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利于危墙之上,已无退路!
那就不妨--
河为敌血山为敌骨顺我者生逆者戮!
自在唯我!
贾琏惊堂木一拍,冷冷的看了一眼各种仆从╱叔叔╱小舅子干的,就不是自己下令的盐商,嘴角缓缓一勾,道:“本官从不听言语,只看证据办事。尔等七大姑八大姨若是在案中,一并拘传,本官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奸邪耍滑之徒,来人,听各位所诉,把亲眷仆从一并带上。”
十分干脆利落的发签文,贾琏在等人的同时,一一审过去,又是各种的腻歪与推脱,贾琏面色之间带出了一丝的不耐之心。遥遥望了一眼外边群情激奋的百姓,手缓缓敲敲桌面,摆出一副迷惑的神色来,指着从店铺里抄过来的盐,道:“诸位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仆从为乱,不知事实,那么本官便收回盐引,免得几位日后被人再行哄骗。”
“你!”
“放肆!”贾琏轻飘飘一句收回盐商的命根子之后,又道:“这些盐都是从几位名下店铺之中抄出来的,不妨自己尝尝,盐味如何?”
贾琏命衙役当场搅拌出盐水来,“今日在场的诸位也做个见证,免得日后有人说本官仗势欺人。这些盐便是尔等花费辛辛苦苦赚下的钱买下来的盐,味道如何,我们都尝过!!今日既然几位诉苦年老体弱,已经颐养天年,不问事务。不如便从盐水开始吧,喝下了,本官才信你之言语,没有默认示意让下属为非作歹!”
“就是,喝!我们都喝过!!”混杂在其中的小厮们三三两两的叫开来。
“都是人生爹娘样的,凭什么我们喝的,你们就喝不得!”
“喝!”
“……”
“士农工商,按理说他们穿不得丝织绸缎!”
各种叫唤之中,冷不丁的曝出这么一句,贾琏饶有兴趣的转头看了看人群,忽地飞转。
他家老爹正撩胳膊,非常有冲上来打一顿的既视感。
“我……我……不要……喝!”
正当衙役端上来一碗碗到跪地匍匐人的面前,其余几个都咬牙愤愤的看了一眼贾琏,听着外面的响动,眼睛一闭,喝下了盐水,但是其中的文家老头却是连连后退,如丧考妣,“我,我不要喝,我侄孙乃是二皇子,谁敢动我!”说道最后,站直了身子,直接厉色道:“你们谁敢动我,爷不喝!”语罢,挥手摔碎了盐水。
围观者:“……”
贾琏:“……”
“二皇子,呵呵!”贾琏嘴角一勾,眼眸闪过一丝的深意看了看地上的水迹,道:“来人,咆哮公堂,重则三十大板!”
“贾大人,这约莫不好吧?”
“贾大人……”
“诸位大人,”贾琏淡淡的斜睨了一眼,“你们当真信此贱民之话语?二皇子乃龙之皇孙,皇家之人,谁敢称一声侄孙!!岂不是对皇家大不敬之罪?本官只不过区区责令三十大板以儆效尤而已。”
“这……”
“覆水难收,话语当严谨,公堂之上没有人情往来,乃是凭律令而断。”贾琏抑扬顿挫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犯事之商户,谁又能确保他不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之徒?”
“好!”人群之中拍手叫好着。
贾琏看着噼里啪啦的杖责,嘴角反而没有笑意,目光更加深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水迹,而后看看桌案前的盐粒。
如今制盐方法不如后世那般精湛,得到的都是粒粒雪白的细盐,亦或是加碘盐。如今晒盐之法有三种:海盐、湖盐、井盐。都是取卤做原料,或柴火煎熬,或风吹日晒,水分蒸发后便能得到粗盐。
扬州之所以盐商富贾天下,是因为海盐,湖盐所产之地皆在江南地界,而扬州乃是中枢纽带之地。
不管是何种方法提取粗盐,都是费工费力,贾琏用手细细的摩挲了一遍碗中的盐粒。不比专门送往贵族之盐粒,形状颗粒相对结晶雪白些,这些用于平民百姓的用盐,盐粒泛着点粗黄。
眼眸中闪过一丝的狐疑神色,贾琏又目光凝重的看了一眼正挨揍的文炎,总觉得这盐有些不对劲。否则,忽地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按捺下心中的疑虑,贾琏看着衙役断断继继传唤过来的人,细细的审问了过去,听人各种攀咬,嘴角弯弯,刚想直接签文一挥,判处。
却听人道:“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到!”
贾琏看着衙门外两派衙役推开围观的民众,给人让出一条路来。大堂内下跪的某人也开始蠢蠢欲动。眉目一挑,直接惊堂木一拍,“肃静,本官领皇命之来,先查……”
“且慢,贾大人,本官,”甄嘉应刚开口言语,忽地一靴子十分准确的命中砸到人头上。
贾赦瞪眼,“你说慢就慢,老子儿子有没有面子啊!”
