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
“王大人,接下来,贾家事,你不好在场吧?”在等候族老到来之际,贾珍冷哼了一眼王子腾,“您在贾家忙活了一天,不去关心关心王家事?”
王子腾甩袖离开,王夫人快步跟上,贾政回神之际也跟着送人出去。
贾蔷缓缓的收拾宁府的老祖宗牌位,目露一丝的眷恋,又透出一股狠绝,他们今日离开,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光宗耀祖。
贾赦目光略过了父母之位,看了一眼祖母之位,果断的把其收入怀中,盯着开府老国公的牌位,楞了一会儿,祖父,他……小时候对他也非常好吖,可是都空了一半,若是……
贾琏看了一眼踌躇的贾赦,十分贴心的踮脚,把老国公的牌位也给取下,珍重的承诺,“父亲,日后孩儿,定会给老祖宗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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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麻溜的收拾,另一边,贾珍对着赶来的贾家族老还有各方的长辈们弓腰,一番话说的漂漂亮亮,但委屈的地方绝对哀怨非常,而后含泪写下了让族长之位的文书,还有分宗的文书,十分坚决的表明,他们是纨绔,不好败坏了贾氏一族的风骨,只好黯然离去!
还想在劝说一番的贾家族老们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三番几次的截住了话语,贾珍嚎啕各种大哭,仿佛不让他们离开就是各种的不善良恶毒之人没有良心的痛打落水狗。
无奈的签下字,按下手印,一式两份。贾珍拿到手之后,擦擦眼泪,甩袖。哭的凄凄惨惨的贾蓉立马搀扶着似乎悲恸不已的父亲,一步一哭,看着可怜极了。
另外一边,贾赦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边儿子右边侄孙,搀扶着。
后面跟着他们的仆从,抬着一箱子,快速的离开。
贾家众人感慨的看着荣宁前当家人远去的背影,心下各种思量。
但是下一秒,他们就思虑不得了,因为贾家祠堂,宁府三代的各位先祖被搬空了,而荣府的开府老国公夫妇的牌位也被搬空了。
贾政气的直颤抖不已,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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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莫要担忧,今日也颇为劳累一番,先去休息吧!”贾琏搀扶着贾赦回了书房,指点了一番谣言的传布,而后安抚道:“不管是当今还是太上皇,若是想让你当官,树靶子,也必须得考虑考虑我们的名声,否则,他堵不住那些读书人的嘴巴。当今让你夺情,于情于理都不合,让入阁更是无稽之谈,咱们不做他们手中的棋子。”
“可是君要臣死,臣……”
“父亲,古往今来背主之人可不少。”贾琏笑的极为深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有一个臣子会希冀我们这般纨绔踏在他们的脑门之上。”
☆、第45章 圣旨
一夜之间,关于贾家的各种版本的流言跟春雨一般来了个“润物细无声”,大街小巷,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皆朗朗道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但下至平民上至士林,谁都不能否认一点便是贾赦乃真孝顺,堂堂大将军居然住马棚!
可围绕贾琏,分家,乃是断宗便是各有看法,引经据典,激辩的非常凶残。
“皇上,这……”王全儿看看手中的圣旨,又小心的打量了一眼乾锦帝,悄声道。
“无碍。”显然传进宫来的谣言更是夸张无比,乾锦帝淡漠的斜睨了一眼昨晚刚刚拟好的旨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姓张,二十六年前便于贾家没了任何的关系,不是吗?”
“是。奴才这便宣旨去。”王全儿低首躬瑾道。
“不,等上朝了,当庭宣!”朕要看看那些人的脸色。
王全儿:“……”
“今日大朝。”乾锦帝意味深长的看向渐渐升高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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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的爵奏折写好了?都抹好葱瓣不会薰到自己了吧?”贾琏拉着自家要战斗的爹做最后一次的检查,“今日上朝,没准外面的人会人云亦云,您莫要与他们生气了去。”
“怎么会,我都背好丹书铁劵了,谁说我砸谁!”
贾琏:“……”
贾赦看着满脸忧愁的聪明儿子,十分得瑟着,“这种事情还是要你爹我来,反正我没多少好名声,你在家收拾好了,咱们干完这一票,就走。放心,我有分寸的啦!”
“你……”贾琏叹口气,“孩儿身上有个五品同知的虚位,如今厚脸皮,也去外面占个地,若是抵挡不住,唤我便可。”他总觉得爹不靠谱啊。
“混账,谁说要你了帮忙了!”闻言,贾赦心里暖阳阳的,他儿子就是各种孝顺,各种贴心,但是为父的尊严还是要的,脸一板,甩袖,“你爹我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区区这点小事……阿嚏……好……吹眼睛去了……”
贾琏:“……”
现在求换队友,还来得及吗?!
