眼。
少年薄唇紧紧抿直，发了一会儿呆以后，突然打开自己的个人资料界面，把‘落落耶’立刻改成了‘lll’。
和大家看起来一样了。
和jl，看起来也……很像了。
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呆呆地眨了眨。
他忽然想到，季凌刚开始来到季家时，刚刚学会玩手机，正设置社交软件名字的那个时候。
他先把自己的手机密码数字设置成季落生日的第二天。
然后，在按到季落账号名lll以后，把自己的名字也设置成了jl。
那会儿季落笑他：“哥哥你学我！”
季凌回复他：“也不是学你，就是……又能体现我的名字，又和你的名字很像，而已。”
岂止很像，缩写都一样。
季落那时没在意。
但是后来季俊德去世后，他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向季凌，因此看他和自己任何一点相像的地方都觉得烦躁，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共同之处——
lll变成了落落耶。
……
落落耶变回了lll。
……
季落发梢有些乱，但心里倏地明白了些什么。
恨一个人时，不想留有与他一丁点相似的痕迹。
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盼望自己能够无限贴近他的生活。
想要，吃他喜欢的口味，喜欢的他喜欢的颜色，听他喜欢的歌，做他喜欢做的事，
当我们无限相似时。
我喜欢你。
你是不是也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哥哥，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从现在开始好好学……
你等等我，我学很快的。
你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小考拉！
第97章
s市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这一层安安静静的。
良好的隔音与较高的楼层，很完美地隔绝开外界车流与行人的喧嚣声。
休息区里, 季落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其他的声音一概没有。
寂静到令人窒息。
他原本就特别喜欢安静。
因为睡眠一直不好，所以对周遭环境的要求特别高, 工作室也需要处于零噪音的办公室里，所以那时候, 旁人出一点声音, 他都觉得烦。
除开出门玩耍蹦迪喝酒热闹以外, 他一向要求身边人不要发出太多声响。
所以偶尔简凌在季落专注工作时和他说话, 他就会直接说, ‘你好烦’，‘不要吵’, ‘好烦啊能不能闭嘴’这样的话。
当然, 简凌也顺着他的心思, 不去吵他。
两人互相陪伴和长期的相处，也让季落逐渐习惯了身边一直有一个人。
长此以往，不是严肃工作的时候, 就算简凌在他睡着的时候折腾他, 抱他去洗澡，帮他穿好衣服, 或者给他揉一揉腰啊腿啊放松放松的话，他也不会觉得那人吵了。
都是习惯。
……季落习惯简凌，习惯到身边缺失那人以后，都觉得空气里少了些什么。
声音静, 缺少他的冷淡呼吸声。
气味更平淡，没有他冰凉的气味。
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以及沿海外滩的城际线好久以后，季落叹了口气，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但是以往的痕迹已经无迹可寻了。
他们一起生活过十年的临溪山，也不见了。
想要回头寻找他们的点点滴滴，从中分析出一些能够体现出季凌爱好的想法，更没有办法实施。
季落皱起俊秀的眉。
没办法怎么办？
想办法啊。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难道说哥哥拒绝我不要我，我就要放弃吗？
不可能。
……
接下来的几天里，简凌发现，季落终于知道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虽然这位高高在上的季大少爷仍然经常出没于集团总部，两人也偶尔照面，但是季落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要扑他身上，或者动手动脚，再不然不理他，他就眼眶变红要掉眼泪，委屈得员工都觉得自己不理他是在欺负他。
简凌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