☆、第53章 出恭
赦大老爷翘首仰头,怒目而瞪,活像一个战斗中的公鸡,直视甄嘉应。
甄嘉应面色阴沉滴水,恶狠狠的看向贾赦。身边的仆从衙役一拥而上,想要拿下袭击之人,但是一听贾赦的话语,默默的转移视线看了一眼上首端坐的钦差大臣。
“贾、赦!”挥开仆从,甄嘉应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如此奚落本官!本官记得你已经无官无爵了吧?呵呵,来人,把这大胆的刁民给本官抓起来!”
“甄哭包,当年跟老子后头玩泥巴的,也敢说爷!”贾赦撩胳膊,斜睨了一眼拥护上来的衙役,“爷没点能耐,敢动你这钦差织造?有本事咱们换个地方谈,别打扰我儿子办事!”
贾赦风淡云轻的说道,随手敲了一个小厮,“去把大老爷的鞋子捡回来!”
看着突然窜出来的贾赦,神色从容的模样,甄嘉应心里打了嘀咕,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掉面子的事情,又必须找回本来,于是寸步不让,双方对峙,场面一时僵硬。
贾琏揉揉跳着欢快的青筋,嘴角抽抽,淡淡的手一敲惊堂木,十分果断的来一句:“堂外之人,禁止喧哗!!《华晋律》有言,除重大军政之事,皇帝亲临,否则任何人得不无故扰乱公堂!违者轻者罚银重则流放。两位判决之后,自朝主薄交银100两,以示律法之规!”
围观者:……
各打五十大板之后,贾琏又是一拍惊堂木,快速的判决了几个盐商之罪责。
贾赦拍手叫好着,嘴角弯弯看着甄嘉应,随后屁颠屁颠的命人去交银子。自己却是活动筋骨,寻找板子,他十分想打一顿越来越聪明却不听话的儿子了。
混账的不孝子!!
外人面前要给儿子争面子,但是私下没人了,要动家法。
必须动家法!!
“赦叔,您莫激动啊~~”贾珍跟在后面小声的劝阻着,“琏兄弟有计策呢,没准!”
“赦公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正怒气冲冲找儿子,忽地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
贾赦看了看人,一个白面胖乎乎的官员,发现自己没什么印象,但是身上的官袍却是从二品,于是拱拱手,道:“这位大人客气了!”
“赦公。”在府衙的官员们看见贾赦,非常客气的问好。
“诸位大人,客气了,贾琏呢?”贾赦逡巡了一圈,没发现自己动怒的罪魁祸首,缓缓道。
“小贾大人并几位大人在看证据。”有人凑上来谄媚的回到。
“带……”贾赦一顿,儿子忙事务不好打扰,于是蹙蹙眉。旁边有人立即凑上来攀谈,贾赦默默的坐下,喝茶冷静。
淡淡的看了一眼后衙里的官员,拱手,道:“诸位大人之前若有打扰,还请见谅!吾乃贾赦,荣国公后裔,不过……业以分家分宗。我这儿子乃是岳父张氏一脉如今仅剩的族血,我这当爹的难免宠溺了一些,毛头小子初次领差,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海涵!今受荣恩,奉命查盐政,吾忆起当年盐政之风云,忽地想起---”贾赦默默的看了一眼诸位官员,嘴角一勾,语调拉长,“我手上还有当年剩下的二十封减罪帖子。有些事,你懂,我懂,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减罪帖子,原是重大涉案官员众多,皇帝为鼓励官员自认罪行,下令推行的政策,若是坦白所罪,可以从轻减轻或免于处罚的见证。
自当今登基以来,还从未发过。有的只是太上皇因当年科举舞弊和江南盐政两起特大案件特赦颁布的一百张减罪帖子。
但是,能得到的只有手里有人脉有权势又得盛宠之人。
官员们默默的看了一眼贾赦,眼里明显的怀疑。
“两贾国公,我岳父一族,还有……”贾赦话语一顿,“总之皆是上皇所赐。”
说完,贾赦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视线正好对上踏进门来的贾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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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下衙之后原本准备找自家抽风爹,免得他再次抽风。但是执法带着大夫过来,便又先去了耳房。
五个大夫分开来各自检查推测,得出结论。
贾琏拿到最后的结果,脸色阴沉不虞。
走进大堂,听到贾赦的话语,脚步一顿,官员们有眼见的各种找理由告退。
看见人走了,贾赦瞬间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先前撑起来的气场,瞬间瘪了下来,双手颤抖着,咆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啊???!”
“赦叔,您先听听琏兄弟的话啊~”
“有什么好听啊,他简直是在找死!!连我们这个老纨绔都懂的道理,老子还以为他浪子回头变聪明了呢,结果呢,聪明的找死去了!”贾赦摔茶盏,面色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