鸡飞狗跳之后,贾琏又嘱咐了一番在家留守的几人,然后带着两眼红肿的贾赦上朝去。
罢了,红眼才显得痛彻心扉。
世人总会不知不觉的同情弱者,眼泪便是最好的示弱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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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朝会,打量贾赦的目光愈发的多了,更有些人直接露骨的刺向贾赦。昨日无德无礼之事历历在目,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乾锦帝临朝上座,便看见贾赦所站之地隐隐空出缝隙来,若有若无的跟人拉开距离,心下了然,露出一丝的讥笑。而后有条不紊的处理了一番今日颇为重要的春闱,还有即将到来的殿试之后,喝口茶,看着官员开始打探入阁之人,嘴角露出一丝的微笑。
华晋开朝以来,罢黜丞相,权分六部。又设四大学士辅助皇帝理政务。其中,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太子,谨身殿、文渊阁、武英殿、三大学士一正帝王之言行,一文一武为皇帝顾问,参预机务,享阅奏票拟之权,可谓重臣之重,帝王心腹。
他之前与太上皇所分歧,两派人马所僵持的便是武英殿大学士之位。多少人把目光聚焦于王子腾身上,可惜,都打错了算盘。
王子腾,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心思动到后宫之中,手伸的太长了。
“王全,宣旨吧。”
“是。”
看着王全缓缓展开的明黄长轴,贾赦心跳到嗓子眼,所幸匍匐叩首,看不出焦虑的面色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圣王治世……然朕思虑甚然,不能自已。旨诣张琏,乃忠良贤臣之后,志虑忠纯,清心秉正,实为栋梁之器也,今特旨尔以武英殿大学士之职入朝。钦此!”
尖锐细长的嗓音落下,众人愣怔之中,他们争夺了许久的大学士之位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抢了去?
张、琏?!
谁?!!
贾赦松口气,乐的眉开眼笑,不是他就好吖!!姓张的,呵呵,真好,王子腾的脸色肯定精彩,哈哈。
心里这番想着,贾赦抬头偷偷向右斜看过去,果不其然,王子腾面色强撑着很精彩。
但是……偷偷看了一眼满朝文武,怎么没人出来接旨啊?
他虚位多年,都不知道朝中何时有这么一家,如此有能耐的当得了武英殿大学士。前任老头据说都被武将大老粗给气着了,现在不知道是那个老头这么倒霉,不过这名字,怎么跟他儿子……
脑袋忽地闪过一道白光,贾赦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刚才的旨意,猛不丁的吓出一身冷汗来,这……这……
“贾爱卿,貌似对朕之旨意不满?!”乾锦帝冷冷的扫了一眼贾赦,而后又逡巡了一圈众位大臣,缓缓道:“诸位爱卿如此震惊之色,也是对朕之旨意不满?!”
“请皇上息怒,臣等不敢。”百官齐刷刷的下跪,而后才有人大着胆子,躬身问道:“皇上,这张大人乃是?”
能站在大朝会的姓张的没几个啊,个个都不叫张琏!封疆大吏也没一个姓张的啊,这人从哪里跑出来的?
“张尚书之嫡孙,忠晋候之嫡子,朕之恩师子侄,张琏!”乾锦帝笑意连连的看向贾赦,“二十六年前就已经过继了的贾琏,荣国公之孙,肩挑两房之脉!”
还真是他儿子!!!
贾赦噗通一声瘫软坐地,皇帝打他个措手不及,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群臣也哑然了。
但是下一秒便听哭声嚎啕如惊雷炸开了。
“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啊~~~”贾赦匍匐跪地,他想不了深远之事,但就是众人背后的打量神色,他也明白皇帝的用心绝对是对他们父子险恶至极的,立马嚎啕大哭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张家就这么一条血脉在了啊,皇上~~”
“贾爱卿,可是你昨日所言过继,起居注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乾锦帝强忍怒气道:“国法宗法皆已经认定!”
“那又怎么样?”贾赦擦袖子,越擦眼泪巴拉拉的掉的越多,“我……我都已经分宗了,就不能当半子入赘啊?!张家族长有令,张氏族人日后不得为官,只需耕读传家……”
边哭还边掏出丹书铁劵来,继续嚎。
“贾赦。”乾锦帝默默的捏紧了茶盏,非常想直接摔过去,如此厚颜无耻的事,他怎么说的出口。
“皇上,你不能置我儿子于不仁不孝,罔顾祖宗,气死父亲的骂名之中啊~~”贾赦抽噎着,声声痛哭,如丧考批,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