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各怀心思中吃过晚饭,易承昀抿了一口酒,幽幽开口: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不会。”
闻征拿酒杯的手一顿,心底涌起几丝不愿承认的雀跃,又听他说:
“自从我接管易氏以来,这种场合碰到过不下百次,全交由助理应对。”
闻征忍不住腹诽:那你怎么遇到我的时候就想着要牺牲自己了?
似乎察觉到方才话里的漏洞,易承昀尴尬地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喝完酒杯里的红酒:
“我先出去走走,消食。”
“等等,”
晃了晃杯里的红酒,闻征扯住他的袖子,似笑非笑问:
“白天你和闻祈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红酒之类的。”
易承昀眼珠一转,好整以暇坐下,定定看向他:“你真想知道?”
闻征扬眉:“不能让我知道吗?”
易承昀勾起嘴角,一手握住他捏酒杯的手,俯身在他耳边用气音道:
“他说请我喝红酒,我说我有洁癖,当场拒绝了。”
他的吐息让闻征耳下的皮肤一阵酥痒,不自觉偏过头看他,正好对上那人深邃的黑眸,像有一汪深潭,多看会把人吸进去,闻征有点走神:
“喝、喝红酒跟洁癖有什么关系?”
低笑一声,易承昀欺身上前,顺势将没反应过来的闻征摁在地毯上,一手握着他的酒杯:
“没想到闻公子真是个纯洁的小朋友。”
这是看不起他?闻征刚要反驳,却被易承昀下一秒的举动惊呆了。
那人一手伸入他的浴袍、大大撩开,同时另一手举起酒杯,血红色的酒液便似小瀑布一样缓缓流下,滴答滴答落到闻征敞开的皮肤上。
“嘶……”
微凉的液体让闻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葡萄酒顺着身体曲线往下滑,流过的地方似要烧起来一样,血液里有些什么在叫嚣。
“看上去很可口。”
不知道闻征有没有领会这层的意思,易承昀两眼迷醉地盯着他,莹白的皮肤染上淡淡的枚红色,像落入红酒里的白玫瑰花瓣:
“你说呢?”
话音刚落,闻征蓦地睁大双眼,易承昀竟俯低身,开始“尝”他身上的红酒……
当两人身上全沾上浓郁的红酒香,闻征双手勾住他,随着他的掌控一颠一颠时,模糊地想:
说好的洁癖呢?
*
翌日清晨,心情大好的易承昀在闻征的额头印下一吻:“我中午回来。”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闻征勉强睁开眼,心里抱怨了易承昀几句,全身酸软的感觉让他几乎起不来,只能指望泡温泉缓解。
吃完早餐后,他着手修改将来的训练计划,忽然听到门铃响起。
难道易承昀没带房卡?
关上电脑,闻征懒洋洋起身,在猫眼里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黑下去:闻祈居然还有脸来?!
“闻征,你在吧?”
摁了半天铃没人给他开门,闻祈曾几何时被这个看不起的弟弟这么怠慢过,隔着门扬声道:
“我有事找你。”
低头给易承昀发了条讯息,闻征不慌不忙换过一身衣服,这才慢腾腾打开门,乜了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闻祈一眼,一手撑在门边,全然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开口拖长声音问:
“有何贵干?”
被他的态度气得脸色煞白,闻祈左右看了看走廊,按捺住怒气,压低声道:
“让我进去,这里不方便说。”
“里面不方便让你进,是我们夫夫的私人地方。”
闻征环起胳膊,夸张地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
“不过既然你脸皮这么厚,我也没办法。”
心里狠狠用恶毒的话咒骂闻征,闻祈迫不及待走进房里,映入眼帘的便是昨晚他们留下的一地狼藉,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的表情。
大喇喇坐在沙发上,闻征没放过他的神情,嗤笑一声,冷冷开口:“有话就说,不说滚。”
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闻祈居高临下看他,命令道:“把易承昀让给我。”
闻征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你说什么?”
“我可以请求爷爷和爸妈对你一视同仁,你不就是想要这个?”
轻蔑地瞄了闻征一眼,闻祈想起这个弟弟以往是怎么费尽心思讨父母开心,远远不及他哭一声,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是闻家人,知道易氏能救闻氏吧,我是为了我们家的公司,要求你这么做。爸妈也同意,这是你唯一能给家里的补偿。”
闻征被他气笑了:“你是不是大清早喝酒了?怎么醉得尽胡说八道。莫非因为顶不住项目被追查,闻家如今沦落到要靠拉皮条度日?”
“噌”一下站起身,闻征身上刹那间爆发的气势让闻祈退后两步,寒声质问:
“他们是我的长辈,尊重和培养我是他们的义务,不如说是做人的基本。你用我应得的东西来做交换条件,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闻祈被他气得发抖,话也说不利索:“你、你……”
“这么多年,我老早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不吸血别人,是不是就不能独立行走?不靠家族和男人,自己奋斗是不是会死?”
步步逼近对方,闻征受过二十多年的委屈不断涌上心头,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看到你二十多岁的人,完全没有半点作为家族长子的担当,我替爸妈感到心痛,决定要替他们教你点道理。”
“唔……”
被闻征一拳揍得眼冒金星,闻祈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上摸到的血,失声尖叫:
“你疯了吗?”
收到闻征的讯息,易承昀马不停蹄赶回来,打开门便见屋内两人剑张跋扈,闻祈脸上像打翻颜料似的,一抹红一抹白,他转向闻征:
“你们在做什么?”
闻征及时退开一步,理直气壮回道:“老公,他故意拿脸撞我的拳头,看撞得都流血了。”
“睁眼说瞎话!”
一手挡住流血的嘴角,闻祈一秒换上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眼泪汪汪:
“易总,你的丈夫对我动粗,我明天还要拍戏……”
“你不应该擅闯我们的房间,”
漠然打断他的话,易承昀一眼没看闻祈,反是关切问闻征:
“有没有大碍?保镖正在来的路上。”
从小到大,闻征被闻祈用相同的套路,在家里、在学校诬陷过不下千遍,今日总算是有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手好痛,怕是不是骨折了。”
装作没看到易承昀身后的樊锐,闻征甩了甩手腕,脸不红心不跳说出准备好的台词:
“我大哥说樊家没安好心,接近他是为了等闻氏倒下后分一杯羹,硬是逼我劝你和闻氏联手对付樊家,被我一口拒绝,他就在这耍泼。”
闻祈情急扯住他的衣领:“不、不!你别含血喷人!”
这时,门外樊锐的声音几乎把崩溃边缘的闻祈击沉:“不要动手。”
闻祈浑身发抖,像见鬼一样僵硬转过头,对上樊锐的目光,哀声道:“我真的没有!”
“回去说。”
樊锐大步流星踏入屋里,抓住闻祈的手,客气而疏离道:
“我们俩的事,不劳闻先生操心,失陪。”
待那两人出去,易承昀关上门,走到闻征身前:“出气了么?”
“没有,”闻征自己也没料到,他不仅没感到半点愉快,反觉这一切都可笑至极:
“我不想变成跟他一样恶心的人。”
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易承昀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两人一起坐车回易家别墅,闻征路上有点无精打采,直到出来迎接的管家周军对他说:
“闻少爷,马场那边说,有人寄了一份礼物给你,我让人拿过来了。”
“礼物?”
先前闻征参加比赛时,每次会收到不少支持者送来五花八门的慰问品,大多是玩偶或是零食,但仅限于比赛前后,这还是第一回 有人送到他工作的地方,他不由弯起眉眼:
“谢谢你,我去看看。”
客厅桌子上放着一个正正方方、蛋糕盒子大小的礼物盒,上面别着一张小卡片,没有写寄件人名字。在闻征的手快要触到丝带时,一旁的易承昀忽而抓住他的手,蹙起眉头问周军:
“有没有让保镖检查过?”
周军愣了愣,马上领会他的意思:“是我疏忽,这就让人过来。”
闻征有点不悦:“难不成还有人给我下毒?”
“防人之心不可无,”易承昀尝试给他分析:“你宣布继续参加奥运赛后,并没有公开过在哪里训练,对方是怎么知道你在那个马场?何况眼下不是比赛季,送这个的意义在哪里?”
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闻征偏是不服,赌气反驳:“万一是熟悉马场的人送来的呢?”
然则说出口后,他自己也察觉到有不妥:既然是熟悉马场的人,何必匿名?
等保镖做完系列扫描,闻征等得脖子都长了,才眼巴巴等到保镖队长打开盒子:
“是个蛋糕。”
“太好了,请